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謎情
一瞬間,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被洞徹,卻又隔了一層窗紙,模模糊糊,看不真切。\wWW。qΒ5。COМ//索櫻軒與沈家的相似,承景淵無意中的話語,無蕭開扇莊的計劃,一切似乎都串聯(lián)了起來。就是因為面前這張與母親極其相象的臉。
記憶中纖巧柔美的側(cè)影漸漸同眼前冷笑著的面容相互重疊。這種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一如多年前那個女子懷抱嬰孩時的溫柔呵護(hù)。
徽儀無法置信地望著馮太后。固執(zhí)抓緊紗簾的手,如同秋雨中的殘缺花瓣,瑟瑟發(fā)抖。
“我和她很像,是不是?”馮太后嫵媚一笑。往昔妖嬈的笑容此刻看來,卻是如此地令人不寒而栗。她又幽幽嘆了一口氣道:“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額上冷汗涔涔而下,徽儀勉強道:“您是太后,不是么?”明明是對太后說,而她卻感覺,這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在這里,她們似乎都已經(jīng)迷失了自我。
馮太后微微一怔,又立刻掩唇一笑:“是了,本宮都忘了呢。”她的眼神凄迷,襯得笑容更加慘淡。
“太后認(rèn)識先母么?”徽儀低低喃喃。
馮太后似是有些疲憊,自語道:“是啊,那么多年,也不過就是認(rèn)識罷了。”
徽儀向后退了幾步,微妙的氣氛在空氣中氤氳。房中兩人各懷心事,一時都默然無語。
忽然門外有了輕輕的叩門聲,良久無人應(yīng)答,便聽得映辰略帶沙啞的聲音道:“娘娘,青王來了。”
這消息似乎有種神奇的力量,令已經(jīng)凝結(jié)的空氣陡然一松。徽儀極輕地抒了一口氣,宛然做了噩夢才蘇醒的孩子,雙手已沒有方才抖得那般厲害了。
“青王?”馮太后思索了片刻,冷笑道,“這么快就來了?本宮真想知道他堂堂王爺,卻迫不及待地送一個女人進(jìn)宮,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猛得站起身,長長的裙擺墉懶地散在地上,凌亂卻自有一番優(yōu)雅。馮太后漠然笑了笑,意味深長的目光從徽儀身上一掃而過。
徽儀倏然低下頭,便看見了一雙玲瓏的繡鞋從她身邊走過,撩起一陣膩滑的香氣。
房門被打開了,溫煦的霞光透進(jìn)來。徽儀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馮太后的聲音此時顯得遙遠(yuǎn)而飄渺:“王爺也來給本宮請安么?真是難得,只是這個安恐怕是受不起了。”
“母后說笑了。兒臣多日未來給母后請安,還請母后恕罪。”
“還是免了吧。”馮太后冷然道,“如此,王爺還有事么?”
“皇兄已在正廳候了許久,母后應(yīng)當(dāng)是知曉的。帝王乃真龍?zhí)熳樱ФY不得。母后您說是么?”青王依舊是那么冷靜從容。此刻徽儀聽來卻是無比地寧靜與安心。也許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都是不會變的吧?她突然有了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也許是被青王語氣中夾雜的壓力所迫,馮太后婉轉(zhuǎn)笑道:“也罷,皇帝還在正廳,這可怠慢不得。不過本宮的客人可還未走,那就勞煩王爺相送吧。”
“兒臣謹(jǐn)遵母后旨意。”
門外的腳步聲去得遠(yuǎn)了,徽儀卻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一只堅定的手握住了她有些冰涼的柔荑,一絲絲溫暖順著那只手傳到她的身上,她的心似也有了溫度。
承光延微微彎下腰來,柔聲問道:“沒事嗎?”徽儀眼眶驀地一紅。承光延用雙手托起她溫婉蒼白的臉,動作溫柔得令他自己亦不敢相信,仿佛手中是稀世的珍寶,一用力就會化為齏粉。
手心的溫度覆蓋在面頰上,久別的熟悉之感縈繞在她心間。徽儀陡然間落下淚來,晶瑩的淚珠無聲地潤濕了承光延的手,如同黑夜里璀璨的明珠,在一剎那閃現(xiàn)出極至的美麗。哭泣著的她嬌柔而不做作,似是纖弱的藤蔓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墻圍,欣喜而又有些驚慌。忽然之間,所有的委屈與不甘傾瀉而出,化作點點清淚,悄然滑落。
青琉宮外,樹影婆娑。落日的余暉斜斜地灑下來,整個宮殿都染上了淡淡一層金色。
臉上的淚已風(fēng)干,只留下若隱若現(xiàn)的淚痕,徽儀的面容卻是異常平靜。承光延牽著她的手不曾放開,即便是看到采蘩、映辰一閃而逝的驚訝之情,他也不過是淡然一笑。
約莫行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謐蘿書閣。一進(jìn)書閣便發(fā)現(xiàn)慕弦竟早已出閣,徽儀稍感奇怪,卻又琢磨不透,只得作罷。她輕輕從承光延手中將手抽出,緩緩一笑:“勞煩王爺了。”
“你一定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么?”
徽儀微微一怔,卻無從說起。承光延不置可否地?fù)P了揚眉,便遞來一張細(xì)薄的宣紙,道:“沈徽縷給你的。”
徽儀又驚又喜,伸手接過。紙上只書寫了兩個字:保重。暢快淋漓的字跡令她心頭一寬,溫情如同那濃墨躍然紙上。她用手輕輕摩挲著,小縷的和煦的微笑仿佛就在她的面前。她不禁微笑起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瞬間讓萬丈的霞光也黯然失色,如同天空中最絢爛的煙火,明麗動人。
眼中漸漸釋然,承光延驟然大笑道:“方才還見你哭得愁云慘霧,這會兒卻笑如春風(fēng)。難怪要說女子易變了。”
徽儀抬頭望著他的笑容失神,明亮如太陽的光輝,仿佛照亮了生命中的一切喜怒哀樂與悲歡離合。在這一刻,她寧可就這么仰望,忘卻過去的國仇家恨,放棄所有的名利和權(quán)勢。可是他有他的抱負(fù),她也有她的驕傲。不同地位的兩個人如何在一起?
她的眼神開始漸漸變得迷茫,如同找不到方向的小鹿,茫然而不知所措。
“怎么了?”承光延微微皺眉,徽儀方才的失神讓他覺得有種莫名的疏離。
徽儀回過神來,抿嘴一笑:“王爺方才的笑若是讓慕弦看了,定要嚇壞的。徽儀可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笑。”話一出口,她亦心驚,方才憶起小縷,語氣竟無意地放松起來,她輕咬嘴唇,略低下頭。
承光延怔怔地望著她,目光中夾雜了幾分詫異。忽得想起什么,抿緊了嘴,手上一松,手中的折扇順勢掉落在地上。徽儀倏然一驚,忙彎下腰拾起。扇面已顯露出來,美人如玉,詞曲如新,正是當(dāng)初在扇莊時,承光延作畫,徽儀題詞的那幅畫像。
承光延從她手中接過,笑言:“慕弦不在,卻是我讓你給嚇著了。”
徽儀妙目圓睜,心中錯愕,半晌才淺笑道:“沒想到王爺也會開玩笑。”盈盈的笑聲若風(fēng)過耳。
承光延復(fù)又低頭看了看手中折扇,唇邊逸出一絲充滿溫煦的笑容,一如當(dāng)日扇莊中朦朧溫暖的陽光。
徽儀含笑而立,所有的不快仿佛都一掃而空。
承光延抬手用折扇敲了敲她的額頭,笑道:“要不是皇兄擋著,你我都不可能這么快出來,我可要去道謝了。你來么?”
徽儀搖了搖頭:“只怕皇上還在青琉宮,還是不去的好。下次見了,徽儀再謝恩也不遲。”她猛然想起今晚亥時三刻與承景淵的約定,今日慕弦不在,她仍需在書閣守兩個時辰.她匆匆抬頭看了看天色,急問道:“王爺可知如今的時辰?”
承光延略一思索,道:“我進(jìn)宮時大約申時。”
從申時到亥時三刻還有將近三個時辰,徽儀不由松了口氣。她微笑道:“王爺不是要去見皇上么?徽儀今日可要值夜呢。”
承光延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道:“小心慕弦。”
徽儀心頭涌起一陣暖意,卻又轉(zhuǎn)瞬即逝。她黯然嘆息:若你不是青王,我不是沈徽儀,一切也許都會不一樣,我們都不會被命運所束縛。在深宮中人人為求自保,朝不慮夕,又何來愛情呢?
她默默轉(zhuǎn)身進(jìn)了書閣。閣外春風(fēng)拂過,太陽已落下,湮沒在了云層中,仿佛最終仍失了屬于自己的光輝。人心善變,卻遠(yuǎn)比自然要復(fù)雜太多。
書閣里,紫檀木桌上平攤著一本舊書。徽儀隨手拿起,正是下午自己翻閱的那篇詩經(jīng),書正翻到扉頁,頁邊卻露出一角淡黃色的紙片。她猶豫半晌,終是抽了出來。
紙上只有半幅畫像,只看得到女子白色的裙擺已沾染上了些許的茶漬,竟隱隱感到熟悉。她伸手撫摩著紙面,手陡然一頓。紙的邊緣還很粗糙,顯然是剛剪下不久。
難道是慕弦?畫中究竟是誰?思緒越來越亂,如同在迷宮中找不到出路.徽儀嘆了口氣,只得將畫像收好,放在腰間的錦囊中。
書閣中的藏書不在少數(shù),卻只有兩個侍從女官管理。慕弦始終沒有回來,徽儀隨意翻了翻閣中藏書,竟也打發(fā)了不少時間。
大約過了兩個多時辰,慕弦推門而進(jìn),卻是一臉的平靜。徽儀聞聲,回頭笑道:“慕弦你可來遲了,亥時到丑時這兩個時辰,難不成也要讓我替么?”
慕弦婉轉(zhuǎn)一笑道:“若是你有心,就不妨替了我吧。”
徽儀笑道:“真是會偷懶。我這就回去歇息了,也省得你啐我。”她拿起木桌上白色的披肩,便向門外走去。
“哦,對了。我把詩經(jīng)放回第七柜了,沒出錯吧?”徽儀輕描淡繪地問道.
慕弦隨口答道:“嗯,沒錯。”她在桌前坐下,執(zhí)筆謄寫。她低著頭,徽儀看不分明她的表情,只得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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