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星夜趕程，宋裕等人來到了洛陽。一路之上，宋裕加深了陳元龍的認識，打心底敬佩他，感嘆陳元龍能夠被陳玄度倚重果然是有原因的。

一路上陳元龍數次機警地帶著他們避過了秦軍的搜索。特別是在進入洛陽地區后，秦軍封鎖盤查更加嚴格，陳元龍依靠自己的才智數次化險為夷。

洛陽城北，一處魚肆。這里是地室洛陽分部部長史耐三年前經營的秘密據點。

“史部長，這是玄帥給你的。”陳元龍交給了史耐一封信。

史耐連忙接過來，打開閱覽。

宋裕注意到史耐的神態變化先面色逐漸凝重，繼而皺起了眉頭，最后緩緩舒了一口氣。

“史部長如果有什么意見可以提出來。”陳元龍注視著史耐道。

史耐苦笑一聲道：“一切聽從玄帥安排，我沒意見。”陳玄度在信中給史耐下了指令，要他服從陳元龍的指揮，且洛陽分部的情報系統要重新排查、調整，并要協助陳元龍接觸慕容道明。

陳元龍暗自舒了一口氣道。雖說有陳玄度的信，但他還是擔心史耐有情緒。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上級對史耐工作成果以及能力的不信任，所幸史耐愿意配合。

陳元龍收回了史耐手中的信箋進行了銷毀，拍了拍史耐的肩膀道：“那就好，希望史部長能理解，一切為了兄弟們的安全。”

史耐點了點頭道：“那我現在把潛伏人員的情況寫給元先生。”

陳元龍與史耐是頭一次見面，陳元龍知道史耐但史耐不知道陳元龍在地室中的存在。陳元龍此行化名元辰。

“史部長，先不著急。明天再給我。”陳元龍連忙道，他知道史耐雖然說一切聽從安排，但是心里肯定多多少少有一些抵觸情緒。陳元龍給史耐留出了冷靜思考的時間。

見史耐面色有所緩和，陳元龍又道：“史部長在洛陽經營多年，對此地情況很熟悉，有勞介紹下洛陽城當下的情況，有沒有途徑接近慕容道明？”

史耐感激地看了陳元龍一眼，他知道這是陳元龍在照顧自己的情緒，在幫助自己緩解情緒。史耐介紹了一下目前洛陽城的情況，又道：“前幾日，南宮融不知怎么地加緊了對慕容道明的監視。”  

“史部長在慕容道明府邸安插的有人？”陳元龍提了提聲音道。

史耐看了看宋裕，沒有立刻回答。

“無妨。”陳元龍道。

“目前有兩個人可以出入慕容道明府邸。考慮到慕容道明府邸太過重要，所以沒有把他們撤出來。他們倆一直都是與我直接聯系的，很安全。”史耐道。

吳寶泄密事件發生后，史耐在安排人員撤離洛陽的時候，考慮到秦、晉大戰一起洛陽地位會非常重要，因此，在排除泄密可能的情況下，還是留下了少數人繼續潛伏。

“他們能夠有機會見道慕容道明嗎？”陳元龍問道。

史耐面有難色道：“很困難。他們就是每天早晨負責給慕容道明府邸送魚。到了后廚送完魚就返回，很難有機會見到慕容道明。而且為了避嫌，慕容道明長期把自己關在府邸，非有必要是不會出門的，在外遇到慕容道明的機會極少。”

看到陳元龍在沉思，宋裕握了握拳頭道：“史部長，能否請教幾個問題？”

史耐聞言一怔，道：“但說無妨。”

宋裕道：“第一，能確定每天送去的魚是給誰吃的嗎？或者能確定慕容道明很愛吃魚嗎？第二，在慕容道明府邸做魚的廚子在咱們的人送魚的時候都在嗎？”

聞言，陳元龍抬頭看了下宋裕，目光閃動。

史耐道：“慕容道明非常喜歡吃魚，每天早上都會喝一碗鮮魚湯。后廚有個專門給慕容道明做魚湯的廚子，在后廚有幾年了。”

陳元龍道：“宋裕，你是想把那廚子換下來？”

“我們也試過類似的方法，沒有成功。”史耐有些無奈道。

宋裕自信道：“我家三代都是漁夫，有祖傳的魚湯秘方。做的魚湯在十里八鄉非常有名。我從軍前已經掌握了做魚湯的精髓。”

他向陳元龍、史耐拱手道：“屬下有個不成熟的想法，兩位大人看是否可行？既然慕容道明每天早晨都要喝一碗鮮魚湯，那么后廚主管必定對此事高度重視。如果那位廚子突然傷了手做不好魚湯的話，后廚主管來不及找到合適的廚子，很有可能病急亂投醫。到時屬下適時自薦一試，我做出的魚湯必然能夠得到后廚主管的認可，這一點我很有信心。屆時找機會跟后廚主管打好關系，我就有長期留在后廚的機會。能夠留下來的話就增加了見到慕容道明的機會。就算最后不能成功，我們也不會損失什么。”

史耐有些意動，向陳元龍投去了征詢的目光。

陳元龍注視了宋裕一會兒，他那看似沒有侵略性的目光卻是把宋裕看得感覺有些如芒在背。陳元龍突然一笑道：“提議的方法倒是可行。不過你要先用魚湯說服我們兩個。哈哈。”

史耐聞言也是一笑。

宋裕頓時來了精神，說干就干。

陳元龍、史耐喝過宋裕做的魚湯后均是贊不絕口。最后宋裕之謀得以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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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太陽剛躍出地平線，宋裕和另一位地室成員于五各自挑著一副擔子出了魚肆。他們是去給慕容垂府上送鮮魚的。

不多時，宋裕和于五一起來到了慕容府的后門前。經過一番嚴密的安檢，他們被放進了后門。但就在宋裕后腳剛邁進門檻的時候被剛趕來的守門軍士長喊住了。

“后面那個站住，怎么看你這么眼生？叫什么名字？”軍士長右手握住了腰刀刀柄，冷冷道。他不經意間看向宋裕的背影，那么雄壯，感覺不像是一個普通的伙計。

宋裕的身體不著痕跡地滯了一下，連忙放下了擔子，轉過身，面帶惶色結結巴巴道：“軍爺，小人叫宋二，是代替六子來送魚的。”

軍士長盯著宋裕的雙手，眼神漸冷，拔出了半個刀身。宋裕那雙布滿老繭的雙手引起的軍士長的警覺。

宋裕一臉惶恐地盯著軍士長的腰刀，雙腿哆嗦了起來，腦袋縮得像個鵪鶉。

“軍爺軍爺，這是我們魚肆的伙計。之前送魚的六子昨天回鄉下了，他老爹病倒了。掌柜的就讓宋二暫時替換一下六子。”于五小步跑過來賠笑道。

看到軍士長盯著宋裕的雙手看，于五連忙道：“宋二一直負責打魚和在后廚幫忙劈柴，所以手粗糙了一些。”他順手塞進軍士長袖口一串銅錢。

軍士長掂了掂袖中的銅錢，嚴肅的面容有所舒展，又威脅宋裕道：“既然如此，那就進去吧。切記不要在府中亂跑，不然死了也是拉出去喂狗。”

宋裕和于五連連稱是。

看著宋裕顫顫嗦嗦地挑起扁擔，軍士長一臉不屑，心道漢人就是窩囊，白白糟蹋了這幅好身板。

于五帶著宋裕一路穿門過廊，駕輕就熟地來到了后廚。在他們把魚倒進魚缸時候，于五把負責做魚的廚子趙鞅指給了宋裕看。

宋裕正在打量趙鞅的時候，就聽見廚房門口傳來一陣吼聲：“趙鞅，魚湯準備的怎么樣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晃悠了進來。

其他廚子紛紛向中年男子問好。這位中年男子便是后廚主管唐強。

正在清理鍋具的趙鞅連忙賠笑道：“唐爺，我剛把鍋清理好，這不魚也剛送到，您放心，誤不了事。”

“嗯！誤了事小心狗命。”唐強鼻孔哼了一聲。

趙鞅忙點頭哈腰表示誤不了事。

“這人是誰？新來的？”唐強眼角瞥到了宋裕皺眉道。

“唐爺好。六子昨天回鄉下了。我是臨時頂替六子的宋二。”宋裕賠笑道，不著痕跡塞給了唐強一串錢。

唐強點了點頭道：“小子會來事兒，不要在府里亂跑。送完魚趕緊回去吧。”言罷，唐強就要轉身出門。

這時宋裕瞥了一眼趙鞅，看到他剛好在處理一鍋沸水。宋裕暗自取出事先準備好了小樹枝，側了一下身，找了個不被人注意的角度彈出了小樹枝。小樹枝急速飛向趙鞅的手腕處的麻筋。趙鞅手一麻，下意識就一抖，結果一鍋沸水都撒在了他的手上，燙的他一陣哀嚎。

“怎么回事？”唐強被驚得一個激靈，轉身怒道。

趙鞅看到唐強怒視著自己，膝蓋一抖，顧不得手上的燙傷，跪在地上磕頭道：“唐爺饒命，饒命啊。”他知道今早自己是做不成魚湯了，這下可闖了大禍。

唐強看到趙鞅雙手通紅，表皮一塊一塊耷拉在手上，心里一緊，眼睛有些發黑。慕容道明已經起床等下就要喝魚湯了，現在做魚湯的廚子卻燙廢了雙手，這讓唐強怎能不著急。他怒火中燒，惡狠狠道：“你這狗才！我剛說過不要誤事，你就把手燙傷了。來人，把他拖出去剁了雙手！”

“且慢！”宋裕高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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