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進攻序曲
公元1126年五月,端午過后,呂將率大同三萬守軍南下應州,主持南線軍務,擬與鎮守應州的張克戩、程迪里應外合,圍殲南面之敵。全本小說網隨行大將有徐徽言、楊震、錢松、朱昭、李逵、張確、孫昂等人。
【孫昂本為徐徽言部下,二人都是西北猛將。史載1129年,徐徽言、孫昂戰敗被浮,金人愛惜其才,讓降將折可求勸降二人,遭到徐徽言痛斥,徐、孫二人及部卒堅貞不屈,英勇就義。】
宋軍過了云中,趁夜在清水河往東南方向潛行,至應州東面、大臨河西面地帶安營扎寨,目的是切斷南線金軍的退路。夜行軍是西北軍的必修課程,自從劉通來到西北,為將來計,就已將游擊戰、運動戰、陣地戰的理論與軍事訓練相結合,游擊戰、運動戰的核心就一個字:走。因此,急行軍、夜行軍、中長途越野等項目是必訓內容。西北軍乃北宋勁卒,而能夠訓練下來的更是意志堅強的戰士。夜間行軍一般有個前提條件,以熟悉地形的士兵或當地百姓做向導。這個問題在應州這里不成問題。
等金軍發覺時,宋軍的營寨已基本完成。金軍二萬騎兵過來沖擊寨柵,先是踩上地雷,炸個人仰馬翻,隨后遭到宋軍密集箭弩的招待,紛紛倒地。金軍似乎不知死活,前頭的倒了,后頭的繼續前沖。
楊震、錢松、李逵、孫昂四大猛男各領三千騎兵沖向敵陣,“沖啊,殺啊!”一萬二千飛騎同時發起沖鋒,聲震天地。其他官兵在忙活寨柵的時候,這些騎兵的任務是睡覺,此時輪到他們出場,工程兵去睡覺。我軍早憋足了勁,而今居高臨下,勢如下山猛虎,在渾河河畔大措金軍。金兵著雷中箭者將近二成,氣勢已沮,如何抵擋得住猛撲而來的宋騎兵,看看形勢不對,鳴金收兵,往西縮回大本營去了。
此戰金軍損失五千余人,約有四千人死在地雷和強弓硬弩之下。我軍傷亡數百人,戰果豐碩。宋軍打掃戰場,收拾戰利品,撿回箭弩,掩埋尸骸。致于壞了的箭弩可以修復起來,留著下次再用。勝利者總是占有很多好處的,不說精神方面,光是物質方面,就有二大好處:一是可以收繳對方丟棄的戰利品,二是可以收回己方的軍事物資。哈,打勝仗就一個字:爽!
南線金軍的統兵大將是完顏銀術可,部將有完顏蒲察、完顏訛特剌等人。呂將斷了銀術可的東退之路,切斷其與金國后方的直線聯系。銀術可獻計抄人后路,如今計未得售,反被別人抄了后路,是可忍孰不可忍!應州城里的宋軍往大臨河增兵,銀術可幾次發兵沖擊東面宋軍,城里的宋軍便出城夾擊,如此反復多趟。銀術可一邊向大同報信,一邊籌謀解困之道。
完顏婁室派遣完顏烏魯領二萬軍南下馳援,不久,金軍來到桑乾河上游的古定橋地段,沿河的橋梁早已不見蹤影,找了個河寬水淺之處放馬渡河,人馬剛過一半,完顏烏魯暗叫不好,趕緊渡過河去,同時催促全軍搶渡。念頭剛轉,卻見大水滾滾而來,河中與近河的金軍被大水席卷而去。金軍一分為二,河兩岸各占一部,被水沖走一部,金軍大叫苦也。埋伏在南北兩岸的宋軍趁勢掩殺,金軍向東拼死突圍,折損大半,跑回大同和應州的總計七八千人。
銀術可只等來三、四千個落荒而逃的猛安謀克騎士,大失所望。讓完顏先生更加惱火的是,宋軍白日里贈送什么鳥傳單,黑夜里摸過來放鳥銃。傳單五花八門:“漢人不打漢人”,“契丹人不要給女真人當炮灰”,“延禧皇帝被女真人折磨致死”,“女真把遼人當牛作馬,大家趕快回家去,不要給他們賣命”,“女真人有酒有肉,遼人缺衣少食”,“投奔大宋,來做朋友”,如此等等。
金軍初次見識傳單戰術,頗感頭疼,更加頭疼的是夜間宋軍的騷擾。宋軍就像是夜貓子,白天不出工,下半夜來干活。時值五月,天氣炎熱,金兵依山扎寨,宿在陰涼之處,睡到半夜宋軍的火器砰砰啪啪地射將過來,草木氈帳見火就著,哪能睡個安心覺,另覓地盤駐扎,又是熱不可耐。
古定橋伏擊戰之后,南線金兵撤軍的可能性極大。金軍回撤有二條路線可選擇,一是向東殺出一條血路,過渾源,回廣靈、蔚州。二是北上大同,與北面金軍會師。大同方向有宋國重兵駐防,應州的宋軍極有可能沿途設伏攔截,走這條路線的危險系數較大、不確定因素較多。而東面,只要過大臨河一關,至西坊城以東就是大金國的地盤,走這條路線最為直接,危險系數較小。
應州不是久留之地,銀術可決定硬闖大臨河,往東撤退。五萬多強兵悍將,誰能擋大金軍去路?完顏對此還是有信心的。
五月中,銀術可盡起五萬大軍向東開拔,應州宋軍遠遠綴著,并未過分進逼。金軍挺進大臨河一線,做好應對宋軍出擊的準備,擬用一至二萬人馬阻截宋軍,其余只管往前沖。大軍途經大臨河北面,前頭的金軍踩上地雷,接著金軍大隊人馬中紛紛響起爆炸聲,地雷接二連三爆炸,金軍陣腳漸亂。
幾萬宋軍呼嘯而下,1萬弓弩手在金軍大部近旁停下,專射箭弩火器,先與金軍展開箭弩戰。其余大部去勢不減,沖入金軍陣中,將金軍攔腰切斷,弓弩手進占敵軍中部,尾隨的宋軍聞聲而至,宋軍二面包抄,以5萬圍堵后半截的2萬,以另外5萬阻截前半截的3萬。宋軍弩弓強勁,箭雨密集,金軍的箭弩無法與抗。
金軍二部急欲合龍,銀術可指揮前部拼死接應后軍,后軍死命前沖,中部宋軍先以2萬人的箭陣阻擊,其余宋軍協防。弩箭用完,弓弩兵加入騎兵陣營殺敵。15萬大軍在大臨河展開血戰,箭矢紛飛,刀光閃爍,人喊馬嘶,尸橫遍野。
李逵掄著巨斧,東斬西劈,斧銳勢沉,如入無人之境。完顏訛特剌舞動大錘來戰李逵,斧錘相交,發出悶聲。二人使上牛勁,大力砍殺,一招比一招重,一招比一招狠,幾招之后,都感手臂發麻。李逵的大斧從半空砸下,完顏訛特剌揮錘相向,二人的一擊都是霍出了性命不要,誓將對方斬落馬下,“當”的一聲巨響,二人虎口巨震,兵刃脫手飛出,砸死近旁好幾個兵士,也不知是宋軍還是金軍。李逵手快,掏出腰間一物,往外一抖,只見白光一閃,完顏訛特剌的額頭已然釘上一把小斧,跌落馬下。李逵躲開金兵劈來的戰刀,一拳打他個七葷八素,劈手奪過戰刀,再鼓神勇,沖向敵軍。
西北將士大受鼓舞,奮勇向前。二軍互不相讓,已經摔下馬的,在地上剁對方的馬腿,有的馬腿沒剁成,被戰馬踩成肉醬,腦漿崩裂,五臟六腑流滿一地。有的一刀捅入對方的肚子,自己也被敵人砍破腦袋,同歸于盡。
金軍死戰之下,終于走脫2萬余人,完顏訛特剌戰死,銀術可以下人人帶傷,一行殘兵敗將往渾源方向逃了回去。宋軍傷亡2萬余人,全體將士人人掛彩,有敵人的血,有自己的血,有人血,也有馬血。二軍士氣基本相當,宋軍以10萬對金軍5萬,占據人數優勢,軍械優勢,殲敵2萬,俘敵1萬。投降的金兵里頭,遼漢聯軍占了半數,其余則是受傷的女真士卒。
應州之戰極為慘烈,幾使日月為之失色。金軍總算真正領教了西北宋軍的英勇頑強,真正見識了西北宋軍箭弩火器的威力。此后,完顏銀術可一聞西北宋軍,心里頭就先打個突,對西北宋軍頗為忌憚,雅不愿與其正面交鋒。
應州戰役,從戰術上來說,二軍的得失大致相當,宋軍稍占上風,但從戰略意義而言,是宋軍的巨大勝利。首先,她是西北宋軍戰略反攻的序幕,吹響了戰略進攻的號角;其次,大漲宋軍志氣,鼓舞了宋國的民心,同時大滅金軍的威風,打亂了金國的戰略部署;第三,震懾了西夏,激發了遼人的叛金復國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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