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絲瓜絡沾油在鍋底快速地轉一圈，然后用勺子舀起一勺加了蔬菜碎的面糊，勻速倒下去。邊倒邊轉動鍋邊。等面糊倒完，一個薄薄的大餅也就成形。

        姜小小十分有耐心，她沒有動鏟子，而是一直輕輕搖晃著鍋改變大餅的受熱地方。

        這餅薄，沒多久一股誘人的雞蛋香氣就飄出來。

        苗芬知道姜小小會鼓搗吃的，經常能做出香掉舌頭的飯菜。但這雞蛋餅，還是出乎她的意料。

        有雞蛋香，有面粉香，有蔬菜香，而且熱乎乎，只聞聞都感覺空空的胃很熨帖，不要說吃進嘴里了。

        “娘，嘗嘗。”姜小小用黑背大刀靈巧地在攤好的餅上劃了一圈，細細的餅絲就被切下來。

        苗芬哪里愿意接，她從來沒干過做飯偷吃的事。

        不過這是閨女做的，閨女嘗嘗也沒啥。

        苗芬緊張地望著廚房門口，邊添柴邊道：“小小，你吃。”

        姜小小干脆把餅絲分成兩截，自己嘗了嘗，火候有些大，邊沿脆了些，不過整體味道還不錯。

        剩下的一截她直接塞進苗芬的嘴巴。

        苗芬怕被人發現，忙一口吞下。結果什么滋味也沒嘗到。

        她怕姜小小還要切，忙催促：“時間差不多了，你奶奶快起了，抓緊做。”

        姜家老太太睡醒后會在院子里轉一圈，轉完就要吃飯。

        如果早飯沒能及時端上，她是要發火的。

        姜小小點頭，以比剛才還快的速度，攤起餅來。

        一張、兩張、三張……

        十幾分鐘功夫，姜小小攤了一摞。

        面糊糊還剩一點，沒法再攤出一張餅了。可是扔掉？不，這個詞不會出現在姜家。

        姜小小略一思索，在鍋里重新擦了擦油，然后將面糊兌水，把沒有用完的蘿卜切絲加進去，煮開后又加了點酸汁，

        弄好這些，姜小小又出了一頭薄汗。

        不過，總算是完成了！

        松口氣，她正要和苗芬一起把早飯端出去。廚房門被推開，借口身體不舒服躲掉今早做飯任務的二伯娘張氏精神很好地走進來。第一時間目光落在那金黃色，散發香氣的雞蛋餅上。

        “喲，今天是小小做的飯呀？我們可有口福了。”

        張氏笑著說，伸手就去端那雞蛋餅。她還想把兩碗水嫩漂亮的雞蛋羹端上，姜小小眼疾手快端給苗芬。

        張氏抓了個空，訕訕一笑：“那是給娘和大柱子二柱子的吧？真好看。不過雞蛋能做出這種吃的來？”

        姜小小對她的偷奸耍滑很不滿，故意沒有回答，而是端起煮好的大盆面糊湯催促苗芬：“娘，快給奶端去，等會兒涼了味道不好。”

        苗芬從來沒和妯娌紅過臉，張氏抓空，她比張氏還尷尬呢。正想把手里的雞蛋羹遞給張氏一碗，聽到姜小小的話，想起婆婆，立刻顧不得這些，當先朝外走：“好，好。是得送去了。”

        張氏干脆跟著苗芬出去。

        姜小小則是把廚房簡單收拾了下才出去。

        等姜小小到堂屋的時候，姜家人已經依次坐好了。

        最上面的位置自然是姜家老太太的。

        姜家老太太右手邊是大房的人，大房下面是姜小小家。

        老太太左邊是二房的人，二房下面在四叔家。

        姜小小放下面糊湯，擦擦手準備在苗芬身邊坐下，面容嚴肅，時刻端著架子的姜家老太太開口了：“小小，你這做的是什么？”

        她面前的雞蛋羹還沒動。

        雞蛋羹平滑如鏡，表面點綴了幾粒蔥花。

        黃與綠的搭配，可口好看。

        姜小小聽話聽音，她自然明白老太太這么問，不是真的問她做的什么，而是問有沒有用一個雞蛋。

        姜小小笑著回答：“奶奶，這是雞蛋羹。我昨晚在夢里新跟神仙學的。他說把雞蛋這樣蒸著吃，對身體更好。軟軟嫩嫩滑滑，正適合老人家。”

        姜小小當初為了能進廚房，用的就是神仙教導的借口。

        說完頓了頓，換上忐忑的表情：“就是我第一次做，拿捏不好份量。您這碗用了一個半雞蛋，大哥二哥那碗就只有半個雞蛋。”

        姜家老太太一看，果然，自己這碗要比大孫子二孫子多出一些。

        她可沒有把好東西讓給孫子的想法。

        嚴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苗芬拉了拉姜小小，姜小小順勢坐下。

        姜家老太太這才用小瓷勺吃起雞蛋羹來。果然香軟嫩滑，都不用嚼，直接就滑入喉嚨了。真真好吃。

        姜家老太太開動，其他人才吃起來。

        姜小小的二伯娘張氏第一個伸手抓向雞蛋餅。

        也幸虧端出來等了會兒，已經不燙手了。

        她拿在手里，先舉起來看了看，然后小小地咬一口，嘗試味道。

        二伯和四叔就直接多了，一人一張，卷起來直接吃。一口就吃了小半張餅。

        “香！”四叔感嘆一個字，大口大口吃起來。很快一張餅就沒了。

        他伸手又去拿一張。

        張氏一看，顧不得研究，趕緊也吃起來。

        吃完了餅，大家又一人分了一碗面糊湯。

        這時候肚子已經不那么餓，就慢慢喝，同時說點閑話。

        張氏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盡撿姜小小的廚藝夸。

        雖然她說的都是事實，但張氏平日里眼睛長到腦袋頂上，十分瞧不起姜小小的廚藝，說女兒家以后說親看的是女紅，姜小小就算能做出大席來，也最多當大戶人家的廚娘。

        今天怎么？

        苗芬臉上的笑已經快掛不住了。她也被夸得心慌。以至于張氏說什么她都搖頭：“哪有哪有。”

        姜小小輕輕拉了苗芬一下，她要看看，這位二伯娘葫蘆賣的什么藥。

        張氏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她能說這么多句好話，已經不容易了。很快，就道出真實意圖：“村長家明天要辦喜宴，我應承了小小去掌廚。”

        “什么？不行！小小她一個小孩子，哪里能擔得下這么大責任。”苗芬想也不想就拒絕。

        張氏笑容淡了些：“小小做東西好吃，這在村里都是有名的。而且她還是神仙教的廚藝，做出來的菜，不就等于就是神仙做的么？吃了對身體好呢！再說，村長請小小，是給我們姜家臉，我們不能不接著。不然，說出去還當我們姜家有讀書人，就瞧不起鄉親了呢。”

        姜家老太太十分在意名聲。本來沒搭腔的，聞言放下碗點頭：“是這個理。”

        張氏一喜，正要說什么，姜家老太太就又道：“不過，不能白幫忙。小小也是我們家嬌養著的，尋常都不讓她下廚。這回是看在村長的面子上。”

        呵，說得好聽，還不是要好處。

        張氏心疼自己收的錢藏不住，可也知道，老太太有想法那就瞞不過的。繼續堆起笑臉，“那是當然。村長可是許了我們小小兩百個銅錢的辛苦費呢。”

        “才兩百？”苗芬沒忍住喊出來。

        張氏瞪了她一眼。

        苗芬有些害怕，不過看看女兒，強撐著爭論：“正常請廚子都是五百錢的辛苦費，還有糖和茶葉，肉菜。”

        “你也說了是大廚！你家小小能和人家比？有兩百還是看在娘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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