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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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xué)后的生活一如往常,只是她交了表之后,就換了個地方。
燕啾是收拾東西到了十四班之后,才發(fā)現(xiàn)班級與班級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這個班不會在老師嘴瓢的時候哄笑,不會在下課的時候嬉笑玩鬧滿教室跑,不會一起趁班主任不在,央求任課老師看電影。
有的只是老師互動提問時,滿教室的低頭沉默,下課時爭分奪秒埋頭學(xué)習(xí),無人說話的詭異安靜。
燕啾望了望她前桌,各式各樣的教輔資料堆得比人還高,此刻正埋頭在做一本超厚的高考必刷題,一上午都沒停過。
“……”
她覺得憋得慌,出門在走廊上透透氣。
宋景堂剛給青姐交完詳細的策劃文件,從辦公室回來,看見她手撐在欄桿上望天。
“典禮演講的事,謝謝你啊。”
燕啾正在數(shù)天上有多少朵云,都快數(shù)完了,被他打斷,遺憾地嘆了口氣。
“沒事,應(yīng)該做的。”
“還習(xí)慣嗎?”
燕啾手指點著欄桿,可有可無地看著遠處。
“也沒什么習(xí)不習(xí)慣的吧。那種一群人在一起的時光,畢竟是人生中的少數(shù)。”
大部分時間,還是需要自己和自己和解。
“嗯。”宋景堂眼里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贊賞。
為她的通透豁達。
“我在準(zhǔn)備下周的模擬聯(lián)合國大會,之前微信給你提到過的。青姐讓我挑選高二組代表,我就想到了你,不知道你愿意嗎?”
燕啾呃了一聲,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青姐踩著高跟鞋,走路帶風(fēng),噠噠噠地就過來了。
“要上課了,你倆干嘛呢?”
“哦,李老師,我在詢問燕啾同學(xué)是否有協(xié)助我組織參加聯(lián)合國大會的意愿。”
燕啾暗覺不妙。
這種事情,哪能擺到老師面前說啊!
果然,青姐纖纖細手一揚,紅唇微啟,“我也覺得燕啾不錯。那你們倆就一起負責(zé)吧。同意你們不上英語課了。”
宋景堂從容自若,微微頷首,“謝謝李老師。”
燕啾:“……”
你們怎么能這樣啊?!
燕啾欲哭無淚,抱了摞文件,走到操場邊的長椅上坐著。
“不好意思啊,害你也陷入這種忙碌之中。”
聲音誠摯,溫潤舒適。
她抬頭看著宋景堂那張真誠又帶有歉意的臉,什么脾氣都發(fā)不出來了。
她想,上輩子我就欠這兩個男人的。
嘆了口氣,她清淡又平靜,“開始吧。”
宋景堂告知她這次活動細節(jié)。
本屆模擬聯(lián)合國大會有四個組,高一高二均有涉及,二十多個國家,工作語言為英文。市內(nèi)多所高中都會選派同學(xué)參與,算是一項市級的活動。
會議流程有些許簡化,但整體區(qū)別不大,無非就是點名(rollcall)、設(shè)定議程(settingagenda)和正式辯論(formaldebate)。
燕啾當(dāng)然不負責(zé)學(xué)生會職權(quán)內(nèi)的統(tǒng)籌和組織,只是因為她英語比較好,宋景堂想讓她幫忙選擇議題,代表學(xué)校參賽,準(zhǔn)備辯論詞。
燕啾瞇著眼看學(xué)生會開會敲定的十個備選題,“我直接挑一個就行了嗎?”
“對,因為我們是主辦方,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燕啾瞪大眼睛,“這不是開后門嗎?”
宋景堂笑得溫柔,“這就是開后門。快看吧。”
這節(jié)是十班的體育課。
開學(xué)后,成都的陰沉日子好像也到了盡頭,從昨天起就開始出太陽。
如果是陰天,十班人可能會想方設(shè)法逃掉體育課。
但是出了太陽,就算那個退休的大肚子運動員體育老師又要他們跑一千米和青蛙跳,他們都舍不得錯過這上好的冬日陽光。
體育老師把上衣扎在褲子里,拴著個黑色皮帶,吹響了脖子上掛的哨子。
“終于跳完了,草!”杜飛宇立刻站起來,揉了揉酸痛的腿,罵臟話。
蔣驚寒去器材室挑了個籃球,拋給他,“來?”
杜飛宇哀嚎,“休息一會兒唄大哥。青蛙跳了三圈,你都不會累的嗎?”
蔣驚寒看都沒看他,自己拍著球大步往球場走了。
杜飛宇嘟噥,“這是咋了。啾姐走了,話都不說兩句了。”
宋佳琪一個人無聊,坐在樹蔭下的石凳上喝水,嘆了口氣。
“唉。”
杜飛宇奇了怪了,“你又怎么了?”
宋佳琪撇嘴,“又要回到一個人的生活了。”
“哎喲,可憐見的。這不是還有你同桌嗎。”杜飛宇思忖片刻,“要不我教你打籃球吧?”
宋佳琪:“……那還是算了吧。”
“走吧走吧,簡單著呢。”
杜飛宇推著她走,宋佳琪半推半就,伸出雙手搭在額前擋太陽。
“就這樣啊,你看著,拍它。然后雙手舉起來,跳,給它投進去。”
杜飛宇站在前面給宋佳琪做示范。
球砸到籃板上,彈開,沒進。
“哎喲,失誤失誤。今天狀態(tài)不好,讓寒哥給你投一個哈。”杜飛宇把球扔到蔣驚寒面前。
蔣驚寒沒什么表情,抬手輕松地扔了個三分,顯得興致缺缺。
“你撩妹還要別人給你做示范,那以后上廁所是不是還要我給你扶著啊。”
杜飛宇:“……”
大哥,你這兩天,嘴真的很毒。
蔣驚寒又看了一會兒。
自己拿的球在杜飛宇手上,在球場無聊得很,轉(zhuǎn)身往操場邊長椅走。
“!”
宋佳琪本來就不想學(xué),探頭探腦的,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蹬蹬蹬就跑去攔住準(zhǔn)備走開的蔣驚寒。
蔣驚寒:“?”
絞盡腦汁想怎么簡單教她的杜飛宇:“?”
“呃……”宋佳琪面對兩個男人的疑惑,摸摸腦袋,很是尷尬。
“我還沒學(xué)會,杜飛宇教得不好,你能在這兒幫他看看嗎?”
宋佳琪頂著蔣驚寒的冷淡和杜飛宇的怒火,被迫踏上了學(xué)習(xí)籃球的第一步,心想:
啾啾,前后桌一場,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蔣驚寒蹲在球場邊,雙手分開搭在膝蓋上,右手拎著瓶喝了一半的水。
真的很無聊。
平時光坐在座位上都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在球場上曬著太陽,都覺得看哪兒哪兒不爽。
嘖。
他擰開瓶蓋又喝了一口,余光瞥過操場另一頭長椅上的兩個人。
男生清秀溫潤,翩翩紳士,正笑著對女生說著什么話。女生眉眼精致,偏著頭,聽得很認真。
“啪嗒。”
喉結(jié)在他流暢的脖頸線條上滾了滾。
脆弱又無辜的礦泉水瓶身,被五根修長好看的手指捏癟了。
燕啾認真看了一遍十個備選議題。
聯(lián)合國人權(quán)理事會提出的全球老齡化問題;麻醉品委員會提出的反毒工作中的國際合作;聯(lián)合國環(huán)境規(guī)劃署提出的淡水資源的開發(fā)和保護;世界糧食組織提出的貧弱人口的糧食供應(yīng)。
這些議題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再要不就是距離高中生生活太遠,最后難免淪落為紙上談兵。
“這個吧。”最后,她食指指著倒數(shù)第二行的英文,略一思忖,“這題適合抓大放小,思路也挺多的。”
宋景堂放下手上的工作,湊近了點,看著她纖長白皙的手指所指的地方,指甲圓潤晶瑩。
“跨國主義以及全球互聯(lián)互通如何促進增長繁榮?”他平和溫潤的聲音帶了點笑意,“我也屬意這個。我們還挺有默契的。”
半晌,他像想起了什么,真誠地提建議:“你坐最后一排習(xí)慣嗎?要不要搬到前面來跟我一起坐。”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生怕燕啾誤會,“也方便我們討論。”
燕啾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道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仿佛也帶了點笑意,只不過是冷的,嘲諷的,帶有敵意的。
燕啾本來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下,這會兒被來人遮了一大半,陽光在她身上斑駁了起來,仿佛樹影搖晃的投射。
蔣驚寒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開視線,嘴角勾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對著宋景堂:
“你們有什么默契,也說給我聽聽唄。”
“……”
不知道為什么,燕啾有一種尷尬的被抓包的感覺。
她想了想拒絕的措辭,“不用了,我們下課的時候聊一聊,也不會浪費很多時間的。”
宋景堂看了看蔣驚寒,又看了看她,依舊溫和寬容地笑起來,“好,沒關(guān)系。今天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日頭正烈,燕啾瞇起眼看眼前的人,“你怎么在這兒?”
說完她就反應(yīng)過來了。是那節(jié)因為她平常不愛動,經(jīng)常逃掉的體育課。
蔣驚寒落坐在長椅另一側(cè),后背靠在木質(zhì)椅背上,吊兒郎當(dāng)?shù)啬笾莻癟了的水瓶。
“喲,才轉(zhuǎn)班一天半,就不記得我們班課表了啊。”
他嘆了口氣,聲音揚起來,“果然我們這些不重要的人,就是不值得燕大小姐費心啊。”
燕啾:“……”
“再陰陽怪氣我走了啊。”她作勢起身。
他伸手輕輕拽住她校服衣角,臉上毫無歉意,甚至帶著笑,口中卻順從地迅速接道,“錯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
非常的敷衍。
燕啾:“……能不能有點尊嚴(yán)。”
“對你要什么尊嚴(yán)。”
蔣驚寒已經(jīng)摸透了她吃軟不吃硬的性格,眼睛一眨一眨,正準(zhǔn)備說什么,余光里看見宋景堂去而復(fù)返,又變回那張臭臉。
“……”,宋景堂無奈地舉起雙手。
“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是我們班下節(jié)課被抽中給市里老師上公開課,全班都要到場。”
蔣驚寒很冷淡,“哦。”
臉上明晃晃地寫著“通知到位了你快走吧”。
燕啾:……
人家又沒通知你,你哦個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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