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鹿原失憶
張可欣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直到某一刻突然驚醒過來。
有風(fēng)吹過耳邊,她慢慢的睜開眼睛,卻被刺目的陽光照的皺起眉頭,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路邊,她站起來有些惶惶然地四下看了看。
這是哪兒?
一眼望去,全是土坡溝澗,看不到人煙。只有遠處田里搖蕩的小麥在說明這里是有人居住的。
這讓張可欣不自主的松了一口氣,有人就好。
可是隨即,她又忍不住皺起眉頭。
我是誰呢?我怎么在這?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接踵而來,弄得她有些頭大。
思來想去,卻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人,怎么會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些拳腳,其他什么都想不起來。
越想越想不明白。
正當張可欣有些頭痛的時候,遠處傳來馬車的聲音。
張可欣忙轉(zhuǎn)頭望去,只見一輛拖著平板車的簡陋馬車從遠處緩緩駛來,隱約能看到平板車上坐著兩個人。
到近處才看到那平板兒前面坐著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中年人,黝黑的臉,穿著打著補丁的衣裳,正一手拿著鞭子,慢慢吆喝著駕車。
后頭坐著個面色嚴肅,目光清正的中年男人,帶著頂瓜皮帽,正一口一口的抽著旱煙。
兩人看到站在路邊的張可欣都目露驚奇。
“嘉軒,前面有人,看著不像是村里人哩。”而且穿著看起來有些奇怪的樣子,鹿三不禁轉(zhuǎn)頭看向白嘉軒。
這個白鹿原上,十里八村都是祖祖輩輩在這里住著的人,少有生人來此,更何況還是單身一個女娃娃,任誰看到都會奇怪。
“三哥,在前面停一下。”白嘉軒瞇著眼睛又吸了一口旱煙,在平車板上敲了敲。
要是以前,白嘉軒可能還覺得奇怪,現(xiàn)在,自家靈靈鬧騰的很,現(xiàn)在又在城里念書,也是一點兒不像原上女子,他也想開了,說不定也是哪家的女娃娃淘氣跑出來。
幸好這原上民風(fēng)淳樸,不然這人煙稀少的地兒,多不安全。
唉,這誰家都有操心的娃呀!
“哎。”鹿三應(yīng)下。
兩人駕著馬車在張可欣面前停下,帶起一陣煙塵,張可欣忙讓到路邊,略有些局促的看著兩人。
抽著旱煙的中年男人看起來衣著略齊整一些,只是他們穿的衣服如此的……老舊?
似乎是很多年前的版型,只有在電視里才看得到。
她記憶模糊,潛意識覺得奇怪。
“你這女娃娃,從哪來哩?咋一個人在這,你家里人哩?”白嘉軒從馬車上跳下來,將煙桿兒塞到腰帶里,現(xiàn)在離張可欣不遠的地方,沒有靠的太近。鹿三默不作聲的停好馬站在白嘉軒的身后。
這兩人一說話就帶著一股淳樸的農(nóng)家味道,這讓張可欣不禁慢慢放下了戒心,她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來這里的,我什么也不記得了。”
至于為什么這么實話實說,張可欣覺得自己身上什么都沒有帶,也沒有什么好讓別人圖謀的,也不怕別人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記得了,對自己做什么壞事。而且,這樣以后也方便一點,省得話說不全有漏洞。
“啥?”
白嘉軒不禁傻眼了,他和鹿三兩個人面面相覷,怎么也沒想到這女娃娃居然失憶了。
“咋能啥也不記得了哩,你家是哪里的,你叫啥名字?這還能不知道嗎?”看這女娃娃十七八歲的樣子,面色紅潤,衣服也干凈的很,不像是逃難來的呀,這咋能啥都不記得呢?
長這么大,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事情。
“真的啥也不知道哩,你爹媽是誰你也不知道啦?”
張可欣只能無辜的搖了搖頭,她確實什么都不記得了嘛!
“那你叫啥,你總得知道吧?”知道了叫啥名字,也好在十里八村的打聽打聽,說不定能幫這姑娘找到家人哩!多好的女娃娃,白白凈凈的,一看就沒有受過啥苦,這家里人找不見她,不知道現(xiàn)在有多著急哩。
“我叫張可欣,只知道這個。”
白嘉軒只好點點頭:“知道名字就好,知道名字就好。那你這現(xiàn)在是去上哪兒去咧?要是沒有地兒去,我先帶你回俺們村吧,你一個女娃娃在這荒郊野地里,又啥都記不得了,太危險了,我是白鹿村的族長,有啥事你都可以找我哩。”
鹿三跟著點頭,是哩是哩,跟著族長,啥都不怕,族長能做主哩。
張可欣求之不得,她也沒想到路邊隨便碰到個人就是村里的族長,這樣聽起來好像更放心了呢。
雖然張可欣身上有些功夫,并不怕別人對她怎么樣。但是畢竟一個人只身在一個并不熟悉的環(huán)境里,而且什么都不記得了,如果有一個安穩(wěn)的環(huán)境是最好的了。
于是簡陋的馬車上又多了一個人,鹿三坐在前面甩起了鞭子,慢慢悠悠的吆喝起來,馬車踢踢踏踏的往前走。
一路無話,都不是話多的人,只有風(fēng)吹過麥浪的聲音。
“三哥,今年的收成看起來不錯。”白嘉軒又抽起了煙,對著趕車的鹿三說道,這一畝一畝的麥田看著可喜人咧。
小老百姓,活的就是這個,只要有地,只要地里的莊稼長得好,那就比啥都高興,說明不會餓肚子,只要肚子飽了,那就啥都有了,再是金子銀子都不換那一分地,那才是老百姓的根兒。
“昂,沒下幾場雨,能這樣就不錯了,來年不會餓肚子哩。”
“那是祖宗保佑哩,讓咱原上風(fēng)調(diào)雨順,老百姓有糧食吃。”白嘉軒嘴角上揚,看得出很高興。
“對了三哥,等賣了糧食你也該添件兒衣裳哩。黑娃也大了,馬上也該說媳婦了,你也得收拾收拾,以后也能體面的上人家女子家提親哩!”
鹿三的臉色緩了緩,不知想到啥又黑下來:“那個小畜生,等他回來我非得打斷他的腿!”
白嘉軒一抬頭,嘴里嘖了聲:“看你,娃還小哩,知道啥,有啥話好好說就是,黑娃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就是性子倔,跟你一樣哩。”
他嘆口氣:“男娃娃嘛,出去闖闖也不是啥壞事哩,他們一塊兒長大的男娃娃,多少都出去了,他能不想嗎?你別擔(dān)心,等他知道外面不如家里好了,就想回來哩,你不用操心。”
張可欣就見趕車的鹿三臉色又難看了:“家里多好,出去闖啥,外頭那么亂,石頭當年的事你忘啦。”
“噫,黑娃可不是石頭那樣張狂的人,再說了,現(xiàn)在世道不一樣了,咱原上你看,兆鵬兆海都出去哩,咱家靈靈也跑出去哩,黑娃能不眼饞?他心眼兒實,又有股子力氣,走哪都有口飯吃,你莫擔(dān)心哩。”白嘉軒盤腿坐著,一口又一口的抽著旱煙。
“人家那是出去讀書,正經(jīng)的事兒,他大字不識一個,就是個長工,出去也是賣力氣,哪有家里好,不少他吃喝的,整天凈想那沒用的。”
鹿三一想就生氣,他怎么就生了這么個娃,心比天高,又倔,他就是長工出身,以后也是長工,有多少人連飯都吃不起,白家對自家也好,當人看,每頓都給吃的飽飽的,白家有一萬干飯就從沒叫自家餓過肚子,這是一輩子的好差事,他還不知足。孝文一叫在后院吃飯他還生氣,有啥好生氣的,以前是東家仁慈,讓在一起吃飯。但自己就是個長工,本來就該在后邊兒吃飯的,也不知道這個兔崽子哪里來的那么多心氣兒,可愁死人哩。
唉,別說媳婦兒了,能什么時候再見到他的面兒都不一定哩,也不知道現(xiàn)在野到哪里去了,有沒有找到活干,有沒有受人欺負,能不能吃飽肚子哩。
鹿三悶頭趕車。
張可欣插不上話,她也不懂他們說的是什么,大概也是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情。但她的屁股被馬車顛簸的隱隱作痛確是真的。
她大概還從來沒有坐過這么簡陋的交通工具,一時有些適應(yīng)不了,雖然極力忍耐著,但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
只是兩個粗心的大老爺們兒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對于他們來說,像這種馬車,像這種坎坷不平的地面,是他們祖祖輩輩來回走的,娃兒們從小就在這種地方長大的,自然沒有覺得有什么顛簸。
沒過多久,馬車就駛進了白鹿村。
“族長回來了。”
“族長。”
“嘉軒爸。”
張可欣見村子口,有不少同樣打扮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堆蹲著,還有四五歲的孩童來回追逐跑鬧著,一見白嘉軒就都紛紛和他打招呼,可見他的地位。
有眼尖看見張可欣的,就問白嘉軒:“族長,這哪來的女娃娃?”
這一說都看見了,頓時馬車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眾人七嘴八舌的打聽。
“長得還挺好看的。”
“你看那衣裳,多好看哩。”
“你懂啥,聽說城里人都這樣穿。”
“族長,這是誰啊?”
張可欣秉承著多說多錯,再加上又不認識,只是笑著不說話,隨白嘉軒趕人。
“都看啥哩,回去了!”
張可欣皮膚白凈,一看就和村里村姑們的粗糙不一樣,一個瘦高個兒,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漢子,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擠上前來,臉上堆著笑:“族長,你答應(yīng)俺的事兒怎么樣咧,這次是不是進城去給俺找媳婦兒咧?”這么說著,眼睛卻十分露骨地打量著張可欣。
“呦,胡求也知道找媳婦了啊!”
“中啊。”
旁邊的人跟著看熱鬧。
不喜歡別人這么打趣自己,張可欣的臉色頓時一沉。
只見白嘉軒一腳踢那人屁股上,斥責(zé)道:“滾,胡求你瞎咧咧什么呢,這年頭找個媳婦是那么容易的,你那事兒我還沒給辦呢,就你這熊樣配得上人家大姑娘,什么白日夢呢,滾滾滾一邊兒去。”
胡求滿臉的不甘愿,但白嘉軒積威甚重,說了不是就不是,也只好閉嘴不再說,只圍在一邊看熱鬧不愿意離去。
這時,張可欣就看到一個有著兩撇小胡子一臉精明的中年男人,一手惦著個煙桿兒,帶著瓜皮帽邁著八字步扒開眾人湊過來,人還未到聲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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