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刺激
“那等你自個兒知道了再說吧。”虞兮也笑,抬手摟著林向意的肩膀帶著她往里面走。
這年頭地下商場正流行,里面放著當下時興的歌,聽得讓人想要搖擺起來。
老遠就有老板娘眼尖,看到虞兮就嚎了一嗓子:“新到貨的面膜,我自留款,來幾盒?”
虞兮擺擺手,將手中的煙頭掐進門口的滅煙沙里:“今兒個給對象挑禮物來的,回頭再來您家。”
老板娘“哎喲”了聲,笑得滿臉堆起魚尾紋,像個扭著腰肢的老鴇。
虞兮踩著高跟鞋,比林向意高出來半個頭,林向意被她摟在懷里,頗有種小鳥依人的感覺。虞兮給男朋友挑了條皮帶,林向意不懂那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嘬著剛買的西瓜汁。
她看得花花綠綠迷了眼,心想談戀愛可真夠麻煩的。
虞兮拿了兩條紋路不同的到她面前,問她哪條好看。林向意左看右看,實在沒看出大的差異,隨便指了一條,還不忘問她:“這倆有什么區別嗎?”
“確實沒什么區別,”虞兮一邊說著一邊讓老板娘包起來,回頭對林向意嫣然一笑,“橫豎都得被我解了。”
虞兮說的不算太露骨,可林向意還是聽懂了。
她臉紅了紅,瞥過去繼續喝她的西瓜汁。虞兮的笑聲從胸腔里散發出來,逐漸擴大。
然后她說:“小妹妹,臉皮別這么薄。”
-
虞兮晚上請了假,留了林向意一個人坐在收銀臺前孤苦伶仃。
最近生意難做,什么行業都不景氣。
口袋里的手機又響,還是虞兮的短信。說什么江湖救急,收銀臺下面柜子里有個袋子急用。
林向意蹲下去翻箱倒柜,找到虞兮說的那個袋子,繞到后面跟老板說明了情況。
最近天熱,熱得不正常。
現在倒是起風了,卷起路邊的落葉,推著林向意往前走。
酒吧一條街總是燈紅酒綠,徹夜狂歡,永遠有人棲身于酒池,也永遠有人奮力揮臂,引吭高歌。鐳射的燈晃得人眼花繚亂,舞池里像是群魔亂舞。
林向意聽不清音樂里的字眼,又要避免著撞到端著酒杯穿梭的服務生。轉頭的時候,她覺得有個人像陳深,又有些模糊。
再想仔細看看,燈一晃,連人在哪都找不到了。
虞兮過來接她,對著她一通道謝,硬是要留林向意一起坐坐。
林向意掃了一眼,都是陌生人,看著和虞兮一般大,穿著緊身的短裙與高跟鞋,涂著烈焰紅唇。
她說老板讓她早點回去,算是一種婉拒。
虞兮也就不多留她,拍拍她的肩膀說了幾聲可惜,最后還是叮囑她路上小心。
來時多喝了幾杯水,林向意拉了個服務生問衛生間在哪,繞了好幾圈才在角落里找到那個小門。
門口沒有標男女,林向意推門進去了才后知后覺地發現是男女通用的。
這種地方,這樣的設計,就是求一個刺激。
關上門,將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隔絕在了門外,一共兩個隔間,她拉開空著的那一個,剛插上插銷,忽然聽到隔壁有人說話。
是個女聲,媚得要滴水,呼吸急促。
“有人來了啊。”
林向意愣了愣,這是還有別人?
回復她的是個男聲,喘得像頭驢:“沒事,怕什么。”隨之而來的是拉鏈解開的聲音。
很急,像是被人用力扯開的,“呲啦”一聲,伴隨著男人的調笑。
“猴急什么?”
激烈的聲音,男女混合著。女人后退了一步,被抵到門板上,高跟鞋踢到門,發出刺耳的聲音。
“你行不行啊?怎么還沒有——嗯——”呼吸聲更加錯亂,像是摻了毒藥,一聲一聲,撞擊著人的耳膜。那女人身上有濃重的香水味,從隔板的空隙里飄過來,縈繞在林向意鼻尖,隨之又被糜亂的味道淹沒。
林向意沒來得及多思考,拔出門上的插銷就往外面走,推門的力氣沒有控制住,門撞到一旁的墻壁,發出巨大的聲音。
整個人像是火燒一般,低著頭只顧著往外跑,剛跑到洗手池邊,忽然覺得額頭一陣疼。
真該死,怎么還撞到人了。
她想。
-
陳深是被人拉過來的,他其實是想回去睡覺的,一陣陣的困意襲來,卻拗不過狐朋狗友的糾纏。
索然無味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有兄弟給他遞煙,點火的同時笑說:“一會蔣昕昕來。”
陳深抬起頭來,問他:“她來干嘛?”
“找你啊。”
“找我干嘛?”
那兄弟摟住他的肩膀,用叉子叉了塊水果塞進嘴里,聲音含糊不清:“你說呢?”
說著話,蔣昕昕就來了。那兄弟是個識相的,立刻往旁邊挪了挪,給人姑娘留了個位置。
叫蔣昕昕的帶了個小姐妹,在陳深旁邊坐下,還要假裝矜持,忸怩著跟小姐妹聊天。
很刻意的找話題,聊了幾句口紅色號,又聊了幾句地下商場新開的服裝店。
蔣昕昕妝畫得很濃,眼線粗長,穿得倒是清涼。一雙白嫩的腿若有若無地就往陳深身上蹭。
陳深不動聲色地移開,與她稍微隔了一點距離出來。
有人提議玩骰子,蔣昕昕又捂著嘴矯情地笑,聲音嫵媚性感:“我不會啊。”
“很簡單的,一教就會。”旁邊小姐妹攛掇她。
蔣昕昕怎么可能不會,她來就是有目的的,不過是裝個樣子。于是她轉過身去,整個人差不多快貼了上去:“陳深,你玩嗎?要不你教教我?”
陳深今天困得頭疼,平時他心情好說不定還愿意玩個幾把,但此刻他只想睡覺。
尤其是蔣昕昕身上的香水味,很劣質的感覺,聞著讓人頭暈。
“不會。”陳深回了她兩個字,讓她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
他手指夾著剛才兄弟點的煙,深吸了一口,兩頰凹陷下去。
“那我們可以一起學。”蔣昕昕還是沒放棄,她早就聽說陳深難追了,坐懷不亂如柳下惠,可她偏要去撞南墻。
總有人稍微有些姿色,就急不可耐地想要證明自己。
這種人陳深也是見多了。
他沒理會蔣昕昕,蔣昕昕卻是不依不撓。她轉頭去包里翻找著什么,繼而拿出一只眼線筆。
包裝紙被撕了,看不出牌子。拔開蓋子,是黑色的液筆。
她去拉陳深的手,看似柔弱,卻暗地里強硬。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眼線筆的頭不硬,碰到皮膚有微涼的感覺。
“記得聯系我。”蔣昕昕眨眨眼,眼皮上的大亮片閃爍,她在陳深的手背上寫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陳深抽回手,面無表情地看她,隨即站起身來。
“往哪去?”旁邊有兄弟問他。
“透透氣,悶得很。”
-
陳深低頭看著面前的人,到他胸口的位置,耳根有點紅。她似乎很容易羞窘。
林向意抬起頭,陳深順手把背后的門關上。再一次的,阻隔了外面喧鬧的聲音。
她干巴巴地憋出兩個字:“好巧。”
陳深聽著,挑了挑眉。確實挺巧,十八幺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結果他們總相遇。
“讓一下?”
“啊?”林向意還沒反應過來,陳深已經邁開腿正從她身側走過,她回想起剛才尷尬的場景,一把拽住陳深的衣擺,搖搖頭,“哎,別。”
“怎么?有人?”陳深不解地掃過她拽著自己的手指,指甲修得很齊,很健康的月牙形狀。
“也不是。”林向意咬了咬唇,還沒想好該怎么描述。
“那怎么了?”他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蔣昕昕那種女人像烈酒,濃郁,卻燒灼。他低頭看著林向意,忽然就覺得她像杯白開水。
清澈,甘洌,解渴。
他在心里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時候這么會用比喻句了。
“里面有人,”林向意頓了一下,“他們在……”
“在干嘛?”
陳深追問得很快,甚至都沒留給林向意思考的空間,她撇了撇嘴,最后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就,你懂的。”
陳深這下明白了,他忽而就想起她剛才微微染上紅暈的耳根。
“哦。”他輕微地點頭,兩個人都沉默著,里面的聲音就會凸顯得清晰起來。
“這沒什么,”陳深囫圇地說,想了想還是多解釋了一句,“在這里還挺正常的。”
“很正常嗎?”說實話,林向意也不是個特保守的姑娘,這個年紀該懂的都懂,但這還真是她頭一回撞到活的場景,聽得太真切總讓人發自內心的尷尬,明明不是故意要聽到的,倒好像偷偷摸摸得像是在做賊心虛。
“嗯。”陳深抿了抿唇,將煙頭隨意地丟棄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轉頭去水池邊洗了個手,整個人相比林向意來說自然了許多,“來這里,本來就是尋求點刺激的東西。”
“那你也這樣嗎?”林向意反問他。
哪樣?
陳深關了水,很輕微地蹙眉,眼神有些晦澀。
他就這種負面形象?
打架、斗毆、抽煙、喝酒……可能在她眼里都差不離。
眼線液筆干了,就很難用水洗凈。那一串數字留在他的手背上,奪人眼球。
前一個人大概是個不遵守規矩的主,煙頭亂扔,在水池邊顯得格外扎眼,灰白的煙灰落在周圍,有風吹過,卷起了一些,洋洋灑灑。
通風的窗戶開著,外面傳來風聲。起風了,今晚不是個好天氣。
陳深回過頭去,林向意還站在原地。
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女人嗔怪道:“這么快啊?”
“得,你可真是個難伺候的主,這還快?”男的聲音依舊粗,還有些啞,兩人氣息都不穩,起起伏伏。
男人又捏了一把女人的腰,故意問她:“是不是比你對象更讓你爽?”
“戚——”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大概是在穿衣服。
陳深沒直接回答林向意的問題,而是看著她的耳根又開始紅,一直蔓延到臉頰。
他暗自好笑,然后拉開身后的門。
外面的喧鬧聲爭先恐后地涌進來,一下子充滿了整個衛生間。
陳深往外走,林向意也跟著他,她又聽到他說:“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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