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解謎與埋人
走廊里頭沒開燈,黑乎乎的影子把我嚇一跳,剛回過神就聽到我爺開口。
“我也沒想到,家里出了兩個鬼。”
爺爺吧嗒一口煙斗,話里頭有些苦澀的意味。
家里伙計,據(jù)我所知,都是我爺這些年撿來的,那年代,撿個別人養(yǎng)不起的娃娃,真不是個難事。
雖說我爺在別人眼里是湘江河里最大的王八。
但是對家里伙計,確實(shí)比別的鋪?zhàn)雍玫貌皇且恍前朦c(diǎn)。
平日里頭,即使不在鋪?zhàn)永镱^干活,也照樣發(fā)每月口糧錢。就純養(yǎng)著。
下地干活,不管出不出貨,地上說的價,一個吐沫一個釘,上來就給。
出了貨,還有“抽水”(賣貨后的分成),紅包。
就這,家里還是出了鬼。還是兩。
所以本就佝僂的小老頭,坐在樓梯上的模樣更蜷縮了些。
這事,我也無從安慰起。只好接過我爺手上煙斗。坐在老頭邊上開始抽煙。
“誒,爺爺,下頭還有個玉來著。”
“嗯,在黃三包里頭,是個能出價的好貨。”
我爺比我眼光毒多了,不夸張的說,我爺一輩子看過的玩意,比我吃得飯還多。
他說能出得起價的玩意,肯定差不了。
說到這,有個疑問在我心頭壓了一天了。
“爺,那墓里頭有鬼!”
我想起在墻壁上的那個淺淡黑影,身子哆嗦了一下。
今天一天躺床上,我就在捋清楚下地之后的事。
到最后,我也沒想通這鬼影的事兒。
如果說中邪是唐林放的回魂蟲造成的假象,那墻壁上的鬼影我是真見到了,還不止一次。
我爺一把奪過我咬在牙里頭的煙斗。拿衣袖擦了擦,又塞了一把煙絲。
不屑的嗤笑一聲。
“哼,哪有那么多鬼。”
說完,我爺從兜里掏出一個被涂得漆黑的小玩意兒。
仔細(xì)一看,這玩意就是個布偶戲的紙片人。
隨著我爺手指敲動,那紙片人手臂關(guān)節(jié)開始亂扭。
在煙頭的光亮下,詭異的影子在樓梯上拉得老長。
“懂了沒?”
我爺扭過頭認(rèn)真看著我。
這玩意一出來,我就明白了。
合著下地之后撞鬼這事,是唐林和黃三演得一出大戲。
我經(jīng)驗(yàn)不足,被亂了陣腳。先入為主的認(rèn)為,墓里頭真有鬼。
“他兩知道,這次是你下地看窯。上山的路上做的。”
我爺將紙片揉碎,隨手丟下樓梯。
“爺,你是咋知道家里伙計里頭有鬼的?”
我爺在我心里雖然很厲害,但是我也沒覺得他是神仙,沒未卜先知的本事,于是問出口。
沒想到我爺在聽到我這話之后,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將最后一口煙吐出之后,我爺咬了咬牙,滿是皺紋的臉頰癟了癟。
“假如,我是說假如,有天,我和你爹,你大伯,消失了你會怎么辦?”
“怎么辦?找唄,湘潭這一畝三分地,還能一下子少三個神仙?”
我也沒注意我爺繞過了我的問題。沒頭沒腦的一句,我當(dāng)時還以為我爺跟我開玩笑來著。
我說完這話,我爺笑得很意味深長的摸了摸 我腦殼。
把煙斗甩給我就晃晃悠悠走了。
后來我才知道,那個在湘江邊上,土里搶食的老頭子,很早很早,就在想著,怎么讓我活下去。
后來我是迷迷糊糊靠在欄桿上睡過去的。
我做了個夢,夢見一個手腳都被切斷,淌著血的看不清面目的人。
一直詭異的對著我笑。
漆黑的夢里頭,我死命的跑。
我都不記得跑了多久,我停了下來。還想回頭看看那鬼玩意追沒追上來。
剛回頭就感覺大腿上一痛。
一張嘴角淌血的男人臉龐死死咬在我右腿上。
也是這時候,我醒了過來。
我爹正輕輕的拍著我腿。把我叫醒。
“怎么了咯,做噩夢了?”
我爹有些緊張的看著我。
我渾身冷汗把繃帶都給沁濕了一層。早上的過堂風(fēng)一吹,寒毛都炸起來了。
看著我爹的臉,我被噩夢嚇得驚慌失措的心情才稍稍平靜了些。
“先去喝碗粥,待會你爺帶我們出去有事。”
我爹小心的把我攙扶起來。讓我能靠在他身上,慢慢的挪下樓梯。
我爹這人,口上永遠(yuǎn)聽不到好話,但是做的事,半點(diǎn)沒含糊過。
一碗白粥里頭,一根指頭大小的野山參擺在最上邊,底下還趴滿了紅棗桂圓。
“吃完奧,補(bǔ)點(diǎn)氣血。”
我爹說完就出了鋪?zhàn)印?br />
等我喝完,剛好一輛尾巴上冒著黑煙的桑塔納停在鋪?zhàn)娱T口。
“細(xì)老板!好點(diǎn)沒咯。”
李有禮看著從鋪?zhàn)永镱^艱難挪出來的我,立馬搖下車窗高聲跟我打招呼。
我爹已經(jīng)坐在副駕駛,向我招手。
“不對啦,這條路有點(diǎn)熟悉啊?”
我看著車窗邊不斷飛速向后退去的景色,突然意識到,這次的目的地—那處剛出貨的新窯口。
“嗯咯,就是前兩天我們才開的那個窯口,大老板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了。”
李有禮語氣有些低迷。
“爺爺找我們干嘛?”
我心底其實(shí)當(dāng)時已經(jīng)有了答案,畢竟我爺當(dāng)時說了,要去埋人。
看到我爹冰冷的眼神,這個答案也就做實(shí)了。
我沒了說話的興致,三十多公里路,在桑塔納上也就半小時的功夫。
把車停好在那處破爛土屋門口。
山路本來就難走,還沒好全的我,更是被折磨的死去活來。
磨磨蹭蹭幾個小時,日頭都到腦袋頂了,我們才走到那處被挖開的窯口邊上。
那天被挖出來堆在地上的高高土堆上,坐著我爺。
圍著土堆,家里伙計站滿了一圈。
隔著人群縫隙,只能看到滿腦袋血痂跟鬼似的黃三的半邊臉。
跪在地上,有些無神的看著地面。
我爺眼神特陰翳的蹲坐在土堆上看著他兩。看到我們?nèi)齺砹耍怕冻鲆稽c(diǎn)點(diǎn)暖色。
伙計自動給我分出一條路,我爺領(lǐng)著我走到跪在地上的黃三唐林身前。
“細(xì)老板。”
黃三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滲人的喊了我一句。
而唐林只是瞇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咧開被拔得只剩血的牙床笑了笑。
“后悔不?”
我憋了半天,也就憋了三個字。
本來路上的滿腔怒火,在見到他兩這幅凄慘模樣,不知道怎么就是上不來。
“嘿嘿。這都沒弄死你。細(xì)老板吉星高照。活該是長命百歲的人,沒什么后悔的。”
黃三抬起頭,努力直視著我的眼睛,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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