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五廢五立 第六十九章 兩腳羊
我領著酸菜,幾個護衛暗中跟著,雖說是熟悉地形,我想司馬衷的初衷是怕我閑得無聊,才特意有這樣一個說法。全/本\小/說\網
城中有著寬袖長袍的漢人,也有穿著緊袖的匈奴人,他們個子大多不算高,但是雙眉濃密,眼睛圓亮有神,這樣看來,劉曜確實有著匈奴人的血統,除了身高不像。
我和酸菜換了本地服裝,又將臉色抹黑,混在茶館中酒館中聽人閑談。
座中一個彪悍的男子,典型的匈奴人,黑里透紅的肌膚,下頜留著一撮短須,左耳帶著一只大耳環,背負弓箭,大聲笑道:“快來些烈酒。”
旁邊有人笑問:“劉五,你由探到什么消息了?”
被喚作劉五的漢子笑道:“消息沒有探到,倒是飽了口福。”
“什么口福?”那人急切的問道。
劉五哈哈一笑,“劉忠,你小子急什么,等以后你跟著將軍打仗,包你有吃到的時候。”
“到底是什么,就別賣關子了。”被喚作劉忠的急切的問道。
我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來,到底什么樣的美味還是打仗時吃的。
“兩腳羊。”劉五此言一出,座中一片寂靜。
“哈哈,那可真是鮮美異常啊。”劉五得意洋洋的掃了一眼座中眾人,繼續吹噓“兩腳羊是什么?”我忍不住低聲問酸菜,還有兩腳的羊,難道是基因突變的產物嗎?而且座中人的反應也太奇怪了些吧,表情很是復雜。
“兩腳羊就是……”旁邊一位少年開口給我解釋,我們視線接觸時。不由相互一愣。
“是你?”“是你?”
我們同時說出同樣的話,不由地笑了。
這個一身匈奴裝扮,同樣帶著一只耳環的少年。竟然就是石勒。
“石三?”酸菜也發現了石勒,但是石勒眉頭一皺。將我拉住了酒館,再看酸菜,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你還好嗎?”我歪頭打量他,許久不見,他身子拔高了一些。面容仍是消瘦,只是氣色還行,比初見時是好了許多。
石勒懶洋洋的說道:“將我丟下就不聞不問,現在還好意思問我過得好不好?你這個沒良心地。”
看石勒做出一副小媳婦樣,我忍不住笑道:“你也是大名鼎鼎的石三,要是酸菜看到你這樣不知道多失望呢。”
石勒地眼中閃過一絲暴戾,我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石三是他作為奴隸的名字,這樣心高氣傲的少年怎么能喜歡呢。
正要道歉時。石勒已經嘻嘻一笑,又是嬉皮笑臉的樣子,“還說我呢。抹畫成什么樣了,黑乎乎的。”
“這兒可是匈奴人地地盤。我可不敢冒險。”
“你怎么來這里了?難道千里迢迢的找我來了?”石勒還是那樣愛說笑。
“是啊。我追來了。”我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不是去了并州嗎?怎么也到了這里。”
記得以前劉曜曾經說石勒去了并州,好像去尋找什么親人去了。
“劉大哥將我的母親還有弟弟接到了左國城。我也就過來了。”石勒冷冷一笑:“在那里還不是一樣被漢人欺負!”
面容說不出的陰冷兇狠,看得我不由得心頭一驚,當時他面臨絕境時說過的話,又在我的耳邊響起:“今日你不殺我,來日必當為我所殺!”
那種刻骨銘心的恨意,隔了這么長時間仍然讓我脊背發涼。
許是我的表情太多震驚,石勒微微垂下眼瞼,遮住了情緒,輕聲問道:“你是來找劉大哥嗎?”
“不是。”我趕緊否定,萬一石勒跑去告訴劉曜,那我們不就暴露了?“別告訴劉曜你見過我。”
“我發現這兒姓劉地可真多啊。”想起劉曜和他那幾個侍衛,還有酒館中的那些人。
“是啊。”石勒懶洋洋的說道:“十胡九劉嘛。”我疑惑地看他,“你是姓石嗎?”
“是啊,我們羯人在匈奴里也是地位低下的,那些劉姓都是當初和漢朝公主和親地后人,他們是匈奴單于地后代。”石勒淡淡說道。
石勒的面容沉靜,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不屑和自嘲,看樣子這個少年不僅痛恨漢人,對匈奴人也沒有多少好感。
即使同為匈奴人,地位地高低差別也是很大,不幸石勒是一個心性很高的少年卻又處在社會的最底層。
現在我們正處在左國城地勢最高的南城的西城城墻處,這兒的城強堅固斑駁,明顯的分為兩截,上半部分是較新整齊的青磚,下半部分明顯的帶著歲月侵襲的痕跡,而城墻外就是北川河洶涌流過,夕陽下映著兩岸的高大樹木,也能隱隱透出碧色,可惜,劉淵據守在這樣一個險要之處,體內流淌著匈奴單于和漢朝皇室的血液,肯定不會安于現狀,這條隱隱碧色的河流,不知以后是否會被鮮血染紅。
“想什么呢?”石勒出聲打斷。
“在想血統啊,如果漢人匈奴人都能和平相處該多好啊。”我忍不住嘆道。
“怎么可能!”石勒一下子變得煞氣逼人:“我們羯人,就算能和豬羊相處也不和那些奸詐貪婪的漢人相處,他們出于上風的時候,拼命欺壓我們,等我以后……”石勒接觸到我的目光時,微微一頓,不甘的說道:“漢人,匈奴人,羯人,都是一樣的,只有占盡優勢的人才可以不被欺凌。”
許是他考慮到我的漢人身份,才沒有說出更為過激的話,羊玄之當初的話語回蕩在耳邊:石勒是個危險的人物。他確實是個危險的人物,這個憤怒的少年,剛剛的一番話,說得是“我們羯人”,在他的眼中,匈奴人是那些地位高貴同樣欺凌自己的異族人,他是羯人,仇視漢人和匈奴人的羯人!
我們漢人對他們的是鄙視,他們回報的是仇恨!
“其實漢人中也有好的。”話一出口,我都覺得缺乏說服力,當有人曾經身世浮沉,命懸一線,語言就是最無用的表白。
“是啊,你就是個好人。”石勒笑笑,帶些附和的意思,眼中的戾氣仍然未曾散去。
沉默一陣,石勒又說:“我已經是劉大哥軍中的一員偏將了。”眼睛眨呀眨呀,像個期待贊美的孩子。
“那好啊,恭喜小將軍了。”我微笑,也覺得有些勉強,他們的驕傲,也許以后就是我和司馬衷的不幸吧。
石勒又是粲然一笑,充滿了陽光和朝氣。
“你真的不是來找劉大哥嗎?”石勒專注的看著我,眼神銳利,不放過我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我有些無奈的說道:“石勒,真的不是。還有就是千萬不要告訴他我來過。”
“好,這是秘密。”石勒的臉上又是一片陽光燦爛,褐色的眸子如同寶石一樣閃閃發亮,“你和我的秘密。”
這個時候,石勒就像一個天真的孩子:“劉大哥明天就要成親了,娶的是卜家的女兒,這是大總管親自定的呢。”
我心不在焉的點頭,當初洛陽街頭,那個落拓高邁豪放不羈的游俠兒,終于也要成親了。
“真是要恭喜他了。”我淡淡說道。
“容容,容容……”石勒突然叫我。
“什么事?”
“沒事,就是想叫你的名字。”石勒微笑:“這是第一次叫你的名字,你也能聽見。”
無聊,我無力的翻個白眼。
“容容,容容……”我看著遠處的斜陽似火,身邊的石勒卻是不停的碎碎念。
“石勒,如果你要練習,可以等我離開隨便叫。這樣很吵呢。”我忍不住揉揉額頭。
石勒竟然很高興:“等你離開了,又聽不見我叫你,只能對著燈啊自言自語,就像劉大哥那樣。我想讓你記住我的聲音,記住我叫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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