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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受命


  田副司令員的辦公室里,北墻上掛滿了五萬分之一的軍用地圖。Www、Qb5、cOМ//

  王團長和一團宋團長報告了幾次奔襲搜山撲空的經過,強調了撲空的教訓。幾千人的部隊在老爺嶺搜了十五天,一無所獲,給養運不進去,大兵團不能久居林中。即便像梳頭一樣把全山梳過來,敵匪也會利用我們的空隙。更確切一點說,不是什么空隙,因為我們整個部隊只能占老爺嶺很小很小的一片。敵人在一個石洞中,一片灌木叢里,便可以安全地躲過去,或是漏掉。基于這些實際教訓,應采取剿匪的新戰法。

  王團長前后強調地建議:“對付匪幫必須有準確的偵察,神速的行動,出其不備地消滅他。

  所以偵察應是第一。”

  宋團長補充著王團長的意見:“消滅這些殘匪,已經無須用很大的兵力,但是面對大山林盲目行動是難以收效的。所以關鍵問題在于怎樣偵察,怎樣打。”

  參加會議的干部都在思考著。

  何政委手拿著筆記本,站了起來,鎮靜而穩重地吸了一口煙,說:“教訓!血的教訓!

  ‘除匪不盡,遺禍無窮’。我們以往的戰斗沒有干凈徹底地消滅敵人,剩下的這些匪首骨干,遺給了今天這樣大的禍害。這責任我們是不能推卸的。再加上我們最近的麻痹松懈,以至于一些村屯遭到了血的洗劫,影響到土改工作的順利進行,影響到根據地的鞏固。在這五天之中,先后發生了杉嵐站、飲馬河、靠山屯、興隆堡四個村的大屠殺,干部群眾慘死百余人,房產糧食幾乎全部燒光。敵人是異常毒辣的。匪徒們的口號是:‘燒光殺凈!’”

  干部們都用慚愧的自責的眼光看著何政委。少劍波腦中浮現了杉嵐站被洗劫后的景象,感到又沉痛又憤怒。

  “這個不奇怪!”何政委繼續說,“所剩下的敵人不是普通的敵人,而是罪大惡極的,過去血債累累的,現在和將來更必然是堅決與人民為敵的**革命。他們是大地主、偽滿警官、特務、憲兵、慣匪,再加上國民黨特務的掌握。正因為他們是垂死以前的掙扎,所以必然更加兇狠毒辣。在最近這幾個村子的血的教訓以前,我們總以為敵人的十萬大軍被我們消滅了,以為所剩無幾的殘敵逃到沈陽去了,逃到南邊敵占區去了。我們沒有想到東北地區歷史上土匪如毛的特點,沒想到蔣軍與本地的一切社會渣滓、封建地頭蛇——包括一些占山為王的慣匪在內,原本就是一體的。從今天所得的番號來看,這幾次的屠殺全是許大馬棒、馬希山、李德林、座山雕所干的。就是特務侯殿坤和司令謝文東也下了山。作為人民的子弟兵,我們容忍了敵人,就是有害于群眾。現在要下最大決心,迅速干凈徹底地把他們消滅!保護土改,鞏固后方,支援前線!”

  田副司令,是個體態魁梧作風果斷的軍人,他直截了當地說:“從戰術上講,再用大兵團對付小股的匪幫,那簡直是等于用拳頭打跳蚤,用榴彈炮打蒼蠅,用漁網捕毛蝦,毫無用處。我們應當以精悍堅強的小分隊,既能偵察又能打,邊偵察邊打,要和敵人在山林周旋,直到消滅敵人!”他用拳頭輕擊了一下桌子。

  “現在我們決定,”他環視了一下大家,然后目光盯著少劍波。“由少劍波同志組成一個不宜過大的但是堅強有力的,能偵察能打的小分隊,來完成這個任務。”

  在座的干部,在何政委報告時,本來就已經在核計著自己如何來進行這次戰斗,都想要求這個任務。田副司令這一宣布,大家立刻爭起來。

  少劍波早已站起來了。年輕的紅紅的臉上,英俊的黑眉毛聳高了。他是那樣的興奮,但又抑制著,用感激的眼光看著田副司令。他向來活潑熱情,是同級干部中最年輕的一個,但是他現在不愿意多說話。

  “你挑選一個小分隊的戰士,要挑最有膽量的。”田副司令親切地對他說。

  少劍波的臉上頓時現出自信而驕傲的神色:“我相信我們的戰士,他們渾身是膽。”

  何政委很喜愛這個勇猛無畏的青年,知道他的長處,但還是啟發了他一句:“這里說的膽量有兩種:一是集體作戰的群膽;一是各個為戰的孤膽。今天的作戰,突出地要求孤膽。

  膽的因素有三:一是覺悟高;二是武藝高智謀廣;三是體格強力氣大。只有這樣的戰士才能對付你今天的對手。”

  少劍波敏感地點點頭,說道:“政治委員同志,我完全明白了您的指教。因為我們是小部隊,所以敵我力量懸殊。我們所遇到的,可能是敵人數倍于我們的兵力……”

  “正是這樣。”田副司令插言道,“敵人雖然已經完蛋了,但是比起你的小分隊來,力量還不算小。你的對手,上至專員、司令、旅長,下至匪徒匪孫,又毒辣又狡猾。特別不要輕看了匪徒中的那些慣匪有各個為戰的能力,而你又要干凈徹底地吞掉他。因此任何粗率鹵莽的行為都會吃虧的。”

  少劍波微笑著說:“要逮住孫悟空,就要有比孫悟空更大的神通;要捕捉猛虎,必須比猛虎更猛!”

  大家都笑了。

  “不錯!”何政委滿意地微笑著走過來,拍著他的肩膀,“還有,你要征服林海,踏透雪原。將要來臨的大雪會給你很多的麻煩。你要善于把這些麻煩,變成對你的方便。要駕馭它,要利用它,要馴服它。”說著伸過手來,“祝你成功。”

  少劍波緊握著何政委的手說:“黨對我的信任,我感到無限光榮,這對我來講現在是一種預支的榮譽,我將盡我和我的小分隊所有的智慧和力量。”

  夜深人靜,只有蟲聲唧唧。少劍波躺在床上翻來復去睡不著。數不清的思緒,反復地交集在他的腦海中。嚴重的任務,極大的光榮,小分隊怎樣組織?林海!無邊的林海!匪徒!兇殘的匪徒!百姓!善良的百姓!何政委、田副司令的諄諄叮囑……最后,他爬起來,走到桌邊,拿起鋼筆,把夜光表擱在桌子上,開始寫他的作戰計劃。筆聲喳喳,表聲滴滴,伴著這位年輕的指揮官。他沉思著,寫著。有一個什么難問題使他很久地寫不下去了。

  突然,他把筆向桌上一放,筆正碰在張開的金表殼上,發出鏘的一聲響,這響聲是那樣的親切悅耳。少劍波的目光即刻盯向這對從一九四三年就和他結了交情的“朋友”,他良久地凝視著,好象要在這對不平凡的“朋友”那里找到答案似的。

  看著,看著,他的思潮進入了漫長的回憶中。

  原來,正是在這支筆和這塊表上,有一段不平凡的事跡。

  事情是在抗戰時期——一九四三年的春天。

  少劍波的武裝工作隊活動于膠東半島煙臺與福山之間,它像一把鋒利的小鋼刀,刺絞著日寇的心腹地帶——煙臺海區基地。

  是在一個晚上,軍區司令部和政治部與區黨委來了一個特急的命令。區黨委的社會部長和政治部的保衛科長把這份命令親手交給了少劍波。

  一個繁重的擔子落到年輕的武工隊長的身上。

  是煙臺市地下黨組織出了一個叛徒姜吾,把全部黨組織的秘密告訴了敵人。黨的組織被破壞了!黨的同志二十幾名被捕了!這些同志的生命危在瞬間,營救他們脫險是一個刻不容緩的特急任務,必須在三天以內完成這一任務。要刺進日寇的屯兵重地碉堡林立的煙臺市,要打破敵人高墻鋼鎖的特別監牢——一四八號炮臺。

  少劍波和他的戰友們曾在這一艱巨的任務中創造了不平凡的事跡,因而結交了他這對來之非凡的“朋友”——鋼筆和金表。

  ……在麥浪似錦的煙濰公路上,走著兩個學生打扮的年輕人,一個是少劍波,一個是他的戰友王孝忠。他們正走著,走著,對面來了一個騎自行車的郵差。他們倆一咬耳朵,沉思的臉上露出了喜色。少劍波望望四下無人,向王孝忠投了眼色,兩人放寬了一點間隔,孝忠在左,劍波在右,在公路兩側麥田邊上并排前進。和郵差之間的距離愈縮愈短了。身強力大的王孝忠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將郵差拉過來,攙架著走進了麥田,少劍波推著自行車隨后跟去。

  來到一個亂葬崗,松樹野蒿,密密叢叢,墳丘累累,滿目荒涼。這里是絕少人跡,唯有群墳當中的望鄉廟內的紙灰和香灰,證明曾有人來吊祭過。

  那郵差被嚇的仰倒在這個小廟旁的墳頭下邊,他只以為是綁票要錢,連連哀求道:“沒錢!只有幾個吃飯錢!”

  少劍波一搖手:“別害怕,現在我問你:哪里去?”

  郵差顫抖著答道:“福山縣……福山縣。”

  “什么名?”

  “趙富昌。”

  “哪里人?”

  “煙臺市。”

  “離秦皇廟多遠?”

  “就是秦皇廟后永安街門牌三十五號。”

  “家中有什么人?”

  “只有婆娘和十二歲的兒子小柱子。”

  “今天去什么時候回來?”

  “當天趕回!”

  “福山有朋友嗎?”

  “有個朋友馬貴。”

  “干什么的?”

  “同行。”

  “你老婆認識他嗎?”

  “一次沒到我家去過,不認識。”

  “說實話!”王孝忠眼一瞪,有些粗鹵。少劍波搖搖手制止他。

  郵差又疑又驚慌:“老總,先生……”不知稱什么好了。

  “是真話!去年冬月才認識的。

  要有半點說謊天打五雷轟。”

  “你識字嗎?”少劍波問。

  “初中二年,當過教員,如今……”

  “那太好了!”少劍波拿出紙筆來,遞給郵差,“我說什么你寫什么,明白嗎?”

  “好!好!”

  少劍波說著,讓郵差寫成一封信,然后和藹地對他說:

  “對不起!請你先委屈一時,事成重謝。請把你的制服和通行證借給我。”

  郵差顫顫抖抖地脫下了郵差服。

  少劍波變成了一個郵差,騎著自行車直奔煙臺。王孝忠和郵差留在這片荒涼陰森的野地里。

  下午三點,少劍波到了趙富昌的家。

  “大嫂好!”少劍波滿面笑容親親熱熱地向趙富昌的老婆問候著,好像很親近而熟悉的樣子。

  趙富昌老婆也親親熱熱地隨口答應說:“好哇,大兄弟!”

  可是兩只眼睛緊盯著這位不熟的客人,由親熱而轉為打量,由打量的神情上,顯然看出她在緊張地追憶和辨認。由于她對客人越看越生疏,因此臉上呈現出一種不好意思的樣子,又想問,又不好意思問:“大兄弟!您是……”

  “大嫂不認識了吧?”少劍波笑嘻嘻地說。

  “哎呀!大兄弟!我這人真沒用,我忘了大兄弟的名啦。”

  少劍波哈哈大笑起來,“這不怪你大嫂,我沒來過。”說著,把制服郵包向著她顛了兩顛,開玩笑地說:“大嫂,看看,不認人認‘票’就成,這是大哥的制服郵袋吧?”

  當大嫂確認出是自己男人的東西時,不好意思地笑道:

  “喲!大兄弟,我早就認出來啦!這車子我也認識。您可別見我的怪。”

  少劍波便哈哈笑騎來,隨手從信袋里拿出一封信來,剛要遞給她,忽然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跑進來,看了少劍波也愣了神。少劍波馬上問她道:“大嫂,這是小柱子?”

  “是呀!快給叔叔問好。”她熱情地催著小柱子。

  少劍波把信遞給他,“來!看看爸爸的信。”

  小柱子吱地把信撕開,念起來:

  賢妻:

  我今天路上喝點冷水鬧了肚子,今天不能回去,住在我常對你說的朋友馬貴家,這趟差由馬貴兄弟代勞,到家好好招待,切!

  切!

  愚夫趙富昌三個人坐在炕頭上閑話了一陣,少劍波以到街上看看為由,走到秦皇廟周近,在一家正對秦皇廟西北角的小飯鋪,要了一壺茶,兩盤瓜子,慢慢消閑地看著那秦皇廟。

  滿院松柏樹和楊樹,包圍著高大古老的廟宇,前后四層大殿,一丈五尺多高的圍墻,上面蓋著綠色琉璃瓦。西南角有一座石砌的三層大碉堡,兩層被圍墻擋住,上面只露一層,這就是一四八號炮臺。先前駐偽軍一個中隊,現在是監押著被捕的同志的監獄。

  少劍波精心細意地研究了這個大廟,深怕漏掉了一點。從四點一直到七點,他的眼一分鐘也沒看對他無用的東西。

  太陽西沉,十輛滿載日本兵的卡車,由郊外通過廟墻下駛向街里。又有十輛,從街里通過廟外駛向郊外。“定是換外圍碉堡警戒的。”少劍波這樣想著。

  天黑了,小鋪要上板。這里是七點半上板,八點戒嚴。大廟的周圍增設了兩個游動哨,沿著廟圍墻往返巡視,這證明敵人夜間對這座大廟的戒備是十分嚴密的。少劍波只好離開,沿廟墻絕少人走的地方轉了一個圈,因為他穿的郵差服,崗哨也沒有介意。

  七點四十分少劍波回到趙富昌家里,那婦人熱情地招待他吃飯。少劍波說明在外邊吃了,其實只是喝了點水。他心里想:“廟里到底什么樣?”因無辦法進去,很感焦慮。但時間太緊,守備又嚴,想不出辦法進去,便辭了大嫂,要在戒嚴前出市。剛走到院子里,突然街門一敲,走進四個警察,吹胡子瞪眼地問:“有外人沒有?”少劍波一下急了,幸虧天黑了對方看不出他的表情。

  “沒有!這是俺富昌的朋友,”

  大嫂指著少劍波說。

  “富昌?”前頭那個警察拿手電筒向少劍波臉上晃了兩晃,又上下打量著。

  少劍波倒沉著起來,站在那里,若無其事地手扶著自行車。

  另一個問:“掛號了沒有?”

  “沒有,因為今天走。”少劍波從容地說。

  “為什么戒嚴前不出城?嗯?”

  少劍波笑了一下說:“現在我正要出城,到八點可以出去!”

  “不管他!”另一個警察說,“這幾天沒查著個嫌疑犯,挨了多少狗屁呲,媽的,帶走!”

  沒由分說,把少劍波帶了出去。

  趙富昌老婆和小柱子有點慌了,少劍波回頭從容地說:“大嫂,不要緊,郵差是不怕這個的。”

  秦皇廟第三大殿西廊房下,一些人正在吆二喝三地擲骰子。四個警察帶少劍波進去喊:

  “報告警長,查著個嫌疑犯!”

  一個滿臉胡子的警官,光著個禿腦袋,手抓骰子,還沒擲下,回過頭來不耐煩地上下打量著少劍波。

  少劍波沒等這位警長開口,便理直氣壯地來個先發制人:

  “報告警長,離戒嚴還有二十分鐘,我要出城,他們卻把我捉來,在戒嚴前隨便捉郵差是犯法的。”

  那警長看了看表,七點五十五分,指著四個警察破口大罵:“你們***盡辦些拉屎不揩腚的羅嗦事。非特別戒嚴不準捉郵差,你們不知道嗎?快放他走!快走!快步!”說著便回身一使勁:“六啊!”骰子在磁碗里叮呤亂響。

  少劍波看著這個情景,便又頂上一句:“報告警長!他們耽誤了我出城,現在戒嚴時刻已到,我出不去啦。”

  那警長回頭向四個警察斜了兩眼:“***!真找麻煩,請神就得送神,把他送出城去!”

  四個警察垂頭喪氣,和少劍波出來。少劍波故意一瘸一瘸地走,電燈光下,四面望著,廟內的情景被“拍攝”在眼睛里。一個警察正沒地方出氣?,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裝什么樣,又沒打你!”

  “唉,兄弟不是,我的腿今天騎車子摔了一下,請擔戴。”

  剛說完,只聽得最后的一座大殿發出了一聲慘叫,接著便是一陣“漢奸,賣國賊”的大罵。少劍波一怔,頓時一陣心酸,“這又是同志們在受折磨。快走,越快越好。”他的腳步加快了,出了市。

  月光下,他飛身上了車子。

  亂葬崗望鄉廟旁,王孝忠正等得焦急,不時地起來張望,當他看到劍波的影子,喜的滿身輕松,大步搶上前去,接過了車子,急問道:“怎么樣?怎么樣?”

  少劍波擦著臉上的汗水,對王孝忠說明了經過。最后他興奮地握著拳頭說:“萬事俱備,孝忠,你快去!按計劃行動。”

  王孝忠立刻動身走了,魁梧的身軀消失在春夜茫茫的麥田里。

  郵差已經睡了一覺,看著這兩人的行動,更加莫名奇妙。

  但他已經不害怕了。少劍波開始和他拉起呱來,一直談了兩點鐘。原來趙富昌本是個教員,因為他班學生日文考得太壞,被特務機關捉去蹲了三個月,又灌涼水,又坐洋板凳,后來經十家朋友擔保,才被釋放。現在當了郵差。

  夜半,月兒偏西,滿天星斗,露水浮地,身上濕淥淥的,少劍波滿身汗水在微風吹拂之下,有點涼意。

  十二點半了,少劍波焦急的臉上有點燒,心中忐忑不安,不斷地向王孝忠去的方向張望。

  突然西山日軍崗卡上叭叭響了兩槍。少劍波頓時心中噗噗亂跳,擔心武工隊會被封鎖著過不來,計劃就完全破產了。

  原來煙臺外圍每千米一個碉堡,五千米一個母堡,中間夾四個子堡;母堡駐日軍一小隊,子堡駐偽軍二十名,守衛得很嚴密。

  正在著急中,只見一排人影沿田坎走來,少劍波問聲:

  “口令?”

  “拿賊!”王孝忠的聲音。他把武工隊領來了。

  全隊三十名,個個精神飽滿,勇氣十足。

  大家圍成一團,少劍波詳細講了計劃,規定了每個組的戰斗分工,然后他嚴格地規定了紀律:“因為是在敵人心臟,非十分必要,不準射擊,盡量用戰刀和刺刀,因為打槍驚動了敵人,任務是不好完成的,甚至會被敵人消滅。”

  出發了,郵差滿身高興的當了向導,同少劍波走在前頭,順市郊菜園邊、麥田、小溝、墳頭、樹行,一直來到秦皇廟北邊的三所獨立間屋后面。隊員們各人靜靜地掩蔽好,怒視著這座秦皇廟。明月之下,看的清清楚楚。

  兩個偽軍在順圍墻游動。

  十分鐘過了,兩個往返巡查的偽軍端著槍,若無其事地走過來了,剛到拐角處,早就躲在那里的王孝忠和于典禮,一聲不響地從身后猛撲過去,攔腰抱住了。兩個偽軍大吃一驚,剛要喊,早被兩只大手掐住了脖子。拖到房后,刀尖對準他們的胸膛,剝下了他們的偽軍裝,問了口令后,便用毛巾堵住了嘴,綁在一根橫倒著的大圓木上。

  王孝忠和于典禮穿上偽軍裝,帶著十個隊員,奔向廟前大門的偽軍守備隊。

  少劍波留下十個人在廟外掩護,自己帶了十個人,搭人梯爬上了北墻,踏著墻頭攀上一棵大松樹,順一條大繩,溜進了廟院第四殿后身。

  第四大殿,從窗戶里射出了耀眼的燈光,傳出來受折磨的人們的慘叫和憤怒的罵聲,證明還在進行審問。

  少劍波十人分了兩組,順東西兩山墻,摸到門旁。蹲在黑影里向里一看,這廟內沒有泥塑像,只有些木牌位。中間坐了三個警官,有支手槍放在鋪著臺布的香案上;旁邊站著一個穿便衣的,長得賊頭賊腦;兩邊香案頭上坐著兩個錄供的,手拤著筆,在等犯人說什么,在這些犯人面前,好像他這個錄供的生意特別蕭條。地當中一個被審問的同志面對著三個兇惡警官站著,戴著腳鐐,罵聲不止。旁邊四個武裝警察,兩個手提匣子槍,張著大機頭,兩個蹲在炭火爐子旁燒火筷子。

  “快說!免得皮肉受苦……”

  這個警官吼聲未絕,少劍波一個箭步竄進去,戰刀一揮,把持匣槍的一個站堂的警察砍翻在地。

  “別動!誰動打死誰!”

  十支槍口一起對準那些殺人魔鬼,嚇得他們齜牙瞪眼,呆的像塊木頭牌位。中間那個警官,剛想拿桌子上的槍,被劉勛蒼一戰刀剁掉了四個手指頭,喊了一聲:“老實點!”

  其余的紛紛跪下求饒。

  少劍波命令三個人看了俘虜,把警官、叛徒緊緊地綁了,自己率領七個人大搖大擺地來到一四八號炮臺。

  “口令?”

  “東亞!”答聲未落,劉勛蒼、董中松早已到了跟前。用槍指著那個看守喝道:“開門!”看守被這突然的事情嚇得呆了,拿著一大把鑰匙瑟瑟發抖。

  隊員董中松一把奪過,喀喇!

  喀喇!開了三斤重的大鐵鎖。當啷啷!鐵門開了,一股撲鼻的血腥味撲來。

  進碉堡一看,下層空空的,少劍波急忙上了二層。原來被捕的同志全押在這里,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得緊緊的。有的在呻吟著,有的已昏昏入睡,發出微弱的喘息。少劍波興奮地壓低了聲音:“同志們!武工隊來啦!別慌別怕,一切都很順利,快起來走!”

  只聽得嗷的一聲,二十幾個同志,忍受著無限的痛苦,歡騰若狂地跳了起來,嘩啦啦,鐐銬亂響。少劍波急忙兩手往下一按:“同志們小聲,守備隊還沒有解決。”馬上命令捉來的那個看守拿鑰匙開了鐐銬。二十幾個同志手腳自由了,把鐐銬拿在手里,準備必要時用它來當武器廝打。

  少劍波為了迅速解決守備隊,便下了碉堡——一四八號炮臺,剛一出門,迎面跑來王孝忠,左手持槍,右手拿把大戰刀,偽軍帽子也掉了,低聲向少劍波報告:“我們十個人,答上了口令,走到近前刺死了兩個門崗,直奔東南守備隊駐房。里面睡得呼呼的。我們從槍架上收了槍。敵人一點沒發覺。我剛要回來報告,一回頭,媽的,正碰上他們的帶班的來了,這小子一看大喊了一聲,往外就跑,被我用剛得的這把戰刀一刀劈死,現在全部解決。”

  “好!全部勝利!”少劍波興奮地微笑了一下,接著眉頭一皺,心中默默核計:“武工隊三十人,救出的同志二十二人,叛徒和大漢奸又是六人,再加上俘虜的偽軍守備隊四十多人,合共有近一百人,被救同志又不能走。人多了目標大,容易被外圍碉堡的敵人發覺而出不去,必須在拂曉前迅速撤出。”

  于是他決定,把守備隊俘虜及看守全押上一四八號炮臺,放上一大堆宣傳品,鎖上三斤重的大鎖。被救的同志丟了鐐銬,拿了剛繳來的槍支,忍著棒傷的疼痛,押了叛徒和警官先走出秦皇廟,武工隊斷后掩護。

  一群人剛溜出敵人的外圍碉堡群,突然背后一陣槍聲,子彈掠空而過,行列中的七個漢奸眼里射出了一線希望的殘光;被救的同志有點慌。少劍波瞧著七個漢奸冷笑了一下,回頭向二十幾個同志安慰道:“放心,同志們!”話剛完,轟隆隆!

  一連串的巨響,敵人碉堡跟前騰起了數十根煙柱,然后匯成一片黑煙,沖天而起,制止了敵人的槍聲。少劍波喊道:“同志們成功了!”隊員們一起歡跳喊道:“鬼子吃西瓜了!”

  原來是武工隊政治指導員巴本春同志,按著計劃星夜大擺地雷陣。天亮敵人追來,巴本春同志的地雷大顯神威……這就是年輕的少劍波驚破敵膽的一段故事。就因為這,他被軍區司令部傳令嘉獎,并得到了作為獎品的兩件珍貴的戰利品——筆和金殼表。

  一想起了這些往事,他就精神煥發信心百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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