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霸道王女和她的小嬌夫(16)
生病是什么感覺,顧七劍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顧家七劍是何等人物,偷過妖王府中猴兒酒,打過仙君家的二世祖,為此吃過無數皮肉苦,卻不知病痛為何物的劍癡。
她三歲入仙途,五歲學劍術,天生劍骨百年悟道,人食五谷雜糧、病起肉/體凡胎的感覺對她而言,太過陌生了些。
載入小世界對于顧七劍來說就像將神識注入一個小小的水杯中,不管她自身的神識是何等強大,漫出容器的部分在小世界中皆非她所控。
即使可用的“水”很少,神識也足以支撐軀體的自我修復。這意味著顧七劍本身不會生病,但小世界的顧瑾玉會。
如此一來,不合邏輯的自愈對世界意識來說就成了一個必須修復的bug,而修復的方法很是簡單粗暴——暫時性的將顧七劍神識禁錮。
虛無的黑暗逐漸從顧七劍的意識中退去,半醒之間,耳邊隱隱約約有個聒噪的哭聲。
“嗚嗚嗚,老大啊,你不要黑我……嗚嗚嗚,要是真的不得行了,我傾家蕩產也會帶著老大你載出這個鬼地方的,嗚嗚嗚……”這是盜版系統頭一次遇見與宿主斷連的情況,它慌得不行。
好吵啊。
顧七劍被這哭哭啼啼的噪音吵得多少有些心煩,真的,快被煩死了。
“閉嘴!”
“嗝!”盜版系統被猛地嚇到岔了口氣,音量不自覺的弱了個八度:“老大你醒啦!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系統的話真是太多了,顧七劍被吵得有些心塞。
“嗚嗚嗚,都怪我,老大你說得對,我就是個廢物小點心!”盜版系統也不管顧七劍吭沒吭聲,只一個勁兒的抱著她識海痛哭流涕:“我要是當年掃描課沒有掛科,就不讓那個死肥豬有機會換咱們茶杯了,嗚嗚嗚,都怪我!”
其實盜版系統想多了,它丫當初就一無證旁聽生,掛沒掛科都不會影響它一個盜版系統,畢業后它絕對不會具備掃描功能。
識海中,敷衍下了盜版系統的碎碎念,顧七劍緩緩睜開了眼睛。
“公主!!”三分驚五分喜。
顧七劍尋聲望去,一雙又腫又紅的兔子眼落進了視線中,正是綠漪。
想想也是,這丫頭跟盜版系統一樣,都是個愛哭鬼。
顧七劍感受到意識逐漸重新掌控了軀體,這令她微微回上了一絲力氣,足以她撐起身子:“我睡了幾天?”
“三天。”綠漪揉了揉眼角,聲音有些發悶。
虛無之中并不存在時間觀念,顧七劍乍一聽這個時長,嘴角微抽,盜版系統嚎了三天嗓子都不見啞的嗎?
正欲再問問綠漪,只聽見門外傳來嘈雜的人聲。
站在屋外爭執的正是巽犬與秦文心兩人。
或許應該叫文心大夫。入陽縣目睹“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注1]”的慘象后,她對秦珂的所作所為深感痛惡,竟棄姓。
“都三天了,連轉醒的跡象也沒有。”主子昏迷至今,整整三日,明明同是時疫,癥狀卻比其他人更為嚴重,巽犬心急如焚,看向文心的眼神多了幾分不信任。
文心被他這么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啊?!”她不眠不休的翻找古籍醫書,尋那對癥藥方,對方竟然這般態度,氣煞人也。
巽犬可聽不進道理,他只知道他的殿下面無血色的躺在屋里,生死難明。想到這,他握著刀把的手青筋暴起,深邃的五官襯著殺氣,頗有幾分駭人。
“若是因著你們不盡心,公主有什么閃失,誰也別想活命!”
擱這嚇唬誰呢?
文心氣的嘴唇直哆嗦,指著自己烏青的黑眼圈反駁道:“你這話什么意思啊?你看我這一臉的鬼樣子,這叫不盡心?!”
眼看著氣氛有些劍拔弩張,張太醫連忙在一旁打圓場:“文姑娘的藥方雖然激進了些,但確實是對癥的。”
至于公主為何沒醒,張太醫心里也在悄悄打鼓。他是燕帝指的隨行太醫,千金一科的圣手,可是不精這類疫癥,文心的用藥看上去沒問題,可公主的昏迷擺在這,張太醫心里不慌都不行。
正鬧著,門突然被人從內推開,原是公主身邊的大宮女綠漪。
“公主醒了。”
聽完這話,眾人皆是雙眼一亮,懸著的心終于稍有回落。
綠漪接著道:“公主想請諸位進去聊聊。”
文心和張太醫前腳剛踏進房中,巽犬后腳就想跟進去,不料綠漪抬手攔住了他。
巽犬面露不解,正欲相問,就聽綠漪不慌不忙的說:“公主說了,文大夫是友是客,讓巽侍衛跪在院子里好好想想,剛剛那些話是你該說的嗎,什么時候想清楚了,什么時候起來。”
聞言,巽犬那本來亮晶晶的黑眸瞬間黯了兩分,周身朝氣都萎頓了下去,竟然惹主子生氣了。
綠漪看著對方跪在院子的身影直搖頭,乍一看筆直如松柏,細看總有幾分垂頭喪氣的味道在。
該!
這廂,張太醫請完脈后,確認了隋珠公主無恙,總算舒了口氣。
而顧七劍則半靠半倚在榻上,饒有興趣的聽文心說自己如何翻古籍,改藥方。
“公主脈象癥狀皆與時疫吻合,只是這莫名的昏迷實在令文心不得其解,故而用了猛藥,萬幸天意垂憐。”現在回想起來,文心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太莽了。
顧七劍待她一口氣說完,方才問道:“那文心這藥方可否能解陽城之困?”
“再稍微修改兩處,中和一下藥性,應當能行。”文心雖然現下看著有些疲態,可整個人比起還是秦三小姐時,氣質變了許多,即使荊釵布裙,也掩蓋不住神采飛揚的自信之態。
“只是藥材所需量大,不知短時間內能否湊齊。”
“無需擔憂,你列個單子,我找人去辦。”顧七劍抬頭看了看恍若重生的文心,笑道:“活一城,救萬民,該當為文心立生祠才是。”
文心聽完,卻極認真地搖搖頭:“救一州之人,是公主。”
和百姓接觸一多,文心逐漸明白了隋珠公主對于渠州來說意味著什么。往年逢災,渠州上下的賑災跟兒戲似的,直到公主赴渠,誅狗官,殺奸商,渠州終于有糧可賑。
以工代賑,重固燕子江堤;借糧于民,遣醫贈藥……
文心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與此同時,跑死了三匹快馬,顧七公主病倒的消息終于遞到了王嫣然手上。
“我要去渠州!”王嫣然捏著信紙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時疫,昏迷,無一不令她心慌。
“不行。”衛啟明冷靜地攔住了欲沖出房門的王嫣然,一步也不肯退。
王嫣然看向衛啟明那英氣冷硬的面容,那雙鳳眼之中滿是不贊同:“讓開,我不能讓殿下在渠州出事!”
渠州這幫子該死的豎子,他們怎么敢的,怎么敢!
“抱歉,我奉命守王小姐于燕京,不能讓您去渠州。”衛啟明是顧七劍特意留給王嫣然的,一是為了方便王嫣然安排京中局勢,二是為了保護她在燕京的安全。
對衛啟明而言,她接的死命令只有一個前提,王嫣然必須安然無恙的坐鎮京中。
“您現下不該去渠州,燕京城該處理的人還未處理完。”
王嫣然聽完這話,身上的戾氣陡然一散,冷靜了下來。她留在燕京,除了以戶部開刀減緩渠州那邊的壓力,最重要的是在顧七劍回京前夕讓顧七公主入朝述職合情合理。
最好的辦法,在聲東擊西。燕宮中的暗線已經搭上新得寵的美人,燕帝最受美人枕邊風,為公主說兩句好聽話不是問題;而朝堂之上,找個能讓燕帝厭惡朝臣的引子,只能往蠢蠢欲動的五個皇子身上開刀。
如今的燕帝愈發在意銀錢,只因他被攛掇著想建那登仙臺,好求仙問道。
王嫣然眸色沉沉,心下暗道,只能對不住你了,二皇子殿下。
一場賣官鬻爵的鬧劇,就此定下了序幕。
不多日。
在燕京城滿城風雨,鬧得燕帝頭疼欲裂之時,終于有了點好消息,隋珠公主處理好了渠州,已在回京路上。
雖然殺了一個知州,但七公主卻帶回了那狗官貪的大筆銀子,燕帝看著那奏折上的數字,仿佛看到了雪花銀就在眼前,對這個女兒那是一百個舒心。
燕帝想建登仙臺修行求仙不是一時了,可滿朝臣子明面上勸諫他國庫空虛,不應鋪張,背地里不是賣官就是貪污災銀,竟狗膽包天吃了他這般多的銀子。
燕帝想著他的登仙臺,又想想夜里美人的溫言軟語,最終一拍腦袋決定,允公主入奉天殿議事。
朝臣越是有人跳出來反對,他反倒覺得出了口惡氣。
老狐貍們推幾個年輕小官出去蹦達試探過后,見皇帝這個反應,便無人愿意做出頭鳥唱這個反調。
時年歲和十五,秋末。
隋珠公主離渠,百姓含淚跪拜,以萬民傘相送。
而后公主回京,奉旨入殿,詳述渠州賑災之職,帝心大悅。
自此之后,隋珠公主入奉天殿議事成了定局,朝野再在無異議。
后記:
歲和十五年,燕世祖顧瑾玉以公主之身登奉天殿,入朝議政,標志其政治生涯跨出了歷史性的一步。
——《百家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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