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城郊泔水池
柳靜頤帶荊子言來到郊外的泔水池。因著泔水池味道極大,且極易吸引蚊蟲類,這種泔水池一般都選在人煙稀少的地方。當地里長規定泔水池二里以內不允許建造居民房屋。
還未到走到泔水池,荊子言就聞到一股餿味,不免抬手捂住口鼻。柳靜頤見狀,從袖口中拿出一方用艾草熏泡過的灰色帕子,遞給荊子言:“公子,這帕子是用艾草熏泡過,上面的艾草氣味可以蓋住餿味。”
荊子言點頭接過帕子,徑直朝泔水池走去。這種泔水池一般先在選中的地址上挖一個大坑,再將茅草混合泥土脫成土坯,用土坯砌成的,再將土坯外面抹一層用糯米水制作的米漿。這樣池壁不但美觀,又堅固實用,可防止池壁被泔水長期浸泡而腐蝕。
泔水池四周空曠,目及所處一覽無余,無法隱身或者藏匿物品。周邊地面上只有被重復軋過的車轍印。
其中幾道深陷的車轍印引起了荊子言的注意。地面上這些車轍印中,有些車轍印較淺,有些車轍印較深,但這種深陷的車轍印并不多,荊子言用手丈量那車轍印,幾乎每一道車轍印的車輪陷入地面的深度達到一掌深,他數了下車轍印,一共有4道。
泔水池周邊的土壤原本就松軟,普通人踩在上面便能踩留下腳印。滿載泔水的運水車更容易留下車轍印,這不足為奇。但奇怪的是,能夠讓車輪陷入地面一掌深,這樣的車輛需要裝載多少泔水?
荊子言神色凝重的檢查這些車轍印。“靜兒,你可打聽過每天這些泔水是如何運出城外的?”
“公子,據運泔水的王五說,他和李四專門負責運泔水的,每日戌時將泔水收集起來,每次兩車,一車兩個大桶。第二日卯時運出城外,送到這個泔水池。”
聽完柳靜頤的回話,荊子言心下了然。他看了下這4道車轍印的延伸方向,都是指向同一方。“靜兒,跟上”
隨后倆人順著車轍印的方向一直向前走。荊子言發現,車轍印一直延伸到官道。官道是出城之后,行人和官員進出城的大道。一般由當地官府管理,定期有人維護。
泔水車出城后,也需從官道進入郊外,運送至泔水池。官道是夯土路,但比泔水池的土壤結實,輕易不會留下較深的印記。因而車轍印延伸至官道后,由原來的一掌印深變為半掌印深。
然而進入官道后,官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將那幾道車轍印混合在一起,再加上車轍印變淺,已經無法準確辨認那4道車轍印。
“如果他們用泔水車運送軍餉,也就能解釋為什么沒有人注意到。”荊子言心下疑惑,“但如果是用泔水車,負責運送泔水的王五和李四是否參與其中?曾三呢?”
“靜兒,你立即隨我回城,你先回藥爐,今晚如果我晚歸,你幫我去夫人那兒知會一聲。”
回到提刑司,荊子言交代張濤帶人跟著王五和李四運送一趟泔水,并囑咐張濤務必讓王五和李四把泔水全部裝滿,理由讓張濤自己想。第二天早上卯時出城運到泔水池,測量滿載泔水的車輛車轍印的深度能有多少。
尚不能確定那4道車轍印的來源,不能打草驚蛇。
柳靜頤依言回到藥爐。在返回藥爐的路上,她特意繞路去了一趟和風居,一來為了買點心,二來為了打探石徽錢莊的情況。
還未走到元安坊門牌前,就看到柳靜頤就看到已經排到牌坊外的隊伍。柳靜頤走到隊尾,向一個婦人問道:“大嫂,請問大家這是在等什么?”
“公子,聽說這個石徽錢莊被盜了。錢放在這里面不安全,我們都是來兌我們之前存放在這里的銀兩。”婦人無奈的說道。
石徽錢莊的位置位于元安坊的中心,錢莊與牌坊之間隔著5個商鋪。隊伍已經延伸牌坊外,也就意味著前來兌付的人一直在不斷增加。
柳靜頤暗道不好,急忙趕去提刑司衙門。恰逢荊子言從衙門內出來,柳靜頤急忙急切的說道:“公子,不好了,前去兌付的人越來越多,現已排到元安防的牌坊外。”
荊子言臉色瞬間大變。如果不趕緊找到失竊的官印,遲則生變。他迅速返回衙門,將情況告知焦震。
“大人,為今之計,只能加派人手在駐扎在石徽錢莊,以防不測。”焦震點頭。似乎想起什么,荊子言繼續說道:“大人,之前小人曾經向您提過借用府內官銀一事,大人可有準備?”
焦震略顯為難。“荊寒啊,我們府衙的庫銀儲備并不多,且朝廷規定,府庫的儲備庫銀只能在緊急情況下才能使用。”
“這已經是十萬火急的情形了,如果不緊急處置的話,萬一兌付不及時,遲則生民變啊大人”見焦震尚未準備,荊子言怒其不為,卻又不能發作,只能耐心勸說。
動用庫銀,這不是小事兒,必須上報上一級府衙,上級府衙再想上報,最終上達天聽,等候批復,之后才能動用庫銀。焦震不敢冒險。
“師爺,你容我想想。”焦震聲音略帶顫抖的說道。
“大人,即便是不動用庫銀,也需先派人去石徽錢莊盯著,以防萬一。”荊子言沉聲說道。
“對對對,趕緊派人過去。”焦震一拍腦門,就要往外走。剛要動身,又轉身對荊子言說道:“荊寒,你隨我一起去,帶足人手。也不知道為什么,有你在,我就安心。”
“是”荊子言領命,知道今夜可能回不去,便轉頭對柳靜頤說道:“靜兒,你先回家,告訴夫人今晚我隨大人辦案,讓她不要擔心。”
“是”
柳靜頤隨焦震和荊子言一同出了衙門,便徑直回了藥爐。此時天色已晚,林邂已經準備打烊關門,見柳靜頤回來,迎上前來:“柳大夫,您回來了。”說著便把柳靜頤讓進大堂。
“我不在藥爐的這段時間,可有病人前來看診。”柳靜頤問道。
林邂搖了搖頭,“自打您將上午前來問診的病人看完后,就沒有病人來過。中途有幾人來抓藥。”
“好,那你關門打烊吧。”說罷轉身向后堂走去,后又稍作停留“紫蘇回來沒?”
“回柳大夫,紫蘇姑娘已經回來,去了內堂。”
柳靜頤來到后堂,見紫蘇正在教芍藥和半夏整理藥材,吩咐道:“紫蘇,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教授她們,今日先隨我回宅里。”
紫蘇她們柳靜頤歸來,起身行禮。“姑娘,你總算回來了”紫蘇仿佛松了一口氣。“您還沒有晚膳吧,我去給您準備晚膳。”
“不用了,我們先回宅里。”柳靜頤聲音略帶疲憊。紫蘇和半夏上前攙扶著柳靜頤,芍藥跟在緊隨其后,回到內宅。“芍藥,你先回小院給我備些熱水,我一會兒要沐浴。”
“紫蘇,半夏你倆隨我去給夫人請安。”
在夫人柴若雪那里,柳靜頤給她請了平安脈,轉達了荊子言的意思,絮絮叨叨的陪柴若雪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出來。
從夫人那出來,已經月上柳梢頭。她問了幼惜姑姑,荊子言尚未歸。她心下有些擔憂,但此時她需要理一下白天這些線索的思路。幼惜姑姑告訴她,寒澈和墨雨一直在暗中保護著荊子言,因而她稍微放心了一些。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芍藥已經備好熱水。簡單用過幾塊兒蜜餞后,紫蘇和半夏便服侍柳靜頤沐浴。
柳靜頤心思一直在白天找到的線索上,入水后便沉入水中,試圖讓自己的大腦運轉起來。“他們如果真的是通過泔水池來轉移軍餉,倒可以做到避人耳目,那么他們到底能把軍餉藏在哪兒?”
“不對,如果真的是用泔水車,那么王五和李四不可能不知情。”想到這兒,柳靜頤猛的沖出水面。
“紫蘇,去把我的夜行衣拿來,你陪我去一趟李四和王五家。”
紫蘇不解,一臉疑惑的看著柳靜頤。“今天我與公子在郊外的泔水池發現了線索,柳州府內所有廢水都會經過統一收集,運送到那個泔水池。胡亮提供的那兩個銀錠上的味道,就是泔水池的味道。”
“公子現在懷疑,他們是利用泔水車來轉移軍餉。我們現在查一下李四和王五是否最近是否有什么異常?”
“姑娘,已經亥時了,即便有異常,也得第二天去打聽呀。”半夏插嘴道。“更何況,公子尚未歸家,如果姑娘再出去,萬一出了什么差池,奴婢們不好向公子交代。”
“顧不了這么多了,何況如果心里有鬼,越是夜深人靜,越容易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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