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談心
次日，雪已融。我提醒自己今日不可忘了正事——陪阿徐去逛集市。
街上好不熱鬧！商鋪子一家挨一家，包子鋪蒸著各種糕點，裊裊炊煙升起，籠罩著人們。
“老板，來兩個肉包子！”
“誒，好嘞！客官，您的包子！”
“多謝！誒？阿墨，你別亂跑啊！”
我看上了一家買稀奇小玩意兒的鋪子。攤面上有各式各樣的泥塑玩偶：會動的泥塑小青蛙，化作人形的泥塑狐貍，津津有味地啃著胡蘿卜的毛絨兔子……攤中間有個金絲虎，后腿立著，身子直著站起來，右抓不停前后擺動，像在招攬顧客。泥塑金絲虎長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用無辜的眼神可憐巴巴地望著我，鼻頭紅彤彤一片，兩邊臉頰肉嘟嘟的，長須向左右伸展，嘴巴如同一個倒著的心形，嘴角向上揚起。
“老板，這個怎么賣？”
“哎呦，姑娘好眼力，這可是我們的鎮(zhèn)鋪之寶！這樣，小人給您便宜點。就……五十文，成嗎？”
“成交！”
“誒好嘞！您收好，慢走！”
“多謝�！�
“買什么呢？”一直在攤位的我沒有注意到徐姑娘已經(jīng)悄無聲息來到我身后。
“啊！你干嘛！嚇我一跳……”我有些埋怨她，“吶，給你的。”
“呀！這不是我心心念念好久的招財金絲虎嗎！阿墨，你太好了！”她蹦蹦跳跳一把抱上我，像個小孩子一樣摟住我后頸。
“好啦好啦，這么多人看著呢，快撒手！”
“走，我們繼續(xù)逛逛！”
我們這看看，那摸摸，恨不得把所有中意的東西全買下來。錢包里的東西迅速減少，一天的時間下來身上僅剩一點錢，而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包倒不少。
我們一直逛到日落月升，等萬里長街的萬家燈火亮起來，我和阿徐才停下。面前是一家酒樓，門外的旗幟在風的作用力下扭動著妖嬈的身姿，大門前掛著兩個燈籠，燈內(nèi)的蠟燭昏昏暗暗地明著。酒樓的設計也很獨特，二層僅有一層薄紗淡淡覆在其外表，屋內(nèi)只點了幾只小蠟燭，人坐在里面看起來若隱若現(xiàn)，吆喝聲卻不減，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里。醇香的酒味在我鼻腔里氤氳，慢慢發(fā)酵，直至充斥在我的腦海里，一種聲音告訴我：買了它！喝！
我和阿徐相視一笑，大步走上前，拍手異口同聲道：“掌柜的，給我兩壺酒，要上好的！再來點小菜！”
旁邊的小二見狀立馬備酒去了，只聽掌柜道：“姑娘好風度啊，小人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豪爽的姑娘！”
“哈哈哈哈哈，見笑了！”
“您的兩壇酒好嘍，客官，如此月色自然要請您上樓品酒！”
“自然是，麻煩請帶路，多謝！”
二樓視野開闊，看得見夜晚的京城。我們選了個偏僻角落坐下，小二端上了碗和下酒的小菜。
“干杯！”我們滿上自己的酒，相互碰了一下杯，我仰面灌了一大口。
辛辣感在我嗓中蔓延，一直蔓延到了喉嚨口，瞬間仿佛有千萬根針扎在氣管上，害得我控制不住大聲咳嗽。這酒后勁也是十足，不再是單純的辛辣，隨之而來的是很香很甜的味兒，不澀不干不柴，甜得適中，香得也剛剛好！好巧妙的酒！
轉(zhuǎn)動瓶身，三個大字映入眼簾：忘塵酒。再向下俯視，地面的一切似乎與我無關。耳邊清冷的風生生不息，那一磚一瓦離我那么近又那么遠——觸手可及又遠在天邊。京城的白晝是熱鬧非凡的，當夜幕降臨又是寧靜悠遠的。家家戶戶門前的燈光密布成一張大網(wǎng)，照亮了晚歸行人的路，將整個京師籠罩在璀璨的燈光下。雪融后的城不似大雪時的那般冷清，多了幾分人間溫暖和煙火氣。
“阿墨，你看�！彼┏亲盍恋牡胤剑澳阆肴ツ抢飭�？”
思慮片刻后，我答道：“不，我不想去。那里充滿了勾心斗角，在利益的熏陶下人人都會迷失本心，淪為為別人所用的棋子，被耍得團團轉(zhuǎn)。那里的人間真情甚是少，去過那兒的人大多都被抹去了善，取而代之的是惡。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對啊，阿墨！可是，我們生在一個名門望族，終有一天還是會與那里有染，我希望到時候，我們還是堅守著初心……”
我們都沉默了……也許吧，但我更愿意一壺酒、一支筆、一雙人、一晴夜去度日……
那一晚，阿徐真正卸下來偽裝與防備，那眼底光芒流露，在燈火的照映下好似點點星河。我絕不會看錯：她也向往這種安寧、舒適、自在的生活！
心之所向，不言而明；心之所想，了如指掌！輕觸平安鎖，那暖意流過我冰冷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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