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康寧距離盛鳳香最近，直接把手里的裙子往盛鳳香懷里一塞，看著大姐盛鳳嬌：
  “大姐，你跟三妹自己決定誰穿吧！這顏色是真好看！我就不要了，裙子太長，不合身！”
  說完，壓根兒不去看盛鳳嬌和盛鳳香兩人，看著楊春玲笑道：“媽，下鄉補貼還是給我自己拿著吧！”
  楊春玲看著盛康寧那雙細白嬌嫩的手，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但臉上還維持著一抹笑：
  “準備行李這事兒交給媽就成，不用你們！一會兒我收拾收拾就去你說的那知青專柜，把該買的全都買齊了！你們小孩子，不當家，看到花里胡哨的就想買，到時候錢花了，還沒買到實用的！”
  說完從兜里摸出兩塊錢放到盛康寧的手上：
  “出去逛逛吧！看到喜歡的就買點！這個不算在你的下鄉補貼里面，這是媽給你的零花錢！”
  楊春玲話說得漂亮。
  一旁的王翠蓮冷聲道：
  “零花錢也不用給這么些，一塊就行了！兩塊錢能買好多東西呢！”
  盛紅旗也皺了皺眉，好在也就兩塊錢。
  就沒管，抓緊時間把手里的烙餅吃完，碗里的粥喝完。
  盛紅旗起身就走了。
  才沒心情管屋里這些女人們的破爛事兒。
  楊春玲看著王翠蓮笑道：
  “媽，康寧和鳳香眼瞅著就要下鄉了，咱們當家長的，難得大方一回，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平日里哪給過她們零花錢，只怪我們當父母的沒什么本事！咱家條件也就這樣，就盼著幾個孩子能體諒我們當父母的難處！以后能幫襯幫襯家里！”
  楊春玲從兜里又摸出幾塊錢出來，分給盛鳳嬌和盛鳳香：
  “一人兩塊，這事兒可別跟你們弟弟說，說了，衛東到時候也找我要零花錢，我可拿不出來！錢就是這樣，用掉一塊少一塊的，你們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盛康寧低頭，看著手心里的兩塊錢。
  上一世她就是被楊春玲這些假意的溫情給騙了。
  盛康寧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上一世的自己可真是蠢笨！
  盛康寧抬頭看著楊春玲，笑得乖巧：
  “媽，兩塊錢不夠的！而且準備行李的事情還是我自己去比較好，我已經跟同學約好了一起去。”
  楊春玲估計是沒想到。
  她都給了兩塊錢，這死丫頭還不滿意！
  王翠蓮冷笑出聲：
  “看到沒？這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玩意兒，你對她再好，有什么用？還整天給她買新衣服穿！白瞎了你一片心！”
  兩世加起來，王翠蓮這個奶奶就沒說過盛康寧一句好的。
  永遠都是辱罵。
  盛康寧已經習慣了。
  也正因為這樣的奶奶，楊春玲假意對盛康寧的那點好才會被盛康寧誤會成是真的好。
  盛康寧看著王翠蓮，臉上神情特別認真：
  “奶奶，那是我的下鄉補貼，給我不是應該的嗎？我馬上就要下鄉了，那邊是個什么情況誰也不知道，我同學打聽過，說北大荒那邊很冷，
  她鄰居家的一個哥哥之前是當兵的，今年轉業到了北大荒，我同學托那位鄰居哥哥給郵寄了一份防寒清單回來，具體是些什么我也不清楚，得見了面才知道。”
  盛康寧說完，看著楊春玲：
  “媽，我自己準備東西就行！”
  楊春玲心里對盛康寧的不滿已經到了極致，臉上那抹笑就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盛康寧這死丫頭是咋了！
  怎么就一直盯著那三十塊錢不放！真是要命了！
  楊春玲心里的怒火一點一點積聚起來，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王翠蓮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心里算著。
  三十塊錢，媳婦兒楊春玲每個月只給她兩塊錢，一年十二個月加起來都沒有三十塊，這死丫頭才多大，就想從家里拿走這么多的錢！
  美得她！
  在王翠蓮這里，這錢就是盛家的。
  “小沒良心的！你真不是個東西，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就該把你掐死算了！養你這么大，一點孝心都沒有，下鄉補貼咋了，下鄉補貼那是給家里的錢！還能讓你都帶走！”
  盛康寧笑了一下：
  “奶奶，你忘了，我五歲到十五歲這十年時間是姥姥把我養大的！沒花家里一分錢！
  還有，我媽當年下嫁盛家，是帶著六千多塊壓箱底兒的錢進的盛家，我媽是醫生，是有正式工作的，每個月都有工資，她的工資還不低，一個月三十八塊錢的工資足夠家里各項開支，
  那六千塊根本就沒有花用的地方，奶奶，你要是說錢的事，我確實挺好奇的，那么多錢都去哪兒了！”
  不知不覺間，盛康寧看著王翠蓮的眼神越來越犀利冷冽。
  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十七歲孩子，倒像是有著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
  王翠蓮一時間竟然有點不敢跟盛康寧對視。
  “說的都是什么屁話！六千塊！你直接把我這把老骨頭給切碎了拿出去賣，看能賣多少錢？還六千塊！你咋不去銀行搶呢！”
  王翠蓮心虛，眼神躲閃。
  楊春玲則是震驚！這死丫頭咋知道的！
  “康寧，這是誰告訴你的，哪有什么六千塊啊！沒影兒的事兒，咱家啥樣，你都看到了，平時炒菜油都舍不得多放一點的，要真有六千塊，咱家日子能過成這樣？要有那六千塊，我跟你爸早就想法子給你們姐妹倆弄兩招工名額了，你跟鳳香還用下鄉！”
  盛康寧看著楊春玲，突然就悲從中來。
  想不明白溫婉美麗的母親為什么會相中盛紅旗那樣的男人。
  輕嘆一聲：
  “媽，我跟同學約好了，買完東西后就直接去郵局，剩下這兩天我住同學家，你把下鄉補貼給我就行！我去收拾一下。”
  盛康寧說完轉身回屋。
  站在床前，屬于她的那床被子已經很舊了，里面的棉花也一坨一坨的，不保暖，要不要的沒啥用。
  至于那些顏色艷麗的衣服，她一件都不想帶走。
  環顧一圈，還真沒什么是屬于她自己的。
  想了想，拿了自己用舊褲子縫制的一個布包，提在手上。
  什么都沒拿，從房間走了出來。
  就看到后媽楊春玲眼圈紅紅的，盛康寧驚訝于這個女人的演技是真好。
  那眼淚說掉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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