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巴掌
白芙夭這巴掌沒留情,狠狠地、用了她大力氣。
然而女人臉上還掛著嫵媚十足的嬌笑。
這個人,她認識。不是指的這一世,而是上一世。白芙夭早就想打他了,這巴掌還算輕的。
江陵王家嫡公子,和謝家在嘉麟的地位相當,只是謝家的小輩一個賽一個的出色,王家許久沒出什么風流人物,王禹行算是矬子里面拔將軍,勉強拿得出手的嫡公子。故王家給他的資源和期待很高,可惜資質還是差點意思。
為此,王家做了件無恥至極的事。
他們買通考試官讓王禹行頂替了紀禾的考試卷,那年,王禹行成為當年科舉考試驚才絕艷的狀元郎,風光無兩,圣眷正濃。
她當時與紀禾只有幾面之緣,除了流劍山莊不愉快的初見,后來在天香樓還偶然見過紀禾來給妓子們畫畫,妓子們見他好看喜歡戲弄于他,紀禾從來都是呆呆躲避,白芙夭對他的印象僅僅停留在長得好看家境貧寒且有風骨的畫師。
那時她當然不可能為紀禾出手,只偶然坐馬車經過,看到紀禾枯站在府衙前想為自己討回公道覺得這人怪可憐,給他丟了件自己用來搭腿的毛披。
那日正是倒春寒,春天比冬日還冷,紀禾一身薄衫,身骨挺拔如竹。阿嬌給了他毛披,他轉過身,對著馬車道了聲謝。
像是骨瘦如柴卻還勉力維持體面的狼,在最狼狽的時候也要站著死。
然而結果可想而知,紀禾伸冤無門,還差點被他們的人打死。
跟紀禾受的苦比起來,這巴掌,不輕嗎?要不是今天這種跳梁小丑正好在面前蹦跶,白芙夭心里的恨還沒從陸凌想到他那兒去。
王禹行臉偏到一側,左臉迅速浮出幾個紅色指印,整個人都驚呆了,不止他,那幾個公子也一樣是。
道寂蹙眉拉住白芙夭,想讓她再到自己背后:“莫沖動。”
白芙夭才不要道寂擋在她前面,她反倒跳著傷腳近前一步把佛子擋在身后,要是王禹行敢再侮辱道寂,或者是動起手來,也得掂量掂量她白芙夭是不是能惹得起的人!
“你這個賤婊——”
“昨日圣上到靈山寺見著的女人,你們就沒問問是誰嗎?”
眾人一愣。
“或者你們覺得明明天香樓大張旗鼓要辦的夜宴主角突然換人是為了什么?”
白芙夭一句話就堵住了某些臟嘴。都是讀書人,兩句話都差不多擺在明面上來說了,還能不懂是什么意思?
白芙夭不屑掃過一圈人,哈笑一聲:“蠢貨!”
“惹我,也看你配不配!”
“你!”王禹行氣得臉紅脖子粗,可如果白芙夭所點是真,那她就不是自己隨隨便便能動的人。
昨日靈山寺圣人龍心大動早傳遍,如果說這世上有哪個女人能做到如此,眼前的這個肯定能排個第一。若不是她,一個天香樓的妓子又怎么能知道昨天那位身上發生的事?
越想越真,有公子試著拉住王禹行,暗示著勸他算了別計較。
王禹行怎么不知道利害,可不能動她,逞逞口舌之快也是要的。
“原來昨日見了圣上的便是白姑娘你,恭喜白姑娘不用再辛辛苦苦伺候些臟男人賺銀子花。”
道寂眉頭蹙得更深。
“哦?抱歉,王公子與所不知,本姑娘從來見不得臟男人,所以不必拿著三百兩銀子來天香樓求見于我,留著銀子好生洗干凈自己吧。”
王禹行臉色精彩紛呈,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被白芙夭一波一波罵人不帶臟字的攻擊弄得根本不敢作聲。
他們文雅之人,認識的貴女也都一個比一個矜持,跟白芙夭這種什么都敢說的對上根本罵不贏還可能賺巴掌的好嗎?
“道寂師父,這里石子太硌了,我這條腿站久了站不住。”白芙夭朝旁邊的佛子伸出一只胳膊,且微微拉了下裙擺,眾人能看見她微微踮起的小巧金蓮腳腕纏了紗布,繡鞋后腳跟也沒提上。
想起剛剛白芙夭過來甩巴掌就是跳著。真是拼啊……
……如果是腳傷,剛剛她跟那個和尚在一起好似能解釋了,讓寺里一個和尚扶著走路倒也情有可原。畢竟和尚這種六根清凈不近女色的,也算不到男人里面。
道寂滯了片刻,眼神復雜地看向白芙夭,女人滿臉真摯又有種你瞧吧,總歸還是要碰我的驕傲。
最后佛子還是沒有拂白芙夭的面子,盡量恪守地扶著了女人的胳膊。
“你就多拜拜佛祖讓你的靠山還能久一點,不然你給我等著!”王禹行走時放出狠話。
白芙夭真是疑惑了。蠢貨。知道有些壞人為什么死的早么,因為多嘴。
殺手殺人也不必提前說吧?
白芙夭嗤笑一聲,我等著,好啊,等以后本姑娘再收拾你!
王禹行招呼著人走掉,只有最開始繞過去偷看白芙夭的娃娃臉還有點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
王禹行面上掛不住怒喊了他一聲:“還不快走!”
“白、白姑娘,那我去天香樓能見著你么?”娃娃臉小聲問。
白芙夭以看向身邊的佛子作為回答。
佛子也不知道是沒注意到白芙夭的視線,還是哪怕知道她在看他卻并不想回應,眉頭蹙得緊緊。
一幫公子總算鬧哄哄地走了,林里又只剩下白芙夭和道寂二人,風聲瑯瑯,鳥雀在樹梢扭著屁股嘀咕蹦跳,倒也不顯得此時的氣氛格外沉默。
道寂松開了她。
白芙夭朝他笑了笑,呼出口氣:“本來是想晚點再說,但其實沒什么好隱瞞,這樣的我是我,那樣的我也是我,總歸都是白芙夭。你剛剛也聽到了,他們說……天香樓白姑娘。天香樓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我才說我不是什么好女子,其實,我是——”
“施主。”道寂打斷了她:“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昨日溪谷道寂與你不過萍水相逢,往后也是如此,這些不用告訴于我。\"
“你怎么知道往后也是如此?”
道寂言道:“施主金容玉貌,金枝玉葉,道寂不過永州小小的一個和尚,便是做朋友也無話可談。”
“誰說要做朋友?”
白芙夭白著雙臂,語氣嬌且傲。道寂話語頓住,再也說不下去了,低吶了一句抱歉,他可能會錯了意。
“道什么歉?是要我脫光了勾引你你才領悟得出來我一直是想要你做我的男人嘛?”
脫光了。
勾引。
女人的嘴越發□□沒譜,白芙夭懷疑這和尚就是故意的,這種的話她前世刀架在脖子上也絕對說不出來。
道寂則受到了驚嚇。
眼神震驚地看她又立刻挪開,耳垂和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但很快就跟老學究一樣蹙眉:“施主自重,萬莫再說這種話!既然你與陛下之間已經……”
道寂將一些話隱去,只往后頭說:“所以這種話不要再說。陛下不是可戲耍之人,請謹言慎行。”
“什么和陛下!……你別誤會我,我和陛下昨日——”白芙夭決定把前面的動機隱瞞,反正結果確實如此:“只是見了一面,然后順路乘了他一隊的車駕下山,僅此而已,往后再也不會有什么交集。不然我怎么會今天再來靈山寺?我都那樣明顯地表示了,為什么你還不明白?”
白芙夭又想起了剛剛跟王禹行說的,只能加緊解釋:“是不是我剛剛跟那個臭王八說的話讓你誤會了,哎……那不是真的,我只是在騙他!”
佛子蹙緊的眉頭沒有再加劇的趨勢,卻還是沒有給白芙夭任何回應。
“我現在只是一個姑娘,就是天香樓的鴇子都能對我搓圓捏扁,如果能有所倚仗,便會拿來利用。”
白芙夭好似聽到一聲嘆息,可看道寂又非是如此,他眸色如星,淡淡移開了視線,舊舊的僧袍隨著風翩翩鼓動,如鳥之翼,海之浪,感覺不伸手抓住便會隨時而去。
白芙夭心中一緊,徒然伸手。
可那片片衣角在她指縫間劃過。
“那你該知道道寂只是一個和尚,這一生都只會是和尚。沒有什么可讓你利用的地方。”
“那怎么了。”白芙夭大聲搶言:“昨日我說冥冥,冥冥之中我們有緣分,如果我的意思是我們有上一世,我還知道上一世的你是什么樣的,我們是怎么樣的你信嗎?佛不也說前世今生的么……”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啊……”
佛子垂首:“便是如佛所言的前世,恐怕道寂也非施主要找之人,不必為此執著。”
“道寂,你左腿側面有道疤,是你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有了,你敢不敢證明給我看?”
雖然養父母沒了,他又變成了和尚,白芙夭卻一直堅信道寂就是紀禾,天底下不可能有人長得一模一樣,就是臉紅古板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她說的傷是紀禾在養父母收養他之前就存在的,那段記憶紀禾記不得了,只說有記憶時便有傷,后來更是為了救她把她從亂葬崗背出來,雙膝在大雪天一直走一直走凍出病根,此后見了雨天就疼得不能走路,這也是后話不提。
“有本事你證明給我看,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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