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自從何寄文落水后，老太君管的更嚴了，白天時常派人來送這送那，何寄文根本出不去，但她心里有事，白天看書也看不下去，這天晚上，等何平離開后，她再一次翻墻出去了。
到了教坊，夏姨一見何寄文，忙走上前道：“公子又來找施施姑娘來了？”
何寄文忙道：“不是的，我想見琴書姑娘。”
夏姨一愣，隨即眸子隱晦地變了變，這一會兒找施施一會兒找琴書的，變得也太快了，看著干干凈凈的，這么不老實。
“琴書姑娘有客在，公子如果要等，就去一樓雅間稍后。”
何寄文本就急，聞言忙道：“媽媽，還要等多久啊？”
“你來的還算早，前面還有兩個人，再等兩炷香的時間。如果要等，公子便先交二十兩銀子來，稍后有人帶公子去雅間。”
一聽還要等兩炷香，何寄文微微一嘆，但這先來后到本來如此，她也沒有辦法，只能交了錢乖乖去雅間候著。
候到眼皮微沉時，門終于被那夏姨打開了，她連忙站了起來跟在夏姨身后上了三樓。
然而這一幕，被杏兒瞧在眼里，眼見那何公子進了琴書的房間，杏兒拔腿便去魯施施那兒通風報信。
“琴書，客人到了。”夏姨敲了敲門，朝里喊了一聲。
屋內(nèi)的憐兒聞言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在瞧見何鸞章后，本來無精打采的樣子瞬間有了精神。
“何公子？”憐兒笑著喚人，“快進來！！”
夏姨微愣，眼睜睜地看著憐兒熱情地把人請了進去，憐兒的態(tài)度向來就是琴書的態(tài)度，這琴書該不會被花言巧語迷住了吧，夏姨憂心忡忡，見門關了，這才轉身離開。
“姐姐，你看誰來了？”憐兒將何鸞章帶到琴桌前，激動道。
“看你激動的，你在門口喊那么大聲，我想不知道都難。”林書怡嗔了憐兒一眼，這才看向何鸞章，“來了啊，坐吧，今兒個怎么有空來我這里？”
何寄文坐到林書怡對面，將兩包綠豆酥放到一旁，笑道：“我與姑娘偶遇數(shù)次，也算是朋友了，說實話，我在家里其實挺想念姑娘琴音的。”
若旁人說這話，林書怡一定覺得對方所言不實，可何鸞章如此說，她心里卻是信的。對方的簫也是有造詣的，說起來，香山琴簫合奏，這人也算是她的知音了。
“那你想聽什么？”林書怡笑著將手放在琴弦上。
何寄文聞言想了想道：“魏晉秦箏曲《木蘭辭》，不知道姑娘用琴能彈嗎？”何寄文說罷看了眼琴桌上的琴，是一把市面上極為普通的琴，想來那把綠綺琴斷了之后從南市倉促買來的。
林書怡微愣，開口道：“我對秦箏曲了解不多，但我屋里應該有一本《花木蘭》的曲譜，你若不介意，我可以照著曲譜試一試。”
何寄文聞言笑道：“當然不介意。”
“喵~~”聰聰從桌下走到何寄文腿邊，仰著小腦袋叫了一聲。
何寄文聞言笑著彎腰將聰聰抱了起來，順著貓兒道：“聰聰啊，又見面了。”說著從荷包里取出牛肉粒遞到聰聰嘴巴。
林書怡從柜子里找到曲譜一回頭，便瞧見這一人一貓十分和諧的一幕，便笑道：“聰聰好像很喜歡你。”
何寄文笑道：“聰聰很聰明很有靈性的，知道誰是好人。”
“何公子，吃點心。”憐兒端了兩盤吃的放到何寄文身前，“屋里只有酒，想來公子喝不慣，我去后面給公子泡茶去。”
何寄文笑著點頭道：“有勞了，今天這茶不收我錢吧？”
憐兒聞言笑道：“當然不收，公子放心好了。”說罷便笑著出門了。
林書怡展開曲譜，抬眸看了眼對方道：“你年紀不大，還挺記仇的。”
何寄文笑道：“非我記仇，是姑娘太聰明，我總得小心行事不是。”
林書怡笑著搖了搖頭，手指放在琴弦，照著曲譜彈奏起來。
何寄文靜靜地聽著，在對方停頓下來后，放下聰聰，站起來走了過去。
“一起來吧，這曲子我熟。”何寄文說著便坐在了林書怡身旁，抬起右手彈了起來。
林書怡見狀，細聽一會兒，抬起左手附在琴弦上。
起初二人彈奏不甚連貫，可片刻后，二人的右手和左手便有了默契，一曲《木蘭辭》流暢地彈奏完畢。
何寄文彈得暢快，笑著轉頭看向林書怡，她覺得對方比她二姐姐何雯秋還要厲害！
“這樣看我做什么？”林書怡笑著問道。
何寄文見對方笑了，微愣，起想心事，便想試探試探，只是話未出口臉頰先紅了。
“姑娘練琴得有十年了吧，這琴技很少能有人比過姑娘，我我對姑娘很是仰慕。”
林書怡聞言一愣，看向?qū)Ψ剑噶酥缸约旱溃骸澳阊瞿轿遥俊?
“嗯。”
林書怡聞言噗氣一聲忍不住笑了起來，“別鬧，你想做什么呀？”
“你，你為何發(fā)笑啊？”何寄文臉更加漲紅了，這有什么好笑的，一時不免覺得有些羞憤。
林書怡見狀，將胳膊撐在琴桌上，笑吟吟地看著對方，小聲道：“仰慕這個詞兒用于男女身上，你仰慕我不大合適吧？”
何寄文一聽，心都沉到谷底了，可依舊硬挺著道：“怎么不合適呢？”
“讓我來問一下，你是誰家的小千金啊？”林書怡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方。
何寄文聞言，整個人都不好了，完了完了，是真的被發(fā)現(xiàn)了。
“喂，問你話呢，你膽子不小啊，背著家里人女扮男裝來教坊聽女人彈曲兒，小小年紀倒不怕在這教坊吃虧，這要傳出去，你家大人非打斷你的腿不可。聽姐姐一句話，再喜歡琴也不要再來了，盡管不公平，但是現(xiàn)實就如此，女人名節(jié)關乎婚嫁，你若被人發(fā)現(xiàn)這輩子就毀了。”
何寄文聽著對方語重心長的勸導，心里涌出一陣陣暖意來，這琴書姑娘果然是個善良的人。雖然女孩身份被對方知道了，但她也沒有之前那般恐慌了，對方只是懷疑她女扮男裝出來玩的，并沒有懷疑她是個頂著男子身份的假兒郎。
“多謝琴書姑娘提醒，但我朋友不多，好容易和你玩的來，我怎能不再來呢，你放心，我扮男兒很像的，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林書怡聞言，上下打量何寄文，道：“你還別說，你雖然秀氣了些，但我還真認不出來你是女的，為什么你行動舉止沒有半點女氣呢。”
“我我學的像唄。”何寄文有些心虛，強作鎮(zhèn)定道，“別說姑娘看不出來，我我父親都認不出呢。”
“你還有這本事。”林書怡笑了笑，“你也別姑娘姑娘的叫了，你若不嫌棄我出身，喚我一聲姐姐吧。”
何寄文傻眼了，茫然地開口：“姐姐？？”
“噯。”林書怡抬手摸了摸對方的后腦勺，“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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