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想他
“武小姐,你讓我們盯的那個白芙夭每天都去禮部。”
武家院中,一個高領劍髻做短打打扮的男人抱拳單膝跪在地上,他對面坐著武思月,小臉繃得緊緊,郁色根本化解不開。
“每日都干了什么?”
男人再一低頭:“只是在禮樂司練舞,從來不去別的地方,練完舞就回去天香樓。”
武思月冷笑一聲,并不是太相信,但也并沒多說什么。那男人便松了口氣繼續說道:“不過昨日和今日,二殿下也去了禮樂司。”
“你說二殿下也去?”
“……是。”
“為何二殿下昨日去禮樂司的事現在才跟我說?”武思月手指掐到手心,這回連聲音都變得尖利,若是不看臉當真以為她是成親多年,在后宅磋磨了半生的扭曲婦人。
“據線人所報,二殿下昨日去禮樂司并沒有見過白芙夭,甚至天香樓也未曾問起過。”
“所以今天見了是嗎?”
男人在心里嘆聲,他是真不想摻和到這種事來,武家培養他對他有恩,可天天盯梢一個女人算怎么回事,這女人還是個吃齋念佛的妓,怎么可能鬧出什么風浪……而現在武思月的問話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見是見了,只是純屬偶然,正巧是那個妓練完舞帶人離開的時候在禮樂司門口碰到了進來的二殿下,她不可能知道二殿下會這個時候到禮樂司,可這么說,武思月肯定還是不信。哪怕說不是偶然,那問題也在二殿下身上,畢竟將白芙夭放在禮樂司的人可是二殿下,他還……
“二殿下帶了幾筐西瓜給禮樂司,之前還送過冰塊。”
男人照實把話說了,武思月果然將這怪到了白芙夭身上。
“賤人!”
至于武思月要做什么對付這個賤人,男人就不得而知了,他被吩咐可以暫時休息幾日,不用再盯梢白芙夭,只是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男人心里莫名其妙有點失落。
讓人走后,武思月還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她背脊還是筆直地,發簪衣裳一絲不亂,保持著貴女一貫的風度,但掐在手心的痕跡幾乎見血。她身邊最親近的下人也不在身邊,自知道開、苞夜被白芙夭玩的一手把戲攪和后,武思月就不再會將陸凌的事和任何人說,母親不會、父親不會,這種事既羞恥又可笑,無論好壞,她都決定不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解決。
于是武思月安排了人盯著白芙夭,她不覺得這種行為很不閨閣小姐,既然她生為武家的小姐,有將一切把在手中的能力,為何不用?
禮部嗎?禮樂司?哈。天香樓有皇上保住伸不進手,她不信這回白芙夭能逃得掉。
白芙夭在禮樂司一連呆了七日,第一天跟幾位司長不甚愉快的見面之后,她只是被分了一個又悶又熱的舞房練舞,找這邊人送點水也是七阻八阻,白芙夭并不在意,熱點就熱點,她本來就是冰肌玉膚的體質,出點薄汗還爽快,要不到水喝就自己帶,阿嬌燉的各種涼湯涼茶都喝不夠呢。白芙夭又不想留在禮樂司,也不想在宮宴上一展光芒,誰刁難她都不怕,也不稀罕去跟那幫清高女子搞交情。
一開始跟白芙夭過來的天香樓姑娘還興致勃勃,可很快也看出來這里并不歡迎她們,剛開始還有些自卑自艾,想著給司長她們送點東西看能不能得到點什么機會,結果只得到更多無聲的嘲諷,好像是說一幫賣身體的妓子,也配?
于是這幫子姑娘紛紛跟平日里關系不太好的白芙夭抱成團,有樣學樣,眼睛長在頭頂上,無所謂,不在意,我們漂亮有錢還有男人滋潤,沒什么不好。
陸凌本以為白芙夭這一去肯定不如在天香樓好過,這也就是他的目的,有的時候,一個女人被捧得高高在上久了,難免會生出不應該的傲氣,磋磨磋磨可能會更明白。
但略一打聽——
“那次送的冰塊的確沒有給天香樓的姑娘們送去,不過白姑娘跳舞的時候直接脫了衣裳,就穿、穿了件小衣還有露腿的、的……”
其實就是貼身的肚兜還有小短褲,這種話他一個大男人怎么說得出口!跟何況,他崩一個字,陸凌臉色都冷得跟冰塊一樣!
陸凌:“誰看到了?你?”
“絕非屬下!是屬下讓禮樂司的姑娘去瞧,她們說的!”
第二次陸凌讓人送了西瓜。
“那日謝遂謝大家也在,知道西瓜沒有白姑娘的事兒就讓人送了幾筐西域王葡萄給她。那葡萄還是二殿下派人抬到謝府的。”
陸凌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可能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會有讓自己過的好的運氣。
說是要晾晾她,但好像真正被晾的人只有自己。
自白芙夭進了禮部他的手底下,就好像這個人是來到了自己的羽翼里,陸凌會忍不住笑,也會忍不住想她。
好不容易等了幾日,他掐著時間去禮樂司看人,假裝不經意遇見,可白芙夭也當不認識他,甚至假裝腰疼繞過他,連基本的行禮都不行了。
陸凌余光所見白芙夭扶腰遠去的影子,明明又是應該生氣的。可更多的感覺竟是……耍著拙劣小把戲的白芙夭意外地可愛。
哪有女人會為了不屈膝行禮裝腰疼?又哪有女人會明明白白把不高興寫在臉上,還認為自己裝得很好?這難道不可愛嗎?
這樣的人若是進到宮里,怕是連骨頭都被人啃得不剩。可若是改掉,這恐怕就不是白芙夭了。
陸凌便隨白芙夭去,也不再給禮樂司送東西添堵,直到一日武思月給他去函邀他出來逛街集,此時是西域使臣來的前夕,皇宮特地安排了給使臣看的賞花集,陸凌接到巡查任務,便也不介意在公務之便讓他的這個未來夫人安分一點。
武思月讓人監視白芙夭,并讓禮樂司的人不要給她好臉色的事陸凌知曉,但白芙夭在禮樂司過得自得其樂,他還不至于去干涉。
賞花集,賞花賞景賞美人,開在最熱鬧的洛水河邊,不少攤位檔口還是皇家欽點從江南趕過來的,就為讓外族人士看到嘉麟之盛世,可以想見一開集的盛況非常。
賞花集開在白日,天香樓肯定要著人接客,白天的練舞自然也就停下來,白芙夭連著練舞練了多日,人早累成一灘泥,什么賞花集賞月集跟她才沒有關系,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她不去逛集,好歹也是天香樓的人,這么快金字招牌大肥肉多少天不營業,紅姑早就受不住。
“你就在我們樓前的臺子上露一面,什么也不用你干,可還行?”
“不是有白珍兒么?為什么要我?”
紅姑給白芙夭打著扇子手都要打抽筋,今時今日她哪兒還敢跟白芙夭拿喬,一看就是要進宮的人,可也是因著這點,她得在白芙夭離開天香樓之前好好把她身上能利用的全都榨出來:“小祖宗,我的祖宗!珍兒哪里能跟你比,你都不是我天香樓的頭牌,你這是我們天香樓的寶貝啊!”
“我不去。這幾天我都累死了。”
“你不是現在信佛祖了么,我給你訂個大玉佛大金佛放在芙閣里,你看怎么樣?”
這可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白芙夭這些日子忙忙碌碌其實也是為了忘記靈山寺的煩心事,現在再被紅姑提起,她情緒又落了回去。
“不怎么樣,紅姑,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信佛了?”
搖扇的人一時語塞:“額……”
“我這輩子、下輩子信鬼信畜生都不可能信佛!”白芙夭本來歪著身子坐得好好,一下就激動蹦了起來。
這種反應才叫有問題,紅姑眼底浮出精色,其實她也很奇怪一天到晚只知道享樂的草包美人怎么有天要修身養性了,問阿嬌,那個蠢丫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可之前說去靈山寺不是要修行的嗎?修行怎么是不信呢?”
白芙夭更炸毛:“我不信就是不信,這跟修行有什么關系!”
“好好好,以后也不提靈山寺,再也不——”
“誰說不提的!”白芙夭鼓著臉,張口反駁想說什么,話都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憋得她臉都紅了,可紅姑一臉認真傾聽等著她講個所以然來。
白芙夭就更生氣了,兩只手攪在一起:“反正,我如果要提的時候還是可以的,但紅姑現在別說了!”
紅姑自然是無可無不可:“那賞花集露面的事……”
白芙夭心知無論如何她都躲不了,只能說道:“賞花集還有宮宴完了之后我要放一段時間假,不想見人也不想接客,只想歇一歇。”
“當然當然,這段日子真是苦了我們芙夭了!”紅姑做了些許心疼的表情就被白芙夭以累了為由請了出去。
芙閣又變成一片寧靜。
白芙夭定定呆了片刻就失力地將自己摔回了椅背上。
今天是離開靈山寺的第二十一天,她已經想了那個人成千上百次,真是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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