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拔出蘿卜帶帶出泥
荊子言從戶房中找出輕楠的那份良籍文書,拿著賬簿去見輕楠。果然,輕楠承認(rèn)了買良籍之事,此事正是金萬貫一手操辦。原來,那金萬貫需要安置若羽,卻又不能把若羽安置在自己宅里,此時正好見到若羽的親姐姐輕楠在桐旖樓。于是金萬貫就相出了這么一個李代桃僵之計。
他讓人李媒婆打聽城中的良籍孤女,在得知喬姐兒父母均過失,只剩一個孤女時,便給了喬姐兒遠(yuǎn)房親戚一筆錢財,讓那親戚把喬姐兒賣掉。果然那親戚見錢眼開,賣掉喬姐兒,霸占房產(chǎn)。
那親戚把喬姐兒賣給金家做丫鬟,這樣喬姐兒的身契便到了金萬貫手中。金萬貫?zāi)弥鴨探銉旱纳砥酰ス俑ヤN她的良籍,入賤籍,歸金家所有。但戶房主事楊文舉并未將她的良籍銷毀,而是將這良籍從戶籍文書中抽出,拿到黑市上出售。
金萬貫給了輕楠一筆銀兩,讓她去黑市購買文書。這樣,輕楠便成了這良籍文書上的喬姐兒。輕楠拿著文書登記造冊時,提出更名,這樣文書上的喬姐兒便更名為喬輕楠,并在文書上留下手掌印。
于是輕楠拿著手中的那一千兩銀子,從金前進手中買下了六合坊的宅子,在做地契房契交割時,輕楠故意隱去了姓氏,這樣六合坊的宅子,便到了輕楠手中。若羽就這樣住了進來。
這種買賣良籍文書的事情,戶房主事可謂手到擒來,這也與賬簿上所記載的良籍文書錢一萬兩,相合。文書從刺史府的戶籍文書庫出來直接到黑市手中,簡直是聞所未聞。
按照輕楠的交代,焦震命人拿了楊啟君,并讓張濤按照輕楠的所供述的方式去了黑市,本是要拿那宋氏算命里的羊頭,以及黑市的坊長。卻不曾想,那黑市坊長命人頑強抵抗,張濤等人不但沒有拿到人,反而被落了一身傷。
這事兒出乎焦震的意料,隴右的水兒,居然如此之深。按照輕楠的供述,一張良籍文書一萬兩銀子,賬簿記載良籍文書,也是一萬兩,入戶。意思是所得錢財入了戶房。那么那宋氏算命只是給官府跑腿的?
“不……不可能,要么那宋氏算命是刺史府戶房這不見不得光的買賣代理人,要么就是那鋪子里有其他生意,但需要刺史府照拂,所以售賣刺史府的良籍文書,就約等于給了刺史府的孝敬。”荊子言思索著這其中的關(guān)竅。
只是抓不到黑市坊長和宋氏算命鋪子的人,那這買賣文書案就只能被扣在戶房主事頭上,如今戶房主事已死,線索又?jǐn)嗔恕?蛇@買賣文書,只是被私礦案稍帶出來的,私礦案卻依然無法定案。這可真是拔出蘿卜帶出泥!
突然,荊子言眼神一亮,問向輕楠:“按照你的說法,那金萬貫其實幫了你不少,為何你反而殺了他?”
輕楠依舊那副說辭:要保護妹妹不暴露。
荊子言淡淡的說道:“不,你若真想保護你妹妹,就不會讓金萬貫死在那宅院里。你明知官府已經(jīng)對他發(fā)下海捕文書,他一旦被發(fā)現(xiàn)死在那宅院里,你們姐妹二人的秘密一定會曝光。所以金萬貫不是你殺的!”
輕楠絕望的看了一眼若羽,說道:“大人,就是我殺的。”
“那好,既然你說是你殺的,那么告訴我你是怎么殺的他?”
“他死于馬上風(fēng),我讓妹妹的貼身丫鬟給他用了大量晚玉香。”
“可我怎么聽說,那晚玉香是若羽給丫鬟的?”聽到此言,荊子言立即想起柳靜頤告訴關(guān)于喬姐兒的事兒。荊子言淡淡的看了一眼一直不曾說話的若羽。
“若羽姑娘,你的丫鬟就是被你妹妹站了身份的人,她的名字叫喬姐兒。”荊子言有些意味不明的頂著若羽,繼續(xù)問道:“我知道,你真正服侍之人并非是金萬貫,你在金萬貫身邊,只是擔(dān)個虛名,每次金萬貫去你那兒,與他歡好之人是喬姐兒。”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加重:“所以,你筆下的那個言之究竟是誰?”
若羽一驚:“你……,你怎么會知道言之公子?”
荊子言并未理會她所問,只是問道:“聽說是金萬貫把你從伽羅帶回來的,你是如何到的伽羅?”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若羽眼神中充滿震驚。
“哦?你希望我知道什么?或者說,你希望那位言之公子來救你?可你也不想想,如果他真的會來救你的話,又怎么會放任你在這大牢中住上這大半月之久,沒有任何動靜?”
“他甚至都不曾派人來看過你……”荊子言淡淡的說著。審問犯人,有時候嚴(yán)刑逼供或許并不會達(dá)到想要的效果,可誅心一定能。只要能摧毀人的意志,你想要的,就自然而然的得到了。
“哦,對了,那曹參軍已經(jīng)入獄,你最后的指望,沒有了,曹家虎涉嫌謀害朝廷命官,如今證據(jù)確鑿,已然伏法。若羽姑娘,我勸你不要做最后的掙扎了。”荊子言悠悠的說著,“對了,你們姐妹一直依賴的曹參軍,其實是害你家破人亡的兇手,當(dāng)初就是這位曹參軍指使馬販子胡清柏以次充好,并以金錢引誘你父親,指使他購買胡清柏的劣馬,導(dǎo)致五年前的與伽羅的戰(zhàn)爭中犧牲慘重。”
荊子言江元謹(jǐn)帶回來的那封信遞給若羽,讓她看清信中的內(nèi)容。
荊子言沒有給若羽思考的機會,一句接著一句的攻心之語,讓若羽的精神開始瓦解:“你說什么?我不信……我不信……曹家虎明明與我家是故交,在我家遭難之后,那么照顧我姐妹,也是他把我送到了伽羅,讓我免于沒入教坊司。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遇到言之公子……更不會有安身立命之地……”
聽到曹家虎是主謀,一旁的輕楠身子也軟了下去,這么長時間以來,他們姐妹倆原來是在認(rèn)賊作父,一直以來她們倆信賴并依靠的人,居然是滅了她們?nèi)业某鹑恕?br />若羽不停的呢喃著,但這些話卻清晰的進入了焦震和荊子言的耳中。他們也沒想到,曹家與衛(wèi)家居然是故交。“你所謂的安身立命之地,是指的在黑市中開的那個香料鋪子?”荊子言問道。
若羽身型一震,原來他們什么都知道了。“是,是那個香料鋪子,那是言之公子給我本錢,讓我開的,他說我的身份不適合拋頭露面,所以就在黑市中開個鋪子,每個月有點進項,能養(yǎng)的起自己。”
“那個鋪子,與其說是給你安身立命之用,不如說是他們之間用來傳遞消息更合適吧,平日里你的言之公子可會來這鋪子里會見什么人?”荊子言悠悠的問道。
若羽瞪大了眼睛,眼前的這個貌若潘安的公子,并不好糊弄。她微微一閉眼,點點頭:“是,每次言之公子來隴右,都會來這香料鋪子,那曹家虎和金萬貫便會來見他。”既然曹家虎不仁,那么便別怪她若羽不義!
“你可知道他們會面的內(nèi)容?”
若羽搖搖頭:“每次他們會面,都會將我遣開。”
“可有江思敬?”
若羽搖搖頭,問:“江思敬是誰?”
“隴右刺史府司馬!你可聽那位言之公子提起過他?”
若羽思索片刻,搖搖頭。
難道說江思敬與曹家虎不是一伙?難道說這小小的隴右還能隱藏多股勢力?荊子言心底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
“跟我說說你的那位言之公子……他長相如何,在哪兒遇見他的?”
“我是四年前在伽羅遇見他的。他身材高挑,玉樹臨風(fēng)……”提到言之,這若羽的眼神止不住的發(fā)亮,有憧憬,有期待,有希冀……即便是深陷牢獄之地,提起他若羽還是不斷的美化他。
但這話,聽在荊子言耳中,就是另一回事,四年前,伽羅,而他目前所知道的那位言之公子,一年前被查出家中圖謀不軌,與番子有來往,可南番毗鄰南境,伽羅毗鄰北境,一南一北,難道說他們四年前甚至更早就已經(jīng)開始部署了?
“你那宅院里,可存放過什么特殊之物?”荊子言抱著試試的心理問了一句。
“特殊之物?”若羽不解:“您是指?”
“不拘泥是什么?也可能是大包的堅硬之物,或者小包的粉末之類的……就是你覺著怪異的東西……”荊子言不確定他們會以什么形式存放硝石,所以也不好形容。
“獻(xiàn)祭一事,是誰告訴你的?”
“獻(xiàn)祭?”若羽有些困惑。
“是誰告訴你,獻(xiàn)祭大富大貴之人,可讓深受冤屈之人洗刷冤屈?”荊子言面無表情的問道:“你畫的符咒,以及在你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張大的符咒,你書架上的書大部分都是關(guān)于巫術(shù)的,我們還找到了一本詳說獻(xiàn)祭的書。”
荊子言把那些符咒拿到若羽面前。若羽心中一涼,“是那伽羅巫師,他每次來隴右走街串巷,聽到他說能幫人擺脫困苦,能幫逝者超生,我起我可憐的父母,便聽了這巫師的話。這些書都是巫師推薦給我看的。”
“所以你信奉了獻(xiàn)祭一說,便把注意打到了金萬貫頭上,想讓他死于馬上風(fēng)?”荊子言嚴(yán)聲道。
若羽機械的點點頭。
“還是那句話,若金萬貫死在那宅院里,你們姐妹倆的身份便暴露了……”
“我不怕,姐妹會顧忌這些,但我不會,只要能讓父母的魂魄得到安息,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荊子言有些憐憫的看著若羽,這姑娘被人賣了,還在幫別人數(shù)錢……
“你就這么信他?”
提到巫師,若羽的語氣變得和善起來:“那巫師人挺好,每次給我?guī)膊皇瘴毅y子,這些符咒也都是免費贈我的。”
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荊子言有些詫異,道:“你就不懷疑這其中有詐,天下哪兒有這種好事兒,一個此前與自己概不相識之人,居然這么有這么好心?”
“我也覺著不好意思,便跟金萬貫說了此事,金萬貫便拿來一箱衣服和綢緞,說是給那巫師的,每次巫師一來,金萬貫都會拿一箱衣服和綢緞做謝禮!金萬貫很大方,每次都給把箱子給裝的滿滿的,兩個人都搬不動,需要四個人抬著。”
荊子言心下一驚!多少衣服,才能需要四個人抬著!
(https://www.dzxsw.cc/book/19378815/6078624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