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白色恐怖來臨之前

漆黑一片的密閉空間中，一個火紅的光點在上下游蕩，而通過那散發出的微弱到極點的光亮，可以看到一縷縷青煙正繚繞在光點的周圍，并且不斷地飄動上升。

突然，“吱”地一聲，密閉空間的一扇門被打開了，外面光照了進來，把房間內的黑暗大致一掃而空。此時，隨著黑暗的退去，可以發現整個密閉空間都被徐徐青煙所充斥著，一個若隱若現的人影坐在角落里，看了一眼房門，一邊把手中的煙頭扔在地上，一邊開口問道：“讓你發到廣州的電報，是不是已經發過去了？”

“是的，師長，廣州電報局已經接收，明天就會按照地址把電報送過去！”

“那就好。”“師長，開會的時間到了，您看，咱們現在出不出發？”

“是啊，是該開會了。開會？呵！走吧，咱們開會去！”

南市，淞滬戒嚴司令部內，淞滬戒嚴司令部副司令兼第二十六軍軍長周世文、現北伐軍司令部駐滬代表吳先生，以及滬上幫會勢力的黃、張、杜三人，已經提前齊聚于此。

前些日子，第二十六軍來到滬上后，接替的是第一師的駐地和轄區，主要就是南市。由于周世文是淞滬戒嚴司令部副司令，而且做為司令的白建生此時人并不在滬上，反目行動的一切大小事宜又都是周世文負責，所以淞滬戒嚴司令部也就被周世文設在了第二十六軍的軍營內，緊挨著自己的軍部，如此一來的話就會很方便。

如今已經是4月11日晚了，明天就是反目行動開始之時，按照北伐軍司令部以及蔣總司令的命令，要在今夜行動開始之前，由擔任著淞滬戒嚴司令部副司令的周世文主持，召開一次聯席會議，所有與此次反目行動密切相關的頭腦們全部參加，會議上要宣布行動的全部計劃和內容，并對各方明天要做的事情進行妥善的安排，統一思想。

而這些所謂的頭頭腦腦們，自然是要包括第一師師長薛伯陵、第二師師長劉經扶還有林陽了。雖然根據計劃，第一師、第二師、第31師在行動中并不需要負責太多的東西，但不管如何，這場會議還是必須要來參加的。加上周世文、吳先生以及黃、張、杜三人，參加會議的人數一共是九人，但周世文、吳先生以及黃、張、杜三人不知為何，卻早一步來到了淞滬戒嚴司令部內。

三樓，會議室的偏室內，周世文和吳先生，正在接待剛剛到來的永鑫公司的三位大亨，黃錦鏞、張萬霖、杜鏞三人。來到這淞滬戒嚴司令部，黃、張、杜三人就像是到家了一般，而周世文和吳先生也表現的十分熱絡。其實，吳先生早在上個月的滬上工人武裝起義時，就已經認得黃、張、杜三人了。當初來到滬上，幫助吳先生的不只是外國人，其中也有永鑫公司在暗處使勁，否則吳先生的消息豈能如此靈通。因此，比其周世文，吳先生與黃、張、杜三人相識還要早上那么些時間。

眾人落座含蓄一番后，永鑫公司的張萬霖就一副心情十分愉快的樣子，翹著二郎腿感嘆道：“太好了，終于讓老子等到這一天了！那些個工人們，原本不過就是一些臭泥腿子，看到我張萬霖哪個不都得兩腿打顫，可現在倒好，一個個還他娘的成精了，抱在一起鐵板一塊，連直魯聯軍的駐滬部隊都能打的贏。如今，別說是欺負他們了，我都害怕被他們給欺負嘍！”

黃錦鏞看著張萬霖越說越激動，甚至開始殺氣涌動，不由得在一旁皺起眉頭呵斥道：“二弟！注意一點，不得放肆！這里是淞滬戒嚴司令部，周司令還在這呢，儂曉得吧！”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周世文并不在意，笑道：“哎！黃老板，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說兩家話。而且，滬上之前的一些事情，也畢竟是給貴公司造成了一些損失，明天這一切就要結束了，張老板情緒激動一些也是在所難免嘛！”

在滬上還處于直魯聯軍的手中之時，滬上工人就已經抱團在一起，經常搞罷工抵制資本家的剝削了。而永鑫公司除了發家的煙館生意外，還有很多的工廠以及其他的產業，也在工人罷工中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對此，永鑫的二老板張萬霖是恨之入骨，可以說是早已等候這一天多時了。

緊接著，張萬霖又繼續說道：“對了，周司令。這些天，你對我們公司那些小輩的訓練，我今天收尾時又看了一下，那可真是脫胎換骨啊。還有那些長槍，也很好用啊！哈哈！”

周世文笑道：“張老板客氣了，這是上面的命令，我只是照例行事而已。更何況，世文自從來到這滬上以后，也多受三位老板照顧，有些表示，理所應當，理所應當啊！”

聞言，在場的眾人都跟著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緊接著，一直未開口的杜鏞突然說道：“對了，周司令，聽說今天來開會的還有其他幾位長官？”

周世文點點頭，回道：“沒錯，第一師的薛師長、第二師的劉師長，還要第31師的林師長，回頭都要過來。那三位與我不同，可都是第一軍的師長，蔣總司令的嫡系！”

這時，張萬霖突然湊上前，問道：“周司令，聽您這么說，貴軍的這三個師可都厲害的狠啊！那明天咱們行動，為什么不請他們也幫幫忙呢？”

觸及到這個話題，周世文頓時謹慎了起來，說道：“這是上面的決定嘛，世文也只能依令行事。”

張萬霖皺了皺眉頭，繼續緊追不舍地問道：“但周司令您可是淞滬戒嚴司令部的副司令，我想只需下道命令，這件事情自然就成行了。難道說，周司令還請不動那三位長官不成？”

周世文：“這……….........”

此時，一旁的吳先生突然咳嗽了一聲，示意周世文，有些話，就不需要繼續說下去了。對此心領神會的周世文自然不敢再多說，而三位大亨很明顯也感覺到了什么，場面一時有些尷尬了起來。

最終，打破僵局的還是杜鏞，“周司令，我這邊最近又收到了一條消息，不知您敢不敢興趣？”

周世文：“哦？愿聞其詳！”

杜鏞：“是這樣的，我下面的人來報，說是前些天滬上的黑市，有人花大價錢購買了一批軍火！”

聽罷，周世文不以為意地說道：“杜老板，滬上的黑市一直都很火爆，這種事情不是很正常嘛？”

杜鏞搖搖頭，說道：“這我曉得的，可此次不一樣啊！這位購買軍火的神秘老板，花了整整數萬大洋，但只買子彈，槍支卻是一條沒買。而且，買的子彈也很有講究啊，都是7.62毫米的尖頭彈。這種子彈，目前國內也只有貴軍的莫辛納甘能使用。所以，我就在想，那位老板，買如此多這種子彈，是用來做什么的呢？”

周世文聽出來了杜鏞是意有所指，但在仔細地考慮了一番后，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杜老板，我軍的一些情況你有所不知啊。像莫辛納甘這種槍，也不是北伐軍的所有部隊都能裝備的，比如說我的第二十六軍，裝備的莫辛納甘就很少很少。因此，購買這批軍火的，斷然不會是我第二十六軍的人，畢竟買回來也用不了不是？至于同樣駐守滬上的第一師、第二師、第31師，倒是裝備了很多的莫辛納甘，漢陽造和老套筒幾乎見不到，但這三個師都是蔣校長的嫡系，平日里的后勤保障一直都是我北伐軍中數一數二的，不至于自己去購買彈藥，上面調撥的都還用不完呢！”

周世文所說有理有據，在場的眾人都了然地點了點頭，只有杜鏞一人，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背后絕不會簡單了，恐怕自有一番秘密在。

……….............................

沒過太長時間，淞滬戒嚴司令部的樓前，三輛汽車就接踵而至。緊接著，薛伯陵、劉經扶、林陽就先后從車上走了下來。

見到薛伯陵以后，林陽就笑道：“伯陵兄，當真是多日不見了！你們第一師移防龍華以后，情況怎么樣啊？”

薛伯陵無奈地笑道：“就那樣唄！不好不壞的！兄弟我也沒什么辦法，畢竟不受信任了嘛！”

對于薛伯陵所說的話，林陽也清楚一些內情，知道薛伯陵有些怨氣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一旁，劉經扶主動向林陽二人說道：“薛師長，林師長，這淞滬戒嚴司令部，你們二位還是第一次來吧？”

林陽轉頭看向劉經扶，笑道：“哦？聽這話的意思，劉師長之前來過？這淞滬戒嚴司令部可還成立沒幾天啊。”

劉經扶擺了擺手，回道：“哪里，有些公事，必須要來此處理。”

林陽了然地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公事啊，我說呢，劉師長當真是日理萬機，要注意多多保重身體啊！”

劉經扶說道：“嗨！咱們啊，就別說那么多了，現在就進去吧，趕緊開會才是正事，走吧走吧！”

偏室內，周世文、吳先生，正和永鑫公司的三位大亨聊得開心呢，會議室的大門就突然被推開了。聽到了動靜以后，周世文趕緊停下了話題，說道：“應該是薛師長他們來了，三位老板，那些話咱們下次再聊，正事要緊。”

偏室的房門被打開以后，薛伯陵三人就和周世文、吳先生，以及永鑫公司的三位大亨見了面。

“薛師長，劉師長，林師長，可算是把你們等來了。”

“周軍長，哦，不，周副司令，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我們三人還未曾來得及恭祝您升職一事呢。不過，遲到一事，我卻有話要說，這可不是我們遲到了，實在是你們來的太早，一路上我們三人也是緊趕慢趕，可就是趕不上趟啊！”

“薛師長太客氣了，心意到了就行，心意到了就行。至于遲到一事，也還是薛師長說的對，我認罰，認罰！哈哈！”

………...................

在互相介紹寒暄的過程中，林陽的目光一直徘徊在黃、張、杜三人身上，游移不定。對于這三人的名號，還有永鑫公司，林陽前世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如今卻在這另外一個世界得見了真人。

黃、張、杜三兄弟，一老、一武、一文。大哥黃錦鏞年紀最大，早已不復年輕時的盛況，但也有留有幾分風采在。真正讓林陽注意的，還是二弟張萬霖，以及三弟杜鏞。

張萬霖可以說是林陽兩世見過的人當中，氣勢最勝的人了，而且還沒有之一。哪怕尚有些距離，林陽都能感受到其雙眼中的銳氣和殺氣，頗有一股瘋狂的意味在內。永鑫公司的三位大亨，雖然是鐵板一塊，但卻各有分工，所有的臟活累活都由張萬霖一人處理，這倒是與其氣質非常符合。不過，這一點自然不會把林陽給嚇到了，目光交接之時，林陽可以說是毫不示弱。當然，由于林陽的身份，張萬霖也不敢放肆，主動做出了一些退讓。至于三弟杜鏞，則與張萬霖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說是恰恰相反，一身長袍，長相普通，但卻有幾分書生氣質，與其永鑫公司三老板的身份，有些不太相符。但林陽知道，此人絕不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內里自有一番乾坤在，比起黃、張二人更有聰明才華，更能審時度勢，日后的成就也會更大。

而擁有前世記憶的林陽，對杜鏞此人的評價則是有功有過，而且過要大于功。但不管怎么說，卻還是有功在的，比起永鑫公司二老板張萬霖，要好太多了。

至于永鑫公司，則是一個體型龐大的怪物，黃賭起家，底子不太干凈，這些年三老板杜鏞一直都在試圖讓永鑫公司擺脫過去走上正軌，但這一切又豈是那么容易的。但就算如此，永鑫公司在滬上的實力也足夠大了，英租界和法租界可都是永鑫公司的地盤，賭場、歌廳等眾多最賺錢的產業，皆由永鑫公司掌握，包括市區永鑫公司也有很大的影響力，工廠遍地。當然，以前起家的生意，永鑫也在偷偷的做，而且那些生意哪怕是現在，還仍舊就是永鑫公司的一大塊收入。而且，永鑫公司雖說是公司，但實質上還是幫會勢力，公司門下門生眾多。兩條腿走路，再加上外國人的支持，這才造就了現在的永鑫和三大亨。

薛伯陵、劉經扶、林陽、周世文還有吳先生，都是老面孔了，見了面以后大多是寒暄客套。至于永鑫公司的三位大亨，則都是第一次見，需要周世文以及吳先生好好介紹一番。

林陽在觀察黃、張、杜三人，而事實上，黃、張、杜三人又何嘗沒有在觀察林陽呢，打一見面，薛伯陵這三個人中，林陽就牢牢吸引住了黃、張、杜三人的大多數目光。

沒辦法，林陽實在是太過年輕了，再加上那副皮囊，走到哪里都是最為引人矚目的那一個，這種事情在此之前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薛伯陵、劉經扶心知肚明但也沒太過在意。黃、杜、張三人實在沒想到，北伐軍中竟然會有那么年輕到過分的一位師長。

眾人都見過面以后，周世文就說道：“諸位，今日匯聚至此，目的，就要開一場聯席會議。時間緊迫，那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周世文作為淞滬戒嚴司令部副司令，自然要坐在主位上，其余人，薛伯陵、劉經扶、林陽三人，與吳先生、永鑫公司三位大亨各坐一側，涇渭分明。

拿出來一份電報，周世文就宣布道：“玆，命令，4月12日六時，停泊在高昌廟附近海域的海軍軍艦逸武艦發射信號彈后，原定計劃之行動立刻開始！計劃的內容為，抓捕目前身處滬上的紅黨黨員，解散滬上工會，收繳工人糾察的武器裝備，以及控制滬上市政府，掌控住滬上的政權！北伐軍司令部。這份命令，諸位，可否都聽清楚了？”

聽了這話，吳先生和三大亨都沒有任何反應，但卻使得林陽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一旁的薛伯陵也大致如此。而劉經扶的狀態，則要與吳先生、三大亨相似。

眼看無人說話，周世文也不在意，繼續說道：“既然大家都清楚了，那就由我這個淞滬戒嚴司令部副司令，來安排一下明天的行動中，諸位需要負責的事情。首先，就是抓捕目前滬上的紅黨黨員，尤其是其中的首要分子，盡量抓活的。這件事情主要由吳代表來負責，屆時，各租界的外國人也答應會給予相應的幫助。至于具體是哪些人，諸位面前的文件夾內有一份名單，非常詳細，大家可以看一看。”

打開面前的文件夾后，林陽就看到了周世文所說的名單，上面密密麻麻列出了很多名字，越排在前面的，就越是重要目標。很快，林陽就發現了譚教員的名字，位置非常靠前。當然，林陽表面還是不動聲色，眼神迅速從譚教員的名字上移開，繼續向下看去。看完之后，林陽發現這份不知從哪得來的名單，統計的可以說是非常詳盡了，不只包含了市政府、工人糾察隊以及工會的紅黨黨員，還有很多社會各界人士，身份各不相同。除此之外，這份名單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很少有北伐軍的軍人。

事實上，由于之前廣州發生的一些事情，目前紅黨在北伐軍中的力量，主要都集中在了身處武漢的第四軍。在第一軍中，很少有紅黨黨員，林陽算是一個特殊的例子。尤其是在江西擴軍之后，第一軍新舊成立的十個師中，僅有的一些紅黨黨員也都被調離了，畢竟是自己的嫡系部隊，蔣校長必須要保證能夠絕對掌控。至于其他的雜牌部隊，也普遍不存在這個問題。

待眾人看完以后，周世文又說道：“下面，就是解散滬上工會以及收繳工人糾察隊武器裝備這兩件事了。黃老板、張老板、杜老板，你們永鑫公司在滬上樹大根深，下面又工廠眾多，常跟工人打交道，我想，這兩件事情由你們去做，那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這話一出，黃錦鏞和杜鏞還沒說什么呢，張萬霖就迫不及待地表態道：“周司令，這件事情交給我們兄弟三人來辦，那可真是再合適不過了！您放心，我一定會把那些泥腿子、臭苦力收拾得妥妥當當的，讓他們再次曉得我張萬霖的厲害！哼，搞罷工，搞武裝起義，真是不知死活！”

這時，林陽突然開口，沖神情瘋癲的張萬霖說道：“滬上的工人們搞罷工，不是他們不知死活，而是被你們這些滬上的資本家欺負得太慘了，克扣工資，強迫增加工時，有了工傷也得不到賠償。就拿你們永鑫公司來說吧，絕對是其中的代表之一，成立之初底子不干凈，再往后干的事情也不干凈。所以，那些工人們要是不搞罷工，早晚都會被你們給吃了。”

場面暫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沒料到林陽會突然說出這種不合時宜的話，而張萬霖則是在愣神了一下后，就突然站起來怒發沖冠地吼道：“是又怎么樣，那些臭苦力就該受到那種待遇！儂曉不曉得，多少年了，一直都沒變過！怎么，現在成精了，就想要徹底翻身？我告訴你，這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還有，我們永鑫公司怎么樣，不是你這個毛頭小子可以………........”

“二哥！夠了！跟林長官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一旁的杜鏞突然開口說話了，張萬霖看了看自己這位三弟，氣勢逐漸地收了回去。本以外此事能就此過去，但吳先生卻繼續挑起了事端，“林師長，你如今也是位高權重，想必很清楚，有些話說了出來，可就要負責任的。”

對此，林陽不以為意地說道：“我知道，吳代表你喜歡打小報告，既然如此的話，那你就向上面報告就好了，我也想看看，上面打算怎么處理我。”

最后，還是周世文出來打了圓場，做了一回老好人，“哎！二位何必因此而動肝火呢，不值當啊。要我說，林師長剛才所言，勉強算是，勉強算是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并不能說明什么嘛。我相信，吳代表也一定是這么認為的，您說是不是，吳代表？”

在吳代表無奈地點了點頭以后，會議才得以繼續下去。對于解散滬上工會以及收繳工人糾察隊武器裝備一事，杜鏞提出了自己的擔心，“周司令，這滬上工會勢力可著實不小啊，而且那工人糾察隊更是厲害，僅憑我們永鑫公司自己，想要辦成這兩件事情，恐怕頗有些難度。”

不同于張萬霖，杜鏞一直都表現的非常冷靜，看待問題也比較全面。

周世文回道：“那是自然，滬上工會暫且不提，那工人糾察隊可足足有小三千人槍，而且還有一定的戰斗力，僅憑你們永鑫公司肯定是不行的。屆時，我會派第二十六軍的第二師，與貴公司一起來辦這兩件事情。”聽了這話，杜鏞才算是露出了笑容，只要有軍隊出手相助，事情就會變得簡單穩妥了，而他們永鑫公司明日估計只需打打下手就行。

周世文又道：“最后，就是占領市政府了。這件事情沒什么難度，我想來想去，吳代表，要不然這件事情也由你來負責？”

吳代表回道：“沒問題。”

周世文：“那好，時間緊迫，諸位就趕緊回去布置吧！明天，各方都要按照計劃，統一行動！”

事情都安排完了，周世文卻唯獨沒有提第一師、第二師還有第31師，本來這也是開會之前就定下來的。但思來想去，周世文在起身之前，還是沖林陽是三人開口說道：“薛師長、劉師長、林師長，雖說你們三個師不需要直接地參與到此次行動中，只負責維持滬上的秩序。但明天事情太多，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屆時，也請三位拉兄弟我一把。”對此，薛伯陵和林陽還未說話呢，劉經扶就直接替他們答應了下來，“沒問題，周副司令，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盡管開口。”

周世文見狀大喜，連連說道：“太好了，多謝三位師長，多謝、多謝！”

隨后，周世文一直把薛伯陵、劉經扶、林陽，以及吳先生、永鑫公司三位大亨送出了淞滬戒嚴司令部的大樓。

雖然嘴上說著時間緊迫，但周世文自然免不了要和眾人寒暄一番，而林陽則沒有理會周世文，率先上車離開了這里，就連想要找林陽說幾句話的杜鏞，都沒有找到機會。

轎車上，林陽聽著身后周世文等人的“歡聲笑語”，哪怕已經有了思想準備，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但心中還是愈發感到惡心到了極點。自打回國南下報考**軍校，參加北伐以來，這還是林陽第一次在自己人的地盤上，對北伐軍內部一些人產生了這種嚴重的情緒。林陽感覺，身后的淞滬戒嚴司令部內，此刻就是一個污穢之地，到處都充滿了骯臟，這也是林陽不愿多呆，迅速離開的原因。

上一世，這個時代的事情都是林陽從書中看來的，但來到這個世界以后，親身經歷了一遍書中的內容，用雙眼見證了這一切，所思所想就截然不同了，那種歷史大勢滾滾而來、奔流不息的感覺，不親身體會是絕對無法知曉的。不過，林陽已經決定，要在那大勢之中奮力掙扎。

待所有人離開以后，回到自己辦公室的周世文卻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周世文不傻，他也知道自己明天要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其中利害，也是曉得一二的。要知道，周世文別看現在一切都好，似乎很得勢，但明天手上一旦沾了血，日后形勢有變，比如武漢方面追究了下來，他周世文未必就不會大難臨頭。

而明知這一點，周世文當初之所以還要接下來，除了不好拒絕的原因之外，主要還是周世文想要借機給第二十六軍擴編部隊，擴編整整一個師，這個誘惑實在太大。周世文思來想去，覺得為自己以后打算，必須要拉著其他部隊陪自己才行，不能讓自己的第二十六軍一個人抗下這件事情。

而且，這些部隊必須得在蔣校長分量，最好就是薛伯陵的第一師、劉經扶的第二師或者林陽第31師，甚至于把三個都拉下水那就更好了。大家手上都沾點血，不用太多，是那個意思就行了。如此，就算日后情況有變，自己被拉出去頂包或者遇到其他變故，蔣總司令必定會因為自己的嫡系部隊也參與其中而有所顧忌，說不定他周世文就能跟著一塊沾沾光。

不過，由于蔣校長的命令，第一師、第二師、第31師絕不會直接參與到明天的行動，周世文也指揮不動這三個師，所以只能是在背地里做些手腳。至于具體該怎么做，周世文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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