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 整頓和改良
眾將離開中軍大帳，議論紛紛，各自打著算盤。\\WＷＷ.ｑВ⑤、c0M\有的說，劉大人行事一向出人意表，不知這回又有什么驚人之舉。有的說，觀劉統(tǒng)制今日所為，很象咱軍營漢子，對軍務并非一無所知。有的說，劉大人年歲尚輕，縱然知兵，也是有限。有的反駁說，聞道有先后，術(shù)業(yè)有專攻，年紀大的未必見識高。有的人提醒，這位駙馬爺古怪得很，咱們還是小心應對，千萬別打馬虎眼，先干好差事是正經(jīng)，以免到時難看。眾將多表贊同，個把也有不以為然的。
眾人的心態(tài)五花八門，人心隔肚皮，各人自有一本經(jīng)。有敷衍的，有勤謹?shù)模心恢弥模写蛩闾捉醯摹?br />
中軍大帳，劉通與參軍周全座談。周全，年約四旬，自幼熟讀兵書，頗富智謀，是一員儒將。劉通：“周參軍久在軍中，諳熟軍務，我想了解北營的一些情況，還請不吝賜告。”
周全：“大人客氣了，卑職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劉通：“據(jù)聞北營兵卒名為五萬，其實并無此數(shù)，其空餉流入一些人的手中，不知此事是否確實？”
周全：“實情確實如此，北營實有軍卒四萬三千，其余七千為虛數(shù)，其多出的軍餉、軍資，為樞密院、兵部和北營三方分成。”
劉通：“將官幾何，軍力、士氣如何？”
周全：“按大小次序排列，統(tǒng)制一人，下轄五萬兵馬，設(shè)參軍一人，協(xié)助統(tǒng)制日常事務；其下為統(tǒng)領(lǐng)五人，每人領(lǐng)兵一萬；偏將、備將二十五人，每人領(lǐng)兵二千；牙將一百人，每人領(lǐng)兵五百；都尉五百人，每人領(lǐng)兵一百。此為將官建制。”
他一口氣說下來，稍微停頓一會，續(xù)道：“京城禁軍與邊軍系我朝精銳，平日有常規(guī)操練，軍力尚可。若論士氣，卻不宜斷言。軍中有些冗官、冗員，走各種門道進來，加上老弱、病假和溜號，要是沙場決戰(zhàn)，這伙人勢必拖累士氣，目前沒有大的戰(zhàn)事，因而未曾顯現(xiàn)。”
劉通想，這位周參軍說的比較實在，既沒有文過飾非，也沒有自我標榜，可算忠實之士。隨后問及眾將官的來歷和性情才能，周全一一解說清楚。
劉通提出，多出的七千虛數(shù)，其軍餉和軍備物資，不得私自扣留、分成，應作為獎勵金，獎賞有功將士，官兵罰扣的俸祿也一律納入賞金之中。在職官兵的軍餉和物資，不得克扣。樞密院和兵部那里，他過去協(xié)調(diào)。
與周全座談之后，劉通又分別找來幾位統(tǒng)領(lǐng)、偏將、備將詢問情況，還到營房向士兵了解兵情。劉通只讓一名親兵跟著去，士兵們大多不認得他，說起話來也就沒有顧慮。直到第二天劉通在將臺上出現(xiàn)，眾人方知昨日來的就是本營的最高統(tǒng)帥，無不心中惴惴，生怕以后穿小鞋、受處分，當劉通宣布大快人心的決定時，他們的擔憂已經(jīng)消失一大半，后來劉通各項措施的出臺，那就十二分的放心了。
劉通首日來到軍營，一直忙到晚上，當晚住在中軍，沒有回家。眾將見他潛心軍務，心中敬佩。次日卯時，軍營擊鼓集合，劉通準時起來。卯時三刻，全軍集結(jié)完畢，此時為北京時間六點多。北營營地在夷山西北方，占地極廣，最多時達到十萬人馬，此處容納五萬人綽綽有余。劉通登上將臺，五萬人馬分為五路迅即上報。
劉通：“旗牌官，上報點卯情況！”
鐘震：“報統(tǒng)制大人，今日出操應到43000人，實到41500人，缺操1500人。其中900人外出公干或請假，600人擅自曠操。”
劉通：“曠操的將官多少？”
鐘震：“20人。”
隨后劉通對備將以上點卯，統(tǒng)領(lǐng)、偏將、備將總計30人，劉通一個個點過去，當念到統(tǒng)領(lǐng)米環(huán)時，無人應卯，念到第三聲，一人在遠處應“到”，并向?qū)⑴_匆匆趕來，正是米環(huán)。
米環(huán)跑到將臺邊，喊聲“報”，劉通應“入列”。點卯完畢，備將以上有1人缺席，1人遲到。缺席的是偏將朱遠，遲到者米環(huán)。
劉通：“米統(tǒng)領(lǐng)，遲到是為公事還是私事？”
米環(huán)：“私事。”
劉通：“事先可曾申報請假？”
米環(huán)：“未曾申報請假。”
劉通：“按軍法如何處置？”
米環(huán)：“杖責二十。”
劉通：“司令官，執(zhí)行軍法。”
趙鋼堅：“遵令。”接過令牌執(zhí)行杖刑。
參軍周全提醒，米環(huán)是魯王推薦的人，是否暫緩執(zhí)行，以觀后效，或讓其戴罪立功。劉通曰：“軍法不可虛設(shè)，處罰需當及時，一旦延時，則失去意義，也容易讓人產(chǎn)生虛假的錯覺。”
接著劉通再問：“曠操者當如何處置？”
司令趙鋼堅：“按軍法杖責四十。”
劉通：“長期曠操、無故離軍者，如何處置？”
趙鋼堅：“杖責六十，革除軍籍，通報當?shù)毓偈稹！?br />
劉通：“曠操者、離軍者記錄在冊，按律處置，不得寬貸。”
趙鋼堅：“遵令。”
發(fā)令完畢，劉通站在將臺，縱聲說道：“將士們！”全軍肅立，“這里是軍營，軍營有軍規(guī)，絕不允許散漫懈怠，誰觸犯軍規(guī)，誰就受罰，上至本人，下至新兵，一視同仁。劉通只要還在軍營，就要執(zhí)行鐵的紀律，只有嚴明軍紀，才能造就鋼鐵之師！”劉通方才執(zhí)行軍紀，一絲不茍，以米環(huán)統(tǒng)領(lǐng)之尊，仍然當眾受罰，全軍聳然。
劉通繼續(xù)說道：“官兵們，當兵既苦又累，戰(zhàn)士責任重大，誰來保衛(wèi)家園，誰來保衛(wèi)親人？那就是我們軍營男子漢！咱們即使餓肚皮、吃冰雪，也決不能退縮，要讓敵人知道，撼山易，撼禁軍難！”四萬官兵爆出排山倒海似的掌聲。
劉通提高聲音說道：“自即日起，任何人不得克扣軍餉，軍餉按時足額發(fā)放。我們還要另設(shè)一筆賞金，獎賞有功將士。官兵受罰的餉銀，也一律作為賞金，大家說好不好？”
四萬余名官兵齊聲歡呼，響徹云霄。公生明，廉生威。劉通的第一項舉措，贏得廣大官兵的擁護，軍中人氣指數(shù)驟然上升。這樣的統(tǒng)帥，正是他們心目中的統(tǒng)帥，以身作則，剛正不阿，官兵一致。有如此上官，士氣的提升又何需喊口號、多動員呢？在北宋末期官場一片沉靡的時候，劉通所為，猶如吹來一股新風，讓人精神一振。劉通如此舉措，一是源于后世的思想，二是依賴當今皇帝作后盾，換成別人，也許難容于世，十有**行不通。劉通行為一向怪異，對汴京人來說，似乎耳熟能詳，他要是不來點怪招，好像反而不太正常了。
劉通最后發(fā)令：“全體聽令，各營各隊開始操練。”眾將齊聲應諾，整個營盤熱鬧起來，開始了日常訓練，人人鼓著一股勁，要在新帥面前好好表現(xiàn)。劉通到這里看看，那里瞧瞧，了解古代軍營的練兵情況。
后來，對那些曠操、離軍的軍士，以及觸犯軍規(guī)的官兵，一一依律懲處，自此整個軍營軍紀肅然，人人警惕。
那位偏將朱遠，被當眾責打四十軍棍，心中記恨。他是童貫一系，對劉通這位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起初意存輕視。曠操的前夜，他離開軍營，邀了一幫弟兄，在外痛飲，晚上又在五姨太那里過夜，五姨太不讓他走，他也不太在意，以至次日點卯曠操。他原本以為，憑他跟童貫的關(guān)系，頂多就訓斥一頓，扣幾兩銀子，聽到連米環(huán)遲到也被當眾責罰，這才發(fā)慌，去向劉通求情，劉通未準，仍是在全軍面前執(zhí)行軍法，使他大丟面子。
朱遠受責，心中怨懟，鼓動部分曾經(jīng)瓜分軍餉的將官，游說兵部、樞密院的人士，一起告他任人唯親、威福自用、擅改軍餉用途。因后頭有人支持，倒也掀起不小的風浪。童貫、蔡京等人上奏徽宗，徽宗把劉通叫來，對三人說道：“你們都是朕的肱股，朝廷重臣，朕未敢厚此薄彼。中明之舉，事前已向寡人稟報，眾愛卿以燕云大事為重，不可生出嫌隙。中明整頓北營之后，朕還要去勞軍、檢閱，蔡相和童總管可要陪朕一起去。”蔡京、童貫見徽宗維護，不再贅言。
等蔡、童二人走后，徽宗對劉通說：“年輕則氣盛，中明是否心急了一些。”劉通說道：“皇上委派差事，臣不敢視如兒戲，竭盡心力也要把它辦好。戰(zhàn)事迫在眉睫，不能不抓緊。”徽宗：“事情辦妥了，別人也沒得說嘴，你好好去做吧。”劉通尊旨謝恩。
劉通在泉州以客座參謀身份參與集訓，積累了一些經(jīng)驗，加以改進后，如今正好用于禁軍訓練。后世的練兵方法、后世的軍歌，漸次引入禁軍大營。劉通出手不凡，每發(fā)驚世之舉。整個北營熱火朝天，軍歌嘹亮，一派蓬勃氣象。這些禁軍將士，乃國之精銳，可謂見多識廣，然而對劉通一系列新的練兵方法卻是大為佩服，對新帥所授的軍歌又非常的喜愛，對這位新上司越來越尊敬和愛戴。劉大人文武雙全，果然非同尋常。
劉通對軍務進行改良，因受體制、規(guī)制的制約，無法作深度的改革。以軍刑為例，杖責與鞭笞等肉刑，既有違人道，又削弱戰(zhàn)斗力，軍士往往沒有戰(zhàn)死沙場，卻死在軍刑之下，這完全是一種不合理、不科學的刑罰。劉通擬廢止肉刑，與周全等人談論，他們一致認為廢除恐有不妥，降低一些檔次可以考慮。商議的結(jié)果，縮小了肉刑的適用范圍，降低了每一檔肉刑的懲罰量，適度減輕刑具的重量。劉通將結(jié)果上奏徽宗，徽宗起初不太贊同，劉通以北伐大業(yè)不可削弱軍力為由，全力爭取，徽宗方才同意暫時試行，觀其后效再作定論。
劉通對軍中財務、軍隊訓練、軍紀軍規(guī)等項進行改良后，接下來集中精力對用人機制予以改進。人事機制的變動是最為艱巨繁難的一項工程，如何建立一套比較合理的激勵機制，而又不致于觸動祖制，如何在二者之間找到一個結(jié)合點，煞費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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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多花了一點時間。改良未結(jié)束，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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