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偏殿里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葉崖香坐回到窗邊,神色不見絲毫急切,既然蕭京墨說讓她安心進宮,他在宮里等她,那她真沒什么好擔憂的。
莫約過了小半個時辰,桂枝姑姑又返了回來,身后還跟著幾名端著各色水果茶點的宮人。
桂枝姑姑朝葉崖香笑道:“貴妃娘娘格外看重葉姑娘,因此想稍后單獨召見葉姑娘,還請葉姑娘用些茶水點心,在這兒稍等片刻。”
“有勞姑姑。”葉崖香淺笑道,卻也沒動任何吃食。
桂枝姑姑也沒在意,只立在一旁,陪葉崖香聊些家常趣事。
葉崖香嘴上應付著桂枝姑姑,余光卻在偷偷打量那幾名宮人,努力回想這些人進門后的動作。她總覺得桂枝姑姑這一趟的目的并不簡單,而問題恐怕不在這些茶水點心上,畢竟越貴妃定會猜到她不會食用,肯定還有其他什么地方被她給忽視了。
想起來了!
她記得這幾名宮人進門時,最后那名宮女有一只手一直垂在身側,只用另一只手端著果盤,直到快接近她時,才用兩只手端著果盤。
宮里的宮女都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定不會做出一只手端果盤這等不合規矩的事,因此那宮女定是用垂在身側的手,做一些不想讓她看到的事。
想到這兒,葉崖香像是坐累了似,輕微活動下身子,目光順勢掃向進門處地板上,果真在地板上看到幾滴隱約泛著光的水漬。
那宮女偷偷灑下的定不會是普通的水。
迷藥?
催情香?
葉崖香拿出袖中的錦帕快速擦了下鼻尖,這錦帕特意用薄荷油浸泡過,最是能醒神。她將錦帕塞回袖中后,單手扶著額頭,微微晃動腦袋,似是有些迷惑道:“姑姑,我頭好像有些暈。”
桂枝姑姑眼內閃過一絲暗喜,扶起葉崖香朝偏殿一側的軟塌走去:“今兒天氣有些悶熱,葉姑娘可能中暑了,您先在這兒躺一會兒,奴婢去請太醫過來給您瞧瞧。”
葉崖香順勢躺在軟塌上,含糊不清道:“有勞姑姑。”
桂枝姑姑又喚了葉崖香幾聲,葉崖香便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樣。
見狀,桂枝姑姑面上露出幾絲笑意,朝那幾名宮女使了個眼色,帶著所有人快速退出了玉花宮,順手將門掩死。
她沒想到這香料的效果如此之好,只混著水在地上滴了幾滴,便能讓葉崖香這么快有反應,還好她們都提前服用了解藥。
剛出玉花宮不遠,桂枝姑姑便碰見了靜妃宮里的常山公公,她也沒在意,隨意點過頭后,便去向越貴妃復命,順便安排下一步的計劃。
聽見門外徹底沒了腳步聲,躺在軟塌上的葉崖香睜開雙眼,眼底一片清明,哪還有一點先前的迷糊模樣。
她從軟塌上坐起,快速朝門口走去,只是手剛碰到門,門便被人從外邊推開,她心底一驚,猛地后退幾步,待看清楚來人后,才松了口氣。
瞧見站在門內的葉崖香,常山公公彎腰笑道:“葉姑娘,靜妃娘娘說近幾日身子不適,整日地躺在床上,著實有些無趣,特意吩咐老奴來請葉姑娘去陪她說說話。”
葉崖香忙笑道:“請公公帶路。”
“葉姑娘稍等。”
說完,常山公公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些透明的藥水在地板上那幾點水漬中,而后拍拍手道:“好了,請葉姑娘跟老奴來。”
出了玉花宮,常山帶著葉崖香走的是一條小路,路上沒撞見一個宮人,七彎八繞后,眼前出現一幢兩層高的小閣樓。
常山將閣樓門推開,彎腰道:“葉姑娘,請,老奴在外邊等您。”
葉崖香遲疑片刻,抬腿走進閣樓,恰好看見從樓梯上下來的蕭京墨,一直緊繃的心神才松緩下來。
蕭京墨隔著衣袖扶住葉崖香的胳膊,將人往二樓引:“聽說你那大表姐又想算計你?”
“沒讓她得逞。”葉崖香搖搖頭,“殿下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請你看出好戲。”蕭京墨咧嘴笑道,將二樓一側的窗子推開一條縫,示意葉崖香看外邊。
葉崖香透過縫隙看向窗外,微微有些詫異,站在這窗子前恰好能看見玉花宮的正門。
片刻后,蕭澤蘭的身影出現在玉花宮外,只見他揮了揮手,讓候在玉花宮外的宮人都退了下去,而后推開宮門走了進去,將宮門再次緊閉。
等了半晌也不見蕭澤蘭出來,葉崖香有些不解道:“瑞郡王進去后見到里邊沒人,應該很快就會退出來,怎的現在還不見出來?”
蕭京墨挑眉笑道:“越貴妃派人灑在地上的,是一種帶有催情效果的迷藥,我讓常山公公又在里邊多添加了一種成分,蕭澤蘭進去了就別想輕易出來。”
葉崖香回頭看向蕭京墨:“玉花宮里發生的事你都知道?”
蕭京墨摸了摸鼻子:“你在里邊,我如何能放心?當然時時刻刻派人盯著在。”
葉崖香心下了然,想必是從她踏進皇宮的那一刻起,蕭京墨便派人暗中跟在她身邊。
“越貴妃母子想對你使用催情迷藥,等事發后,再說是你用催情香勾引蕭澤蘭,如此一來,不僅毀了你的名聲,還徹底將你和蕭澤蘭綁在一起。”蕭京墨眼神冰冷地盯著窗外,“這等陰毒的歹計,也該讓他們自己嘗嘗。”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又有兩人出現在玉花宮門口,這兩人倒讓葉崖香有些詫異,她本以為此刻會有一大堆宮人闖進玉花宮,好將她和蕭澤蘭“捉奸在床”,沒想到出現在玉花宮外的卻是趙花楹和越雙花。
葉崖香詫異道:“怎么是她們兩個?”
只見那兩人將耳朵貼在門口聽了片刻,面上都露出了些許疑惑,而后低聲交談了幾句,推開門走了進去。
“越貴妃本想先派個宮女來聽聽里面的動靜,若是事成,她好帶人闖進去。”蕭京墨冷笑道,“只是這趙姑娘與越姑娘熱心得很,自告奮勇來當‘捉奸’的證人。”
葉崖香已經能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頓時沒了興致,淡淡道:“我們走罷。”
倒不是她同情趙花楹和越雙花,顯然這兩人是知道越貴妃的計劃的,還自告奮勇想將她和蕭澤蘭“捉奸在床”,做越貴妃母子的幫兇,實在是沒什么值得她同情的。
蕭京墨有些詫異:“不看了?”
“后面也沒什么好看的了,”葉崖香笑道,“而且你是用靜妃娘娘的名頭將我帶出玉花宮的,我也該去靜妃娘娘那里露個面。”
蕭京墨想了想,點頭道:“也行,你先去怡寧宮,我隨后便到。”
臨出門時,葉崖香看向蕭京墨:“你就不怕越貴妃徹查此事,連累到你自己?”
“你跟我還講什么連累?我說過,你的任何事,我都幫你兜著。”蕭京墨毫不在意地挑眉笑道,“而且,越貴妃也不敢徹查,這趙姑娘與越姑娘兩個兒媳婦她只能忍氣收下。”
葉崖香愣了一瞬,輕笑道:“也對,這個啞巴虧越貴妃吃定了。”
今日這事兒若是讓越貴妃得逞,即便隆豐帝有所懷疑,為了皇家的顏面,他會禁止人細查,還會快速給她和蕭澤蘭賜婚。越貴妃也正是算中了隆豐帝的這種心思,才敢設下如此計謀算計她。
但現如今這計謀被蕭京墨反過來用在蕭澤蘭身上,越貴妃同樣也不敢徹查。
越貴妃為什么不敢徹查?
因為這個局一開始就是她設的,若是徹查下去,她動的手腳就隱藏不住。到時候,她算計已故朝中大臣的孤女,想讓被陛下頒發圣旨贊譽過的人背負勾引皇子污名之事,將會被徹底揭露出來,真到了那時,第一個饒不了她的便是隆豐帝。
因此,越貴妃不僅不敢徹查,而且還得想辦法將這事兒快速掩蓋過去。
葉崖香隨著常山走小道去了靜妃的怡寧宮,蕭京墨則拐了個彎兒,大搖大擺地進了乾德殿。
“父皇,今兒越貴妃召了不少貴女進宮,給您挑選兒媳婦兒,您也不去瞧瞧?”
正在批閱奏折的隆豐帝,頭也沒抬:“貴妃和幾位皇子的生母自會看閱各府貴女,用不著朕操心。”
蕭京墨趴在龍案上,沒精打采道:“可兒子的生母已經不在了,您也不去幫兒子看看。”
隆豐帝沒忍住揉了一把蕭京墨的腦袋,笑道:“你的心思朕知道,這事兒朕還得再想想。”
“還想想?”蕭京墨捂著腦袋不樂意了,“葉家姑娘有多搶手您又不是不知道,再想下去,您兒子的媳婦兒可就被人搶走了。”
隆豐帝悠悠道:“那你再去找別家姑娘。”
蕭京墨頓時目瞪口呆,一副被打擊得不輕的樣子,哆嗦著嘴唇道:“您還是我親爹嗎?這么捅兒子的心窩子?那兒子干脆出家去當和尚得了。”
隆豐帝又氣又笑,一巴掌拍在蕭京墨后腦勺上:“混說什么!你那點小心思就好好收起來,朕自有打算。”
蕭京墨懷疑地看著隆豐帝:“您真不會將葉家姑娘指給別人?”
隆豐帝忍不住又拍了蕭京墨一巴掌:“滾吧。”
蕭京墨卻順勢抱住隆豐帝的胳膊,喜滋滋道:“兒子謝父皇。您都看了一上午的奏折了,兒子陪您出去走走,聽說靜母妃身子不適,剛好順路去看看。”
隆豐帝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隨蕭京墨朝怡寧宮走去,他看著身側都已經比他高出半個頭的蕭京墨,不由感慨萬分,兒子都長大了,開始鬧著要娶媳婦兒了。
怡寧宮里,正在閑聊的靜妃和葉崖香聽到宮人的通報,連忙迎了出去。
“臣妾見過陛下。”
“民女見過陛下。”
“聽說你身體不適,怎的不在床上躺著?可請太醫瞧過?”隆豐帝將靜妃扶了起來。
靜妃虛笑道:“太醫已經看過了,沒多大的事兒,就是染了些暑氣。”
“晚些朕讓內庭府給你多送些冰塊過來。”隆豐帝落座后,看了眼立在一旁的葉崖香,“葉家姑娘怎的在你這兒?”
靜妃將葉崖香招到身側,拉著她的手笑道:“臣妾在床上躺了一上午,有些煩悶,本想請穆家姑娘來說說話,結果不巧,臣妾的人到玉花宮時,發現其他各府姑娘都被貴妃姐姐請去了萃華宮,只留了葉姑娘一個人在玉花宮,臣妾便想著剛好讓葉姑娘來陪陪臣妾,也免得葉姑娘一個人呆在玉花宮,身邊連個伺候的宮女都沒有。”
聞言,隆豐帝眉頭緊皺,看著葉崖香道:“貴妃將你一個人留在玉花宮,而且玉花宮里還沒有任何宮人?”
葉崖香垂首道:“是。”
隆豐帝神色有些難看,剛想再問幾句,卻瞧見一宮人神色慌張地小跑了進來。
那宮人行過禮后,開口道:“啟稟陛下,娘娘,玉花宮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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