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塵低頭看著她，胸膛里不明的情緒在翻涌著，眼神前所未有的炙。熱。

        江知夏被他的目光燙了下，面上浮現淡淡的紅云，說話的聲音變得磕磕巴巴的。

        “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你不必這么做。”

        他沒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垂下纖長的睫羽遮擋住眸中涌動的暗光，“人死不過了卻今生，而你若死了則會徹底消失，江知夏，不值得。”

        看不清他的表情，江知夏猜不透他的心思，于心里將他的話斟酌了許久，方才出聲，“做出決定的人是我，只要我覺得值得就夠了。”

        說到這兒，她停頓了下，抽出手回抱住他，聲音異常堅定，“死亡并不是件美好的事情，無論多么困難，我都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連帶我的那份一起，可以嗎？”

        淺黃色的燈光下，她的眼眸里似有星河流淌，璀璨奪目。

        男人靜靜的注視她良久，終究是扯了扯嘴唇，沉悶的應了聲，“知道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暗暗松了口氣，彎起眉眼，唇角勾出個漂亮的弧度。

        自她死后，司夜塵再也不曾見過如此明艷動人的笑臉，眼下不禁有些晃神，伸出手在她柔軟的紅唇上輕撫兩下，頷首吻了上去。

        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江知夏愣在原地，連掙扎都忘記了，待回過神來時，后背已經緊。貼在墻壁上。

        “司夜塵！”

        她慌張的把手擋在他們之間，略微別開臉，大聲喊出他的名字后，提醒了句：“你不是已經決定試著接受沐小姐了嗎，她是個好女人，你不該辜負她。”

        男人沒有言語，眼神晦暗不明，叫人越發猜不透他的心思。

        江知夏瞧見他這幅模樣，恍惚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愧疚與不安從心底最深處鉆了出來，一點點啃咬著她的血肉，難受極了。

        深吸了口氣，她抬起手想要去抓對方的手臂，男人瞥了她眼，往后退開幾步，一言不發的回了臥室。

        房門砸在墻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她哆嗦了下身體，過了差不多一分鐘才緩和過來，擔心又不安的看向臥室的方向。

        “要不進去看看吧？”

        自言自語了句，她慢悠悠的飄到門口，準備穿進去時，剛才發生的事情如走馬觀花般在眼前閃現，令她硬生生停了下來。

        男人現下正在氣頭上，自己的出現只怕會讓對方愈發生氣。

        想到這兒，她頭疼的長嘆了聲，懨懨的飄到沙發上坐下，看著正前方出神。

        空蕩蕩的客廳里滿是落地鐘發出的滴答滴答聲，很快十二點來臨，沉悶的報時聲傳來，像雙看不見的手將她從自己的思緒中拉扯了出來。

        晃了晃腦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腦海中丟出去，江知夏飄到臥室的床邊，用手指描繪了番司夜塵的輪廓，轉身融入了窗外的夜色中。

        時過夜半，正是柳樹灣最熱鬧的時候。

        眾鬼見她去而復返都覺得有些稀奇，止住了話頭，八卦的湊到了她的旁邊。

        “知夏，你怎么又回來了，不會是你家司醫生又跟你吵架了吧？”

        “沒有。”

        江知夏搖搖頭，后文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們就嘰嘰喳喳的猜測起來。

        “是不是這次的惡鬼太過厲害，司醫生不同意繼續帶你去醫院？”

        話剛說完，就被另外幾人出聲反駁，“怎么可能，司醫生既然同意了帶知夏去醫院，就肯定不會反悔的，我倒覺得是知夏肯定又說了讓他嘗試喜歡別人的事情。”

        提及此時，眾鬼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這上面，熱烈的討論起來。

        “想不到司醫生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卻這么的深情，知夏若沒有出事，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女生了吧？”

        “可惜老天爺啊，就是喜歡捉弄人，好好的一段姻緣，非要搞成陰陽相隔。”

        聽到這里，些許怪異的情緒在江知夏的心臟里不斷蔓延，她回過頭看著公寓所在的位置，不由自主的順著他們的話往下想象。

        但無論畫面多么的溫馨美好，假的永遠無法成為現實。

        苦澀的抿了抿唇，她壓下胸膛里淡淡的失落，故作自然的笑了笑，氣呼呼的瞪了說得最歡的幾人一眼。

        “你們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呢，就算我沒有遭遇車禍，最后站在司夜塵身邊的人也不會是我，他喜歡的是他記憶里那個光彩照人的我，而不是這個普普通通的我。”

        “知夏，你果然不了解愛情。”

        感情史最為豐富的女鬼嘖嘖了兩聲，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瞧著她，“司醫生對你的感情如果真的那么膚淺，你也不會困在他身邊……”

        ‘三年之久’四個字還未道出，晶晶施施然的從樹梢飄下來，打斷了她的話。

        “我們與這個世界的聯系只剩下彼此的塵緣而已，因此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倒不如做點真正有意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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