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寄文被那一聲‘乖’和對方的摸頭殺弄得渾身僵硬，耳朵尖的紅潤瞬間向下，脖子瞬間紅透了。

        林書怡親眼瞧見這個變化，噗氣一聲笑道：“你怎么這么容易臉紅呢？怪可愛的。”

        “可、可愛？？？”何寄文僵硬地轉頭，看著對方，第一次有人說她可愛！！

        林書怡點頭道：“對啊，你爹娘一定很喜歡你吧？有這么可愛的女兒平時一定千寵萬寵，怪不得你笑起來會那么純真陽光呢。”

        何寄文聞言想起自己死去的兄長，半晌搖頭道：“我爹娘其實最愛的是我哥哥，但我哥哥在我沒出生前就沒了。我爹經常拿我對比那從未謀面的兄長，老說我性子悶做人不圓滑不會來事，哪里都不如我大哥，嫌棄我太嬌氣。我娘，一邊很愛我很緊張我，一邊又喜歡說一些貶低我的話，我在家里，其實并不快樂。”

        林書怡聞言，奇怪道：“你爹娘為什么要拿你和跟你哥哥比，你本來就是女孩子啊！”

        何寄文看向對方，眸子暗淡下來道：“你也覺得女孩子沒辦法和男子比嗎？”

        “我不是說女兒不如男兒，我是覺得你爹娘很奇怪，女孩子又沒辦法科舉入仕，你爹娘為什么一定要你比過你大哥呢？”

        何寄文想說但是礙于身份又不能說，對方怎么知道在她父親眼里她就是兒子，是他的嫡次子。當年她哥哥死后，姨娘生的二哥就出生了，她娘幾年后懷了她，便謊報生了個兒子。

        “他們只有我和我哥兩個孩子，可能下意識就比較吧。”

        林書怡點點頭，寬慰道：“你說你在家里不快樂，但我看你平時挺愛笑的，這說明你內心自有陽光，這也很難得啊。”

        “其實我七八歲的時候不這樣，自從遇到我師父后，我就覺得自己也很優秀。我師父經常夸我的，每次來教我還給我帶很多小玩意兒，但我真的覺得開心是認識我師兄后，就是那天香山和我在一起的那個。我師兄看似不羈，但是有情有義，跟著她玩有時候會違背很多規矩但是心里是真的暢快。”

        林書怡發現對方提及家里眼睛帶著憂愁，但是提及師兄，那眸子瞬間有了光亮，這孩子該不會

        “那天在船上，我好像聽你說你師兄有妻子了吧？？”

        何寄文一聽，笑道：“對啊，我嫂嫂馬上也快帶著孩子來京了，我嫂嫂是個溫柔的人，當然對我師兄有時候稍微嚴厲了些，但對我很好，有好吃的，若剩一塊肯定給我不給師兄。”

        何寄文說著說著便想起在書院的日子，那時候師父、師兄和嫂嫂都在她身邊。

        “你嫂嫂待你這么好，你”林書怡不知道怎么說，看對方提及嫂嫂時眼睛也帶著光，這又不太像要橫刀奪愛的樣子，“你平時多看著你師兄些，別讓他在外辜負了你嫂嫂。”

        何寄文笑道：“不用我看，我師兄也不會辜負嫂嫂的，她們挺恩愛的。”

        “你嫂嫂也放心你在你師兄身邊哈。”林書怡有些好奇，什么樣的奇女子這樣放心丈夫身邊有這么可愛的小師妹。

        “當然放心啊，我嫂嫂巴不得”何寄文說著說著便覺得不對勁，“你，你該不會認為我我喜歡我師兄吧？”

        林書怡揚眉：“不是嗎？”

        “當然不是，不，不是，我喜歡我師兄，但是我不是那種喜歡我師兄。”何寄文抬手比劃著，“我對我師兄的喜歡是像像哥哥那樣。”

        林書怡聞言也覺得對方的反應不像作假，便道：“好了，好了，不是那種喜歡就好，我也是擔心你走錯了路，人這一生啊，姻緣自然會有的，不必去搶別人的。”

        何寄文一聽這話，想起對方在香山彈奏的《折柳別》，便問道：“姑娘嗯姐姐的姻緣呢？我聽姐姐琴音十分悲戚，別是遇到什么薄幸兒男了？”

        “我才不會為了什么臭男人傷心呢，打我進教坊第一天，看慣了比自己年長的姐姐們被渣男欺騙玩弄拋棄，我才不會步他們后塵呢。”

        何寄文見對方臉上沒有悲痛之情，便問道：“那姐姐因為什么不開心呢？”

        “小孩子不要打聽那么多。”

        何寄文一聽，腰板挺直道：“我十七了。”

        林書怡笑出聲了，點頭道：“嗯，是不小了，好嫁人了。”

        何寄文無語地看著對方，抿了抿嘴沒有出聲，她才不嫁人呢，再說她也不能嫁人。

        “姐姐，我身份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尤其開玩笑的時候，可不可以也不說能透露我身份的話？我怕別樓里其他人聽到，就是憐兒姑娘，能不能也不說？

        ”

        林書怡聞言，也知道厲害，要被人知道這小姑娘來教坊，的確毀人名節毀人終身。

        “好，我明白，我不和任何人說，你也是，你應該早點提醒我，也不知道外面走動的人是沒聽見。”

        何寄文見對方答應了，心里的大石便落地了，笑道：“外面沒人，我都聽著呢，我耳朵可好使了，別說門口，現在樓梯那的聲音我都聽得見，憐兒姑娘現在大概在三樓第七個臺階左右。”

        林書怡聞言震驚道：“要不要這么神奇？”

        “不神奇，憐兒姑娘快到門口了。”何寄文笑著站了起來，走到圓桌前坐下，然后轉頭看向對方笑了笑。

        何寄文剛坐穩，門開了，憐兒果然端著茶壺走了進來。林書怡不得不正視何鸞章，以為對方傻的像小白兔一樣，但是對方做事卻十分沉穩，正當她覺得懊惱沒有考慮隔墻有耳時，對方卻是一早地從對話開始就分神注意外面的動靜，這絕不是什么小白兔。

        林書怡聞言仔細一想，不由地懷疑，對方來此是不是來套她話的？難道對方早就知道她猜出其女子身份了？今天來給她扮可憐讓她保守秘密？

        “讓何公子久等了。”憐兒笑著給何鸞章倒了杯茶。

        何寄文雙手接過道：“有勞憐兒姑娘了。”

        “應該的，若不是在后面碰見那個杏兒，我早就回來了。”憐兒說著給自家姐姐也倒了一盞茶，“姐姐，那杏兒眼真尖，她看見何公子進咱們屋了，怕是施施姐姐也知道了。”

        林書怡聞言看向何鸞章，她雖然知道對方是女子，但這身份她又不能和魯施施去說，這不明擺著要站定魯施施對立面去嗎？林書怡想到此不免頭疼，說這何鸞章小小年紀謀略人心吧，但是對方又什么都和她說了，這種感覺真是讓人七上八下的，恨又恨不起來，討厭也的確不討厭，想起對方紅臉微笑的樣子，她還覺得對方可愛，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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