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娜

        毛茸帶刺的陽光停棲在眼角，但我沒有睜開眼睛。今天是，鐵子大人住進我臥室的第一天，如果這不是夢的話，睜開眼睛就不會看到空無一人的石室了吧。

        一點點地、從一道細縫、慢慢拉開、慢慢拉開。

        溫暖的陽光像透明的氣泡水一樣，充滿著整個房間。快入秋了，空氣已經帶了涼意，陽塵四處飛舞。鐵子大人背靠著床，頭枕著我腳邊的墊子，睡著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后仰的原因，嘴都沒有闔上。那樣子——對不起，有點像傻瓜。

        看樣子不像很容易會醒來，那這樣也沒關系吧。我伸出食指，小心翼翼觸了觸他的發叢，那里一直奓奓的，有點扎手。想了一下，我又彎下腰，輕輕嗅了嗅。

        自然沒有什么異味，莉莉照顧得很好；給鐵子大人清洗我也偷偷看過幾次，如果不是莉莉一直大喊大叫……但是這種味道，似乎也不是我所陌生的。

        似乎在哪里里遇到、又從未在哪里遇到。

        好在這個時候秋風漫涌，像一只鉆窩的小狼一樣撞進了我的窗口。秋風為我銜來一些禮物，那是幾團楓毛栗，像小小的幽靈傘一樣倏倏忽忽越過窗欞，我伸出手來，有一只剛好停在掌心。

        就是這個，這種毛毛的味道，鐵子的味道，就像塵土與毛毛混合的味道。似乎于我熟稔，又似乎是我從未知悉。理力可以再現事物的圖像，但從來不能帶來它們的味道……我時常偷偷想象，街邊打滾的狗狗，身上大概就有這種味道吧。

        我捏捏手里的毛栗子，忍不住把它放在了鐵子大人臉上。

        或許是被那金黃的絨毛刺激到，鐵子大人蹙了蹙眉。

        在他睜開眼睛的一刻，我本能地想要逃開，身體卻不聽使喚地湊上前去……糟糕，我笑了：

        “早安，鐵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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