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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考察


符行川無言地看著報告。

        表面上看,  殷刃也是“經(jīng)歷過巨大不幸,卻保持樂觀”的人,確實是白永紀的目標類型。

        殷刃的證詞也基本符合現(xiàn)場痕跡,  但他口中那位“幫兇”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無法完全排除嫌疑。每次出現(xiàn)兇煞之力相關(guān)的案子,這家伙總會以各種形式攪進來,  符行川腦袋里的直覺警鈴快炸了。

        于是他專門派了相關(guān)人員跟蹤監(jiān)視。

        跟蹤調(diào)查中,  那人的每句對外交談都會記錄在案。自然包括和雞絲涼面老板的對話——

        符部長疑惑地看著報告中“媳婦”兩個字,  試圖揣摩其中的隱藏含義。

        殷刃遇襲的那條巷子,確實通向一家燉湯店。而前不久的晚上,殷刃又跑去買了兩份燉梨,  還專門要求一份少糖打包。

        怎么看都是買給鐘成說的。

        符行川抓抓頭發(fā),這個情報有點超出他的理解能力。鐘成說的資料他也爛熟于心,  濃眉大眼的小鐘同志一直對親密關(guān)系不感興趣,更是沒有喜歡同性的跡象。

        結(jié)果這才一個月,  小鐘同志就成了老板口中殷刃的“媳婦”。

        符部長有點心累地收起資料,看向辦公桌對面。

        李念還在雷打不動地喝茶。

        “九組那倆麻煩精,休息了得有四五天吧?”符行川吁了口氣,  決定換個思路,“差不多是時候讓他們回來了。”

        李教授:“還讓他們出外勤么?”

        “出啥啊出。”符行川苦笑,“他倆第一次外勤,  認知污染;第二次,新型兇煞之力污染;這次不止兇煞之力污染,  還搭了個奇怪的狙擊手……先查查吧,  繼續(xù)讓他們出外勤,  兇煞再次現(xiàn)世我都信。”

        兇煞之力還好說,  白永紀的尸體上尚有殘余。可惜那個神秘狙擊手射擊點太遠,  識安無法確定來源。

        工作人員們在現(xiàn)場找到了子彈殘片。子彈材料普通,但其中混了某種可疑的成分。哪怕它損壞到無法復(fù)原,仍對兇煞之力有種奇異的壓制。

        哪怕識安對兇煞的研究沒有斷過,其中的原理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

        “說到那個狙擊手,他的目的似乎是毀滅白永紀和污染源。當時識安馬上到場,沉沒會不愿意‘卡戎’落入識安之手,也不是說不通……”至于毀滅污染源,完全可以算作順帶。

        符行川揉揉眼睛,嘴里嘀咕著分析。

        “不可能是沉沒會的手下,他們頂多是合作關(guān)系。”

        李念冷笑:“要是沉沒會真有那種人才,不如讓他給我們一人來一槍。那個狙擊手無論什么來頭,沉沒會無法控制他。”

        “也是,那報告里這個‘媳婦’,你怎么看——”

        “我不想看。”李教授啪嚓扣好瓶蓋,“你還是先考慮那兩位的工作安排為好。”

        ……

        再次回到識安,殷刃第一時間看望了陸談飛。鐘成說本該與他一起,但小鐘同志剛踏入識安大廈,就被李教授單獨叫走了。

        這回的受害人情況太過特殊,七位受害人全被留在了識安園區(qū)治療。一周過去,他們基本恢復(fù)了人形,不過身體還和融合的器具緊緊粘連。

        瘦小的陸元元躺在床上,他的雙腿融在一臺電視機里,但神智基本清醒了。

        關(guān)于事件的記憶被識安去除,陸元元以為自己在買東西的途中遇到了事故。連接他雙腿的電視機被布料封好,被描述為“某種特殊治療機械”。

        陸談飛恢復(fù)了正常老人的樣貌,他寸步不離地守在陸元元床頭。

        “爺爺!”陸元元側(cè)過臉,朝床邊的爺爺探頭,“爺爺,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被兇煞之力污染過,哪怕完全祛除污染,也往往會留有后遺癥——“能看見厲鬼”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后遺癥之一。

        陸談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那只枯瘦的手停在男孩的額頭上方。要碰到的時候,他又顫巍巍收回手來。

        鬼煞對生人總會有所影響。

        “不是你的錯,是爺爺?shù)腻e。”陸爺爺嘴里不住念叨,笑得比哭還難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以后爺爺一直陪著你……”

        殷刃沒有打擾兩人。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關(guān)門,一道身影嗖地鉆進病房。

        難得有個同齡人,馮琦抱著游戲機,興沖沖地前來打招呼。他對陸談飛禮貌地叫了句“爺爺好”,接著坐去陸元元身邊:“我叫馮琦,也在這治病,要不要一起玩?”

        陸元元眨眨眼:“好。”

        殷刃露出一絲笑意,輕輕關(guān)好門。陸談飛不怎么熟練地順著門跟出來,留兩個孩子在屋里交流。

        “我想繼續(xù)跟著您,我想變得強點。”老人臉上還有淡紅的淚痕,“至少強到、強到能抱抱元元,不至于影響他的身體……”

        “你會做到的。”殷刃說,邁向下一個病房。

        樊涌的病房里有葛聽聽。她在這個案件里積極提供支持,識安特地給她發(fā)了一筆獎金。葛聽聽特地跑去買了八杯奶茶,其中一杯正放在樊涌床頭。

        那位搬家?guī)煾党脸了眢w解放出來一半,與他融合的椅子吊在床尾,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壓迫。樊涌瘦得驚人,但臉上的表情非常平和。

        ……

        最后一個病房,門牌上寫著“丁李子”。

        她被融進了一把吉他,此刻它牢牢黏在她的胸口。窗外陽光正好,金黃的陽光斜斜打在她身上,猛然一看,她像是馬上要進行吉他演奏。

        年輕姑娘靠在床頭,笑容一如既往。不過那噩夢似的兩周還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比起照片,丁李子本人清瘦了不少,臉上仍帶著一點恍惚。

        作為最早醒來的受害者,丁李子拒絕去除記憶。

        “我好不容易填好了歌詞,不想再來一遍了。”她給了識安這樣的答復(fù),“我琢磨了好久呢。”

        黃今坐在病床附近,不言不語地刷手機。只看臉色,他比丁李子還憔悴幾分。他將頭發(fā)染回黑色、剪短了些,屬于“呂光祖”的痞氣完全消失,只剩一點陰郁。

        看到殷刃停在門口,黃今把手機放入口袋,默默站起身。

        “我一會兒就回來。”他對她說。

        識安的病房門隔音非常好,咔噠一聲輕響,門內(nèi)門外近乎兩個世界。

        “看來丁小姐恢復(fù)得不錯。”殷刃抱起雙臂,語氣很輕快,“既然你還在這……識安打算讓你戴罪立功?”

        警方有足夠的證據(jù)給黃今定罪。然而這人有“看見思維”這樣的古怪能力,實在不適合集中關(guān)押。

        黃今沉默地拉起褲腳,他腳腕上的電子腳鐐正緩慢閃爍。

        “我會在識安進行勞動服刑。”他垂著眼,沒去看殷刃的臉,“這回多謝你們。就像上回說的,如果你們擔心我多話,我可以給出生辰八字……”

        “不必,你的牽掛挺明顯,不至于做傻事。”殷刃笑了笑,“我只是有點好奇……你能看到鐘哥的想法,我還能理解。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黃今猶豫了挺久,最終認命似的開口,“我完全看不清你的想法。”

        “靈器表面會有運轉(zhuǎn)的思想——靈匠會通過符文賦予它運轉(zhuǎn)規(guī)則,運轉(zhuǎn)方式與人身上的思維類似,所以我很擅長制作靈器。”

        “植物、動物、邪物體表也會有簡單的思想,沒有語言和行為做參照,我無法解讀異族的符文……但我能看清,只是無法解讀。”

        “你卻不一樣,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你體表的思維像是打了馬賽克,混沌不清,我根本無法集中。”

        殷刃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你是說,我在你眼里,是一大團移動的馬賽克?”

        “嗯。”

        殷刃:“……”

        他呆滯了幾秒,緩緩掏出狗東西:“你說靈器表面也會有思想,這東西呢?”

        黃今接過手機,短暫把握了會兒:“奇怪,它的上面也有簡單的馬賽克……這是你制作的靈器?”

        這位靈匠看起來在很認真地疑惑,就差在臉上寫上“你的馬賽克漏上去了”。

        也是,看著一大團馬賽克掏出一個沾著馬賽克的手機,視覺沖擊力估計不小。殷刃收起狗東西,只覺得面前的世界越來越不友好了。

        “你就當它是吧。”他麻木地表示。

        難道狗東西也是兇煞?這世上真有這樣弱小且沒用的兇煞嗎?

        而且它從沒把自己歸為“人類定義的兇煞”。

        得知黃今看不到自己的思維,殷刃當場盡情思考起來。

        ……算了,反正狗東西在自己手里,最大的威脅也不過是大聲狗叫。來日方長,他可以慢慢探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xiàn)在自己搞不明白的事情不算少,這只是其中不怎么重要的一個。

        對他來說,那個來歷不明的狙擊手更麻煩一點。但就算狙擊手再次襲擊,他能保鐘成說第一次,就能保第二次。

        不對,他為什么要保護鐘成說?

        黃今眼里,那團馬賽克緩緩蠕動了會兒,憂郁地晃遠。

        此刻,鐘成說正坐在一間空空的會議室。會議室內(nèi)開了空調(diào),空氣比外界涼爽不少。

        不多時,李教授推門而入,門口的綠植輕輕搖晃。他還是一身老氣的西服,表情像是剛生吞活剝完三個學生。

        “最近殷刃是我們的重點調(diào)查對象。他身上的事故頻率有些高,這個世界沒有那么多巧合。”李念直視著鐘成說的雙眼,直奔主題,“而你通過了我們的考察,你與殷刃磨合得夠久了,如果你有更換搭檔的意向……”

        “不,我不想換搭檔。”鐘成說坐姿異常端正,答得也異常干脆。

        “哪怕他可能為你帶來更多危險?”李教授的語氣并不意外。

        鐘成說:“危險往往意味著新的發(fā)現(xiàn)。”

        李念拉了把椅子坐下,靜靜打量了鐘成說一會兒。

        “一點個人忠告。”

        他不帶感情地敘述道。

        “不要和那些非科學相關(guān)的人牽扯太深,你們眼中的世界完全不同。”

        “總有一天,你們會因為這些不同分道揚鑣。”

        鐘成說抬起眼:“可是您和符部長的搭檔關(guān)系很穩(wěn)固。”

        “因為我們不是朋友。”李教授蠻不在乎地呵了聲,“而且顯而易見,符行川的壽命不會太長。他現(xiàn)在還在喘氣,已經(jīng)是醫(yī)學上的一個奇跡了。”

        鐘成說:“……”

        有那么一瞬,他突然覺得李念教授絕對熟讀《溝通的藝術(shù)》,并致力于將內(nèi)容反過來實踐。

        鐘成說:“謝謝您,我還是沒有換搭檔的想法。”

        李念點點頭,沒多勸。

        “那么我需要提前告知一下你,你們下一個任務(wù)有一定的危險性。考慮到前幾次外勤的發(fā)展,這回你們的任務(wù)將在識安園區(qū)內(nèi)部完成。”

        “內(nèi)部任務(wù)?”鐘成說雙手交握,微微皺眉。

        “還記得那位發(fā)瘋的郭來福嗎?”

        “記得,一位出現(xiàn)‘狂囈’癥狀,失去理智的殺人犯。”鐘成說一板一眼地作答。

        在他與殷刃相遇的那個雨夜,郭來福吃掉了自己的鼻子和眼球,狠狠戳聾了自己的雙耳。識安把郭來福救醒后,這人連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只會時不時尖叫著狂囈。

        后來,馮琦專門解讀過此人的狂囈。郭來福除了“媽媽我害怕”,完全沒有叫出任何有意義的話。

        無論怎么看,他都瘋得非常徹底。

        “事實證明,常規(guī)的治療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作用,我們也沒有在他身上找到病灶所在。接下來,我們需要一支調(diào)查組進入他的腦子,整理‘精神檔案’。”

        鐘成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什么:“進入他的腦子……是指催眠之類的手段嗎?”

        “不是,是物理意義上進入他的大腦。我們有我們的手法,識安選擇這個地方建立總部,是有原因的。”

        李念漠然地解釋道。

        “對于非科學崗來說還好,但對于科學崗來說,這可能是一項足以動搖信念根基的任務(wù)。我再重復(fù)一遍,鐘成說,你非常有天分。如果你繼續(xù)與殷刃搭檔,勢必會被我們對殷刃的調(diào)查影響。”

        “倘若你有換搭檔的想法,可以隨時和我聊。”最后,李教授站起身,以這句話做了收尾。

        鐘成說也站起身來。

        應(yīng)對李教授時,他一直會擺出副拘謹小心的模樣,臉上的表情永遠認真嚴肅。可是此刻,面對李教授的背影,鐘成說慢慢露出一個笑容。

        “我們不會有分道揚鑣的一天。”

        他輕聲說。

        “或許我們的世界,相差也沒那么大。”

        李念離開,鐘成說在空蕩蕩的會議室里安靜地站了會兒。

        【終成正果:今晚吃不吃椰子雞?】

        【水果刀:吃】

        【終成正果:前兩天的燉梨味道挺不錯。】

        【終成正果:今晚我們一起去夜市,我看看那家店,我爸媽可能會喜歡那種口味。】

        【水果刀:不!!】

        【“水果刀”撤回了一條消息】

        【水果刀:我沒別的意思,叔叔阿姨的我來買就好。夜市人多,特別臟,你不會喜歡。燉梨會不會太甜?你覺得哪里不足告訴我就行。】

        【終成正果:我要去那邊買菜,你不是喜歡吃那邊的雞絲涼面嗎,剛好可以帶一份。】

        【水果刀:那還是吃米飯吧】

        【終成正果:你怎么了?】

        【水果刀:就是涼面吃膩了,特別想吃米飯】

        【終成正果:不是,你為什么不用表情了?】

        殷刃給他扔了個“裂開”的表情,沒有再回復(fù)。

        鐘成說翹起嘴角。

        同一時刻,海谷市,某個地下區(qū)域。

        一個人影坐在一面照片墻邊,正在與什么人通話。

        “魏先生,我們明白,那個‘卡戎’對沉沒會來說很重要。但當時那個情況,‘卡戎’會落到識安的手里。仇先生自行做了清除判斷,沒有其他的意思。”電話那邊是個柔和的女聲。

        “‘卡戎’沒那么好抓,完全可以用另外的安排。”那位魏先生聽起來非常不快。

        “仇先生會自行挑選目標。”那個女聲繼續(xù)道,“我們無法干涉他的意志。”

        “那么勞煩您告知他一下,至少讓……不,請他無視兩個目標。識安那邊有兩個人不能動。”

        他側(cè)過頭,看向身邊的照片墻。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讓人無奈的照片資料墻,它與地下空間的陰暗氣氛格格不入。

        一半墻上的是個俊秀的眼鏡青年,照片上的他出入各種菜場、便利店,袋子里永遠塞滿青菜、蛋和新鮮瘦肉,表情比身邊的大爺大媽們還嚴肅。

        另一半墻上的是個漂亮到不像話的長發(fā)青年,照片上的他坐在夜市或蒼蠅館子的各種角落,用非常認真的表情吃東西,活像哪家吃播的視頻截圖。

        “識安的特調(diào)九組,鐘成說、殷刃,這兩個人不要當成目標,其他隨他便。”

        “我知道了,我會轉(zhuǎn)達給仇先生。”那個溫和的聲音答道,“您這邊還有什么特殊安排么?”

        “剩下的不勞你們費心。”

        魏先生冷笑一聲,又看了眼身邊的照片墻。

        “我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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