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心
濃霧迷漫在蜿蜒的群山之中,那蒸騰的濃霧給人以灼熱的感覺,而且顏色也與眾不同,別的地方的濃霧全都是白色的,而這里濃霧卻仿佛染上了墨汁一般灰蒙蒙的。WWw.QΒ5、C0m/
在這片濃霧之中到處能夠聽到沉重的鐵錘擊打鐵砧發出的聲響,這種聲響此起彼伏、連綿不決。
除此之外還有那嗤嗤的鋼水澆注的聲音不絕于耳,伴隨著這令人耳麻的聲響,更多的濃霧蒸騰起來。
埃隆河--維琴河的諸多支流之一,從群山深處遠遠而來,蜿蜒著流淌過那團濃霧所在的地方,又蜿蜒著流向遠方。
它來的時候帶著冰雪覆蓋的雪峰的嚴寒和清澈,但是當它離去的時候,河面就如同煮開了一般冒著陣陣熱氣,而且河水變得如同墨汁一般。
太陽從群山中升起,將濃霧驅散,露出了一座蜿蜒環繞在群山之中的城市。
這是一座非常奇特的城市,它的街道沿著山脈盤旋而上,山坡上建造著一排排低矮的平房。
和街道相互貫通的是一條條鐵軌,這些鐵軌如同叢林里面的樹根一般盤繞得到處都是。
河灘邊上布滿了噴吐著火舌,冒著濃煙的工廠,那震耳欲聾的噪音全都是來自這里。
城里唯一像樣一些的建筑便是那幾座山頭上的要塞。
這便是被譽為財富之城的波爾玫,而此刻從京城拜爾克的統帥部發出的緊急命令,剛剛到達最高大雄偉的那座城堡。
這座城堡是北方軍團的前線指揮部,與此同時也是北方軍團統帥葛勒特將軍的宅邸。
但是此刻那份原本應該由葛勒特將軍親自接收的命令,卻滯留在了葛勒特將軍的副官的手里。
看著這封緊急命令,這位副官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為好,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坐在旁邊辦公桌上的一位年邁的老將軍,看到了他手中的那份文件。
“你手里的是什么?”老將軍問道。
“安奧格隆將軍,這是塞根特元帥以統帥部名義剛剛發給葛勒特將軍的緊急命令,命令葛勒特將軍派出兵團增援正在執行緊急任務的系密特。塔特尼斯勛爵,匯合的地點是固昆嶺。”
“葛勒特將軍正在前往索系羅視察那里的防御部署的半路上,現在由我暫代指揮官的職責,這份緊急命令也由我來處理。”那位老將軍不以為然地說道。
從那位副官手里取過統帥部的命令,看了一眼上面特意加注的緊急字樣,這位老將軍自然不敢有絲毫的耽擱和延誤。
“是否需要詢問一下參謀長的意見,這里還有一份附函,我還沒有看過,我的級別不夠。”那位副官問道。
“全部都拿過來好了,我會處理這件事情,這是必須馬上執行的緊急命令不能夠有絲毫耽擱,而葛勒特將軍不再這里,身為副手的我暫時代替行使統帥權。”
一邊翻越著鋪開的地圖,這位老將軍一邊接過那位副官遞給他的文件。
“啊--找到了,固昆嶺,真夠遠的,居然在扎昂昆山脊的盡頭,從這里派兵前往那里得好幾天時間,那里是特賴維恩堡壘的防地,只有通知克曼狄兵團前往增援才能夠趕得上。”
將那份命令重新遞給那位副官,這位老將軍說道:“現在你幫我將這份命令轉發往特賴維恩堡。”
“這份命令上說要增援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員,派遣克曼狄兵團,是否?”那位副官有些擔憂地問道。
“這只是通常處理而已,至于你剛才所說的那些,好像不是你我所應該擔心的事情,沒有任何一位真正的軍人會拒絕執行命令,我相信克曼狄伯爵絕對是個真正的軍人。”
看著那位副官有些猶豫不決,那位老將軍的神情變得嚴厲起來。
將那位副官打發走,那位老將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里捏著一份文件。
這位老將軍想起自己讓那位副官轉發命令,但是卻忘記了這份附函。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將那份附函扔在了那位副官的辦公桌上。
…
那份來自千里迢迢之外的拜爾克的統帥部的命令,在晌午時分到達了克曼狄伯爵的手里。
命令被一個字不差得轉到了他的手里,但是缺少了那份附函,這份命令顯然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味道。
剛剛從兵營之中巡視回來,克曼狄伯爵從自己的參謀手里一接過這份命令,他馬上皺起了眉頭。
朝著自己的參謀看了一眼,從參謀長的眼神之中同樣也能夠看到一絲憂慮。
“我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克曼狄伯爵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說道。
“我去召集大家,或許能夠找到對策。”那位參謀長說道。
在特賴維恩堡那狹小擁擠深處于地下的會議室里面,克曼狄伯爵,這位上一次戰役的英雄,此刻正皺緊了眉頭坐在會議室的一角。
而他所信任的軍官們同樣皺緊了眉頭,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此刻正傳遞在他們手里的那張紙條。
紙條上簡短地寫著“速前往固昆嶺等候增援系密特。塔特尼斯勛爵。”
“大家有什么樣的看法不妨說出來,這里沒有其他人。”克曼狄伯爵無精打采地說道。
會議室里面的所有人自然知道克曼狄伯爵因為什么原因愁眉不展。
沒有人說話,那張紙條轉了一圈之后最終回到了最靠近克曼狄伯爵的那位參謀長的手里。
“我猜也該輪到我們了。”克曼狄伯爵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
“或許情況還沒有那么糟糕。”那位參謀長安慰道。
“怎么沒有那么糟糕?我們在勃爾日的盟友已然倒臺,我相信他們在酷刑下痛苦哀嚎的同時,肯定說了許多事情,而這些事情之中又肯定有很多和我們有關。”
“我同樣也相信,國王陛下的手里肯定有一份記錄,我甚至猜測,在那份記錄的旁邊還有對于我們的判決。”
“現在恐怕是將那些寫在字面上的判決付諸實施的時刻到了,解決了我們的盟友,從我們的盟友和感到膽戰心驚的其他人手里弄到了足夠的軍費,并且用這筆軍費安撫了北方軍團之中一部分軍官和士兵,自認為已然控制住局勢的國王陛下,顯然打算騰出手來對付我們。”克曼狄伯爵用極為低沉的語調說道。
“可是不明白讓我們前往固昆嶺算是什么意思?”底下的一位軍官問道。
“幾天前圣堂派出了一百多名圣堂武士,還來了一個魔法師和一些神職人員,突然間來到了固昆嶺,如果我的設想沒有錯誤的話,在固昆嶺附近肯定出現了魔族,甚至有可能是一支魔族大軍。而這一次拜爾克的統帥部親自下令,讓我們增援固昆嶺,顯然是打算和魔族進行一場會戰。”克曼狄伯爵嘆息了一聲說道。
“各位應該非常清楚,和魔族進行戰斗,除了依托堅固的防御工事,就只有依靠隱藏在水幕籠罩之中發起突然襲擊,而在山嶺間對魔族發起主動攻擊,從來就只有全軍覆沒的下場。”
“那數次穿越奇斯拉特山脈的吃足以證明這件事情,能夠從那里活著出來的迄今為止為人所知的就只有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一個人而已。”
“正因為如此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應該最為清楚這件事情,而這道命令偏偏讓我們增援那個小孩,同樣這也意味著那個小孩將是這一次行動的指揮者。”
“曾經成功穿越奇斯拉特山脈的他,或許有辦法再一次逃脫性命,而那些圣堂武士只需要緊緊跟隨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同樣可以保存下來,至于那位魔法師,神奇的魔法力量令他們最為安全。真正有可能喪失性命的就只有我們這些前往增援的軍人。”克曼狄伯爵說道。
“為什么要這樣做?”另一位軍官問道。
“或許是國王陛下并不希望公然判決我們有罪,畢竟我們是上一次戰役的功臣,而且對我們進行公然的逮捕和審判,會令北方軍團士氣動蕩,甚至導致國王陛下喪失軍人們的忠誠和信任。”
“正因為如此,只能夠假手魔族來施行陛下所希望的裁決,如果我們全都死在了魔族的手里,只需要一張慰問的旨意,只需要追贈幾個華而不實的頭銜,對于國王陛下來說,他所有的麻煩便徹底不存在了。”克曼狄伯爵說道。
“或許陛下最希望的并非是我們全都被魔族殺死,而是我們和魔族同歸于盡。”一個參謀打扮的中年人突然間插嘴說道。
那位參謀長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同樣也是我的看法,不過我的看法稍微樂觀一些,我相信固昆嶺那邊肯定將發生重大事情。要不然不會聚集那么多圣堂武士在那里,還派遣了魔法師協助。”
“而且我相信,國王陛下會更愿意看到魔族被我們消滅,而不是我們和魔族同歸于盡,畢竟我們和我們曾經的盟友并不一樣,他們可以說全都是有害無益的蛀蟲,而我們或許未必會令那位陛下喜歡,但是毫無疑問我們始終在替他守衛疆土。”
“正因為如此,我對于這個命令的看法是,國王陛下希望獲得勝利,卻未必會管我們的死活。我們不得不完成命令,驚人的犧牲和巨大的損失在所難免,這里在座的各位或許將無法再一次重聚。”
“除此之外我還相信,如果這一次的戰斗以勝利告終,我們所能夠得到的將是活下來見到親人和朋友的喜悅,國王陛下的賞賜無疑會給予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畢竟我們的職責僅僅只是增援。”
“但是如果戰斗以失敗結束,毫無疑問我們將會在另外一個世界重聚,到了那個時候,正如團長剛才所說的那樣,陛下所需要拿出的就只是一份撫慰的旨意而已。”
這位參謀長的話令所有人沉默不語,過了好半晌最終還是克曼狄伯爵打破了沉默:“你是我們的智囊,你倒是說說,此刻是否還有一條活路展現在我們眼前,我不打算去要求那無謂的榮耀,和塔特尼斯家族的爭斗已然令我精疲力竭,他們是受到幸運之神眷顧的寵兒,幸運的光輝總是籠罩在他們身上。”
那位參謀長皺緊了眉頭思索了片刻之后說道:“我只能夠想到第一步,此刻我們根本就連即將面對什么都不知道,自然無從談起具體的計劃。”
“第一步說穿了就是消極對待統帥部的命令,我們絕對不能夠顯露出拒絕執行命令,拒絕前去送死的樣子,這只會令我們的境況更為艱難,不過我們可以找尋一些藉口在沒有弄清情況之前,暫時不派遣大部隊前往增援,只是一支人數較少的先頭部隊前往那里,即便有所損失,損失也不會太大。”
“雖然先頭部隊有可能全部犧牲,但是卻能夠為后續的部隊爭取時間和應對的馀地。這并非是搪塞更不是拒絕執行命令,小心謹慎將是我們最好的藉口,而后續的援軍更是推搪的理由。”
“不過唯一的難題便是,由誰來擔當先頭部隊統帥的職責,各位應該非常清楚,擔任這個使命的人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話音剛落,那些軍官之中將近半數的人都站了起來,向前跨了一步。
那整齊一致的動作,甚至令他們自己都感到大吃一驚。
“全都給我坐下,這件事情還輪不到你們,這支先頭部隊只能夠由我親自率領,雖然我們擁有足夠的理由,不過仍舊有人會看出我們是在消極對待這道命令。”
“只有我親自率領那只先頭部隊,才能夠推搪國王陛下耳邊的口舌,除此之外,如果真得身陷險境,平心而論你們之中有誰比我更加了解魔族的行動,有誰比我擁有更加豐富的對抗魔族的經驗?”
“即便做最壞的打算,這次行動萬一徹底失敗,我喪命身死的消息越早到達國王陛下的耳朵里面,對于這支兵團來說,或許會更多一分獲得保全的機會。”
“或許內閣和參議院里面的各位對于克曼狄兵團之中的每一個人充滿了憤怒和痛恨,不過我相信,在國王陛下的心中,所痛恨的只有我一個人。”
“我活著,陛下恐怕寢食難安,我死了,他或許會想保全這支兵團。”說到這里克曼狄伯爵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的神情顯得異常無奈甚至有些絕望。
會議室里面一片寂靜,沒有人能夠站出來給予他們的長官以安慰,因為他們知道,克曼狄伯爵所說的一切全都是真實的。
…
在山嶺叢林里面等待了兩天時間,雖然系密特用狩獵來打繁間并沒有令他感到寂寞和憂愁。
但是仍舊未曾看到增援的人馬到來,而那堆積在谷地之中的積雪卻已然有融化的跡象,卻令他感到有些心情焦慮。
畢竟此刻是炎炎夏日,雖然北方的天氣不象京城拜爾克那樣炎熱,不過卻遠比維持積雪不融化的溫度超出許多。
除此之外,系密特同樣也擔心那些魔族從里面挖開厚厚的堆積的碎石和冰巖脫逃出來。
只要回想一下被埋在那座山峰底下的魔族的數量,便可以想像,那些魔族想要挖開一個逃生的缺口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在焦急之中等待了兩天的系密特終于再也無法忍耐心中的焦慮,他決定再一次進入那個魔族的基地。
站在一道低緩地山坡之上,系密特的記憶之中下方便是那個巨大的洞穴,這里同樣也是波索魯大魔法師在計算之中特意照顧的地方,因此堆積在這里的巖石的冰塊遠比其他地方更多也更為厚實。
系密特用腳跺了跺地面,表層漸漸融化的積雪重新又被凍結了起來,使得整個地面凍結成為一塊巨大的堅冰。
系密特四處尋找著當初他進入的那條縫隙,雪崩的威力雖然震撼人心,不過系密特猜想這場雪崩還不至于改變整個山峰的構造。
唯一令他感到頭痛的便是,他只能憑藉記憶尋找那條縫隙的位置,以往的那些參照物,那些土坡和草叢早已經被埋在了厚厚的冰層底下。
敲開了**個錯誤方位的冰層之后,系密特總算找到了他極力搜索著的縫隙。
當初從這里逃脫出來,他確實花費了不少時間,不過再一次進入這里倒是輕而易舉。
正如系密特猜想的那樣,那氣勢恢宏威力驚人的雪崩,并沒有波及到山峰內部,和當初他第一次通過這里的時候所不同的是,巖壁顯得更為潮濕,而順著坡道流淌下去的水更多了一些。
事實上到了縫隙的后半部,系密特甚至感到自己正浸泡在溪流之中,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的融化了的雪水帶著刺骨的冰寒不停地沖刷著他的身體。
系密特無比慶幸身為圣堂武士的自己擁有精純而又深厚的生命能量,要不讓此刻他恐怕已然凍結成為一具堅硬的尸體。
不過那不停沖刷而過的冰冷雪水仍舊令他感到手腳麻木,事實上當初他在那個冰洞之中居住了那么久,也沒有感到過象此刻這樣難熬的感覺。
與此同時,系密特總算明白,當初蓋撒爾大師將生命能量傳遞給自己,是多么巨大的決斷和犧牲,如果不是為了這樣的話,當初自己恐怕已然死在了奇斯拉特山脈那冰冷的河水之中,而蓋撒爾大師或許能夠活下來,憑藉他那雄厚無比的生命能量,他完全可以忍受后背的傷勢。
順著濕滑的坡道,系密特迅速滑落進當初他逃生的那條山壁上的狹窄縫隙。
這里曾經是如此難以通行,但是此刻寬敞得足以讓系密特站直身體走出去。
原本狹窄的縫隙,已然被腐蝕成為一個橢圓形的大洞。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從洞口走出來,洞口已然變成了河灘,從山巖之中流淌下來的雪水就堆積在這里。
原本被撕裂開來的網膜已然被重新修補好,系密特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割開網膜,不過這一次他再也用不著使用那柄長長的彎刀,波索魯大魔法師讓那頭鷂鷹給他帶來的諸多工具之中,有一把鋒利的小刀。
感受不到魔族眼睛巡視的目光,系密特直接破開了一道缺口,他從缺口探頭往里面張望。
和當初他看到的景象比起來,此刻已然面目全非。
大部分地方已然被沉重的積雪壓得坍塌下來,只有緊靠著山崖的地方還有一些空隙。
那些巨大的孵化器看上去全都已然凍結起來,表面蒙著一層厚厚的冰霜,孵化器之中還未曾成長起來的魔族顯然不可能存活下來。
四周看不到一個魔族的身影,也聽不到一絲聲息。
順著山崖的縫隙,系密特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著。
一路之上他根本就沒有看到一個魔族,考慮到那異常寒冷的溫度,系密特倒是完全能夠理解其中的原因。
同樣這也令系密特擁有了一絲希望,或許那些被捆在山峰里面的魔族,同樣已然被寒冷全部活活凍死。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突然間他聽到遠處傳來陣陣聲響。
將那奇特的鎧甲覆蓋在自己的身上,為了保險系密特割開了網膜,在網膜的內側穿行。
當他接近了那聲音發出的所在,系密特才小心翼翼地割開一個極小的缺口,將眼睛湊近缺口仔細觀瞧。
令他感到震撼的是,前方一塊很小的地方躺倒著難以計數的魔族尸體,那些死去的魔族幾乎毫無例外地蜷曲著身體。
其中的一些尸體已然蒙上了一層潔白的冰霜,看上去已經死去很久。
在這雜亂無章躺倒一地的尸體當中,十幾個還活著的魔族正奮力往前挖掘著,其中的一個魔族士兵看上去行動已然頗為遲緩,一副即將凍斃的模樣。
看到這番景象,系密特馬上便猜到這是怎么一回事情,顯然魔族打算不惜一切代價打通通往外面的道路。
但是積雪下的嚴寒對于這些害怕寒冷的生物,卻是最為致命的武器。
正因為如此魔族只能夠用前仆后繼的辦法,挖掘生路。
不過系密特始終無法弄明白,魔族為什么不蜂擁而出一起動手,或許那樣做早已經挖開了一條缺口。
正當系密特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間一陣冰巖碎裂的清響傳入他的耳朵里面。
緊接著那些正在挖掘著的魔族頭頂上的冰巖猛然間坍塌了下來。
這一次的坍塌并不能夠和那場雪崩相提并論,不過仍舊在轉眼間將已然挖掘出來的那條通道完全堵塞了起來。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暗自感到慶幸,同樣他也已然知道,是什么阻止了魔族順利逃脫。
稍稍放下心來,系密特小心翼翼地變成了其中一個魔族的模樣朝著洞口走去。
洞口并沒有站立著魔族士兵,系密特看了一眼腳下的冰霜馬上明白這是什么原因。
放心大膽地進入那深邃的洞穴,不過他仍舊時刻保持著警覺,魔族士兵并非是他所擔心的對象,他唯一擔憂的是那些魔族眼睛。
此刻還無法證明,這些洞穴之中肯定沒有魔族眼睛存在。
按照腦子里面的記憶,系密特沿著墻壁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著。
這一次他擁有足夠的時間。足以讓他能夠悠閑地在魔族基地之中四處游蕩,搜索上一次未曾發現的秘密。
遠處一群站立著的魔族引起了系密特注意,這些魔族圍攏在一個巨大的坑洞旁邊。
系密特馬上變成了它們中的一員,圍攏在這里的全都是魔族之中的農民。
走近那個巨大的坑洞,坑洞底部那僅有的一灘黑紫色的稀泥,令系密特想起了這是什么地方。
這應該是當初他所看到的那個最為繁忙的制造食物的所在。
系密特記得當時自己還感到十分好奇,想要知道魔族到底是如何制造它們的食物。
此刻乾涸的深坑終于令系密特知道了其中的奧妙,這個巨大的深坑看上去就像是某種生物器官。
那軟綿綿的底部仍舊在不停地蠕動著,四壁還不停地滲透出透明的黏液,那些圍攏一旁的魔族之中的農民,此刻正一個挨著一個站到正中央的凹坑旁邊。
從那個凹坑里面不停地吐出他曾經看到過的那黑色的圓球。
看著這無比巨大而又詭異的器官一般的東西,系密特不由得想起了當初他躲藏在那座孵化器里面時的感覺。
曾經有一霎那,他感到自己的精神意志隨著那孵化器相連的紐帶迅速無比地在整個基地之中漫游了一遍。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詭異同時又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熟悉,好像是當初自己被還原成為胚胎進行**重組時候的感覺。
難道這整個基地原本就是一個巨大無比令人難以想像的生物?
如果是生物的話,那么毫無疑問肯定擁有致命的弱點和要害,只要成功地擊中那個要害,便能夠徹底摧毀這個龐大無比的基地。
系密特一想到這一點便有些迫不及待起來,他要盡快找到那個要害所在的位置。
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這個洞穴,系密特繼續往前搜索著,前方漸漸能夠看到越來越多的魔族,有些甬道之中魔族士兵甚至緊緊地擁擠在一起。
這些魔族士兵的數量令系密特大吃一驚,他實在未曾想到經過了那等毀滅性的打擊,魔族的數量仍舊如此眾多。
遠遠看到魔族士兵擁擠在一起,系密特便不敢繼續前進,他繞開那里朝著其他甬道而去。
不過系密特很快便發現,靠近中心那個他曾經潛入的洞穴附近,全都擁擠著魔族士兵。
那里是否便是魔族的要害和弱點?系密特不禁想到。
但是想要證實這件事情,除了潛入進去探察個究竟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但是要潛入那擁擠在一起的魔族士兵之中,這件事情談何容易。
系密特費盡心機思索了好一會兒功夫之后,才打定主意先將他的發現告訴波索魯大魔法師再說。
他退到一個角落之中,從插兜里面取出了那枚水晶,無意間波索魯大魔法師給他的那張羊皮紙也給掏了出來。
令系密特感到意外的是,羊皮紙上居然顯現出新的字跡。
小心翼翼地抖開羊皮紙,系密特將身體背轉緊靠著那個角落。
羊皮紙上的內容,令他感到心情一下子輕松了許多,波索魯大魔法師曾經許諾過的增援人馬終于到來,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北方軍團派遣而來的增援兵團。
剛剛在洞中甬道里面看到過那擁擠在一起的無數魔族士兵的系密特此刻確實感到無比欣喜和寬慰,至少他終于再也用不著孤軍奮戰。
顧不上四處搜尋魔族基地的要害所在,系密特迅速鉆出了那深藏在山峰之中的洞穴。
從那條瀑布般的縫隙鉆了出去,系密特不得不再一次忍受那刺骨的冰寒,不過他發現這一次水流要小了許多。
當他成功地鉆出山坡口的那道縫隙,他終于明白那是什么原因,天空中一輪明月高高懸在那里,此刻已然是深夜。
夏季的夜晚雖然算不得寒冷,不過卻無法令那厚厚的積雪迅速融化。
空曠的堆滿積雪顯得潔白一片的山谷盆地之中仍舊看不到一絲人的蹤跡,系密特運用那來自魔族的能力極力遠眺。
在山谷外的一片叢林之中系密特隱隱約約看到了一絲火光,不過被厚厚的積雪所阻擋,他難以看到更多東西。
…
遠遠地便看到了站立在高高樹冠上的魁梧高大的身影,那是正在站崗放哨的圣堂武士。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突然間感到異樣的親切,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和蓋撒爾大師通行的那個時候。
輕輕縱身一躍,半空中在一根伸延而出的樹枝上用力一蹬,借著樹枝彈起的力量,系密特飛上了那高高的樹冠。
遠處那名圣堂武士顯然已經注意到了這一切,同樣也已然知道對方的身份。
能夠做到這樣動作的只有圣堂武士,而圣堂之中只有一個不愿意公開承認自己身份的圣堂武士,擁有著矮小的個頭和看上去纖弱的身體。
“塔特尼斯勛爵?”那位圣堂武士盡管已然知道了來者的身份,仍舊詢問道。
“我喜歡別人叫我系密特。”小家伙笑著說道:“來了多少增援部隊?誰是這支增援部隊的首領?”
“我們總共八十四人聽命于塔登大師,二十五名能武士由巴莫雷大師率領,岡薩雷斯祭司帶領七名神職人員,魔法協會也派遣了卡休斯大師協助我們,除此之外還有由克曼狄伯爵率領的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小隊,他們負責保護我們的退路。”那位圣堂武士回答道。
當聽到最后那個名字的時候,系密特的神情微微有所變化,同樣他也從那位圣堂武士那語焉不詳的話語之中,猜到了一些東西。
不過這反而令系密特感到輕松許多,他原本就不打算和克曼狄伯爵深入交談,現在連面都用不著見,那是再好也不過了。
…
一叢篝火邊圍坐著一圈人。
這里的每一個人,系密特都非常熟悉,那巨人般異常魁梧的塔登大師,是他所見過的圣堂武士之中,最接近他的選擇的一位圣堂武士。
巴莫雷大師穿戴著全副鎧甲坐在一邊,這倒是系密特第一次看到,在他記憶中以往這位大師總是跟隨在葛勒特將軍身邊充當保鏢。
而卡休斯魔法師更是老相識,唯一令系密特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那位岡薩雷斯祭司居然也和他早已經相識,他出生時的受洗儀式便是這位祭司主持的。
“你們帶來了多少爆炸葯劑?”系密特看了一眼堆放在遠處用油綢包裹的那幾個箱子問道。
“兩千公斤,如果你覺得不夠的話,在固昆還有一千多公斤。”卡休斯魔法師笑著說道,在火光映照下,他那顆光頭更顯得@亮。
“這里的每一個人在臨出發的時候,都受過訓練懂得如何制造炸雷。”那位巨人般的大師補充道。
“這是我最感到高興的消息,我剛剛從山峰的裂隙之中進入魔族的基地,非常遺憾,雪崩雖然將魔族基地的外圍部分全部摧毀,但是里面的魔族卻仍舊安然無恙。”
“我無法繼續探察,不過可以肯定魔族的數量令人震驚,而且此刻魔族正拼命挖掘想要逃脫出去,如果不是因為冰巖多次坍塌將它們挖掘出來的洞穴重新堵塞起來的話,恐怕此刻魔族已然滿山遍野。”
“我們是否能夠通過那道裂隙進入魔族基地?”塔登大師問道。
系密特看了一眼塔登大師那巨人一般的個頭搖了搖頭。
“或許能夠將縫隙開得更加大一些。”塔登大師說道。
“我們手里有炸雷。”卡休斯魔法師提醒道。
“我不知道是否可行,當初我打通那條縫隙花費了好幾天時間,而且挖掘過程中好幾次差一點令縫隙坍塌下來。”系密特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所有人都皺緊了眉頭,他們已然明白了此刻的境況。
幾天時間或許已然足夠魔族挖通冰層,而用炸雷打通縫隙,或許反而引起坍塌,將原來那道好不容易挖掘出來的縫隙封閉起來。
篝火晃動,仿佛預示著這將是一個不眠之夜,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時間對于他們來說是多么重要。
…
當黎明的陽光將東方的天際照耀得漸漸發白,西面還仍舊籠罩在一片幽暗和陰沈之中。
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雜亂的足跡,一隊人馬圍攏在山坡之上。
那位巨人般的大師看了一眼那個小洞,他知道自己終于不得不放棄,那個洞口實在太小,他甚至連一條腿都塞不進去。
“我們就按照計劃在外面防守,絕對不會讓魔族挖開冰層逃出來,里面的事情就麻煩你了,只能夠讓你孤軍奮戰,真令人感到遺憾,現在我終于發現太過魁梧的身體也是個麻煩。”這位巨人般的圣堂武士大師說道。
而此刻那位魔法師正小心翼翼地將一捆又一捆炸雷用鋼絲穿起來。
“我仍舊不敢肯定,這些油綢絕對能夠將水隔絕在外面,可惜我們手里沒有臘或者火漆,那樣就可以稍微保險一些。”卡休斯魔法師滿懷遺憾地說道。
將鋼絲的一頭系在自己的腰間,系密特腳朝下倒轉著鉆進了那個窄小的洞口。
突然間那位正在忙碌著的卡休斯魔法師好像記起什么似的叫住了系密特,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袋子說道:“帶上這個,這是波索魯大魔法師讓我給你的。”
系密特好奇地打開那個口袋,只見里面滿滿地裝著窺探水晶。
苦笑著將這些水晶塞進身側的插兜,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朝著下面滑去。
而在洞口,那位魔法師同樣神情緊張地拽著鋼絲的另一頭,他看著鋼絲一點點地進入那個洞口,同樣也帶走了那些捆綁在鋼絲上的炸雷,他的嘴里始終念念有詞,不過連他自己都不敢肯定,這個咒語絕對管用。
順著那已然非常熟悉的縫隙,系密特朝著下方滑落下去,無論是冬天還是夏季,黎明時分的氣溫總是最為寒冷,正因為如此四周的水也顯得比原來稀少,這令系密特感到稍稍有些放心。
不過他同樣也知道一件事情,夏季的黎明非常短暫,他必須在盡快的時間內通過這條危險萬分的縫隙。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四周的水流開始漸漸變得大起來,這是日出的信號,系密特開始和太陽升起的速度賽跑,但是與此同時他還得時刻注意他的身后拖拽的那些炸雷。
雖然卡休斯魔法師的魔法看起來有效,鋼絲仿佛被無形的框架固定住了一般,總是懸浮在縫隙正中央,不過系密特仍舊不敢肯定,這個魔法能夠支撐多久。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系密特終于穿過了那條狹窄的縫隙。
將最后一捆炸雷從那條縫隙之中拽出來,系密特猛扯了兩下鋼絲,這是事先約定好的暗號,證明自己已然平安到達了底部。
鋼絲沒有再放下來,緊接著原本被無形的支架托住的鋼絲垂落下來,顯然那位魔法師已經撤除了他的魔法。
系密特將那些炸雷背在背后朝著洞口走去。
雖然只是一小部分,不過背上的這些炸雷也有好幾百公斤,幸好系密特是個圣堂武士,這些重量對于他來說還算不得什么。
重新鉆進了那個山洞,令系密特感到更為放心的是,洞口的冰層顯然又坍塌了一次,昨天離開的時候挖開的地方,再一次被堵塞了起來。
洞口附近的地方仍舊看不到一個魔族的蹤影,系密特放心大膽地在這里游蕩著,他真正感興趣的是那些空曠而又巨大的洞穴。
這些洞穴顯然是半天然半人工挖掘而成的,有許多粗壯而又巨大的石柱牢牢地支撐住頂部。
昨天晚上,系密特已然從卡休斯魔法師讓他看得影像之中知道,那些魔族非常巧妙地將每一層的支柱全都建造地堆疊在一起,正是這個原因使得山峰之中雖然被挖掘得千瘡百孔,但是始終未曾倒塌。
不過這些支柱毫無疑問又是魔族基地之中的一個最為致命的弱點,較底層的支柱如果一旦斷折,或許整個基地都會徹底坍塌下來。
這真是系密特再一次潛入這里的使命和職責。
將其中的一捆炸雷解開,解開的炸雷就仿佛是一條腰帶,只不過這根腰帶是由十根拇指粗細的管筒整整齊齊排列而成。
系密特將這條威力無窮的腰帶小心翼翼地系在正中央的那根巨大的石柱身上。
一個洞穴接著一個洞穴,系密特在洞口附近那些沒有多少魔族靠近的地方全都捆綁好了炸雷。
這是昨天晚上他和眾人商議的結果,即便不能夠引起整座山峰徹底坍塌,也至少要用崩落的巖石將洞口嚴嚴實實地封閉起來。
這樣就算冰雪融化了,那些魔族仍舊難以逃脫出來。
留下最后五捆炸雷,系密特開始朝他不曾進入的地方走去。
卡休斯魔法師只是希望他盡可能設法進去查探一下,而系密特自己也有冒險吃一下的打算,成功地一下子消滅了那么多魔族的他,突然間膽子變得大了許多,那些飛行惡鬼曾經給予他的擔憂,已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消退。
所有的通道仍舊擁擠著魔族,在吃了好幾條道路之后系密特甚至開始有些失望了,突然間空氣之中迷漫著的一股微微的酸味引起了他的注意。
系密特變成了一個魔族之中的農民,朝著一群魔族士兵擠去,他用那件奇特的鎧甲變化出來的兜囊正好掩蓋住背后背著的那幾捆炸雷。
當他快要接近那些魔族士兵的時候,系密特感到自己的心猛然間揪了起來,他絲毫沒有信心那些魔族會讓開,更沒有信心不會被那些魔族看出破綻。
擠進那些魔族士兵之中,令系密特感到驚訝的是什么都沒有發生,只是被擠到的魔族會向一旁推開,雖然心中仍舊充滿了緊張和擔憂,不過系密特開始好奇地打量起這些魔族來。
令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這些魔族一個個如同行尸走肉,甚至好像沒有絲毫的知覺。
有一些被他擠得歪倒的魔族就傾斜著靠在身邊的魔族身上,而絲毫沒有重新站直的打算。
如果不是從那偶爾睜開的眼睛里面能夠看到一絲生命的氣息,如果不是耳邊盡是一片輕微的呼吸聲,系密特甚至以為,所有的魔族都已然死亡,變成了一具具尸體。
這詭異莫名的景象令系密特感到不可思議,他甚至掏出一枚水晶,安在了其中的一個魔族的頭上,那個魔族只是睜開眼睛無神地朝著四下張望了兩眼,便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冬眠?突然間一個靈感從系密特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從小就跟隨著姑夫在森林里面打獵,系密特自然非常清楚有許多動物擁有著冬眠的習性。
動物是為了渡過嚴寒的冬季而陷入冬眠,不過冬季并不是直接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在嚴寒的冬季,很難找到填飽肚子的食物,正因為如此有些動物就只能夠依靠冬眠來減少活動,進而減少需要攝取的食物。
系密特馬上明白了問題的根源,那已然乾涸的制造食物的器官同樣也能夠給予他足夠的證據。
知道自己暫時還算安全,系密特在鼻子的引領之下徑直朝著那發出酸味的地方擠去。
那是一個巨大的洞穴,還沒有接近洞口,系密特便已然感到鼻子和眼睛難受異常,事實上這里根本就沒有魔族士兵,只有同樣前仆后繼的魔族之中的農民一個接著一個沖進那個洞穴之中。
站在遠處的角落之中,系密特等了好一會兒,他只看到這些魔族進入那個洞穴,卻從來沒有看到一個魔族從里面出來,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徹底打消了進去一探究竟的念頭,他可不希望自己在酸液之中融化。
不過那長長隊列的末尾卻引起了他的興趣,將一枚水晶對準了那正在挖掘的洞口,系密特找著隊列末尾對準的方向走去。
那些站立著陷入冬眠的魔族中間露出一條空隙,系密特順著這條道路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突然間他感到了一絲心靈的恐慌,幾乎在一霎那間系密特感到自己的身體一下子僵直,那是魔族眼睛掃過他的感覺。
寂靜,四周仍舊是一片寂靜,那蘇醒過來的魔族眼睛掃視了一圈之后仿佛又沉睡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系密特才敢再一次挪動腳步,他猶豫著伸出腳向前邁進,但是又猶豫不決地縮轉回來。
是勇敢地面對未知名的挑戰?還是謹慎地選擇撤退?兩種念頭在系密特的心頭不停地爭斗著。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決定,但是他同樣又知道,此時此刻絕對不是能夠猶豫不決的時候。
…
擁擠在魔族之中,系密特知道此刻自己只要有絲毫的差錯,下場必然是尸骨無存,這一路之上他逃過了四只魔族眼睛的身邊。
有兩次如果不是因為那些擁擠在一起的魔族士兵阻擋住了魔族眼睛的視線,系密特相信自己肯定已然被蘇醒過來的魔族所包圍。
而此刻聚集在這個洞穴之中的更是魔族之中最為可怕最具有危險性的種類,那斑斑點點如同血跡一般的暗紅顏色,曾經是無數人最為害怕的夢魘。
還有那些緊貼著墻壁,如同蝙蝠一般吊掛在那里的飛行惡鬼,更是令系密特感到毛骨悚然的對象。
不過最令他感到恐懼的還是漂浮在遠處角落之中的那個巨大的魔族眼睛,此刻它雖然正在沉睡,但是系密特絲毫不敢肯定那只魔族的眼睛是否會在什么時候睜開。
這里應該便是他始終在找尋的基地的中心,因為在這座洞穴里面有三個他從來不曾看到過的東西。
其中的一個在緊靠一側洞壁的角落之中,遠遠看去就仿佛是一團擁亂麻編織起來的線球。
但是那陣陣忽明忽暗非常有節奏地脈動著的紅光,又令系密特想起了心臟,他甚至隱隱約約分辨出了心房和心室。
另外兩個他從來不曾看到過的東西,一左一右豎立在洞穴兩側,那看上去就像是兩個巨大的蝸牛的外殼。
系密特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要害,他又不敢將炸雷捆綁在石柱上面,萬一引起那魔族眼睛的注意,豈不是連他自己也暴露了出來?
…
從那條狹窄的縫隙里面鉆出來,被外面的寒風一吹,系密特感到身上更加寒冷,他連忙用生命能量不停地在體內循環。
那些正等候迎接他的人中,最先看到的毫無疑問是塔登大師那巨人一般魁梧高大的身軀。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卡休斯魔法師那顆光溜溜的腦袋,再配上他那幅急不可耐的神情,系密特就想要笑出來。
“我們這里所有的人都在替你提心吊膽,現在我總算相信,波索魯大魔法師說你擁有著超越常人的膽量是什么原因。”卡休斯魔法師驚嘆地說道:“說實在的,當我們看到你擠進那些魔族之中的時候,每一個人都為你提心吊膽,更別說你居然敢在那艘魔族飛船的眼皮子底下,將炸雷放在那些奇怪東西的下面,難道你不知道那艘魔族飛船能夠在黑暗之中看到你?”
如果讓系密特自己訴說當時的情況,系密特肯定會告訴別人,當時自己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害怕,但是此刻卡休斯魔法師既然這樣說了,系密特只能夠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說道:“這并沒有什么,那些魔族顯然已經陷入了冬眠。”
“噢--我相信,我是不可能擁有像你這樣的膽量了,怪不得你能夠成就那許多奇跡一般的功績。”卡休斯魔法師仿佛喃喃自語一般說道。
無論是那位祭司,還是圣堂武士們都用贊許的目光盯著系密特,唯有兩位圣堂武士大師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顯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好吧,讓我們趕緊退到安全的地方,山崩或許會再一次引起雪崩,雖然山上的冰層已然所剩無幾,但是誰知道會發生什么樣的危險?”卡休斯魔法師連聲說道。
在他的催促聲中眾人朝著山谷外急速奔行,而跑在最后面的自然還是那位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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