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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疑云


殷刃再次踏出那扇紅門。

        恐怖的失重感,  力量無法施放的無力,外加讓人迷失自我的知覺轟炸。不到半分鐘,  他再次出現在白房間正中央,  看上去比前一次還要狼狽不堪。

        最開始,九組眾人還都繃著根神經,而在大天師第一百次出現在房間中央時,  已經沒人投去目光了。

        除了鐘成說。

        鐘成說無需練習,但也不好脫離隊伍單獨行動。被殷刃拒絕后,  鐘成說沒再吭聲。他抱著膝蓋坐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殷刃一遍遍閃現。

        起初殷刃只能“外出”不到半分鐘,隨著一次次嘗試,  那人在外面待的時間有所延長,不過最長也沒能超出五分鐘。

        鐘成說從未見過殷刃這般狼狽的樣子,  哪怕是對戰完仇先生與樂先生,  殷刃的氣息也是穩的,  完全沒有現在這么……無助。

        連帶著鐘成說也不知所措起來。

        即便鐘成說想要幫忙,他也無法將身體記憶變成明確理論——就像魚天生會游泳,  哪怕它智力超群,  也沒法用語言向人類傳達這一本能。

        于是他只能干看著。

        殷刃最初十幾次失敗,  還會有點不好意思地沖他笑笑。可到了后面,  那人連扭頭都不再扭頭,眉目間全是疲憊與茫然。

        自從鐘成說“死而復生”,  殷刃總會時不時把目光投過來,就像他們之間連接著某種靠目光維持的紅線。可是在這六小時四十二分五十七秒里,  對于殷刃,  自己仿佛和九組其他人沒有區別。

        鐘成說驚奇地發現,  自己不怎么喜歡這樣的感覺。無論是殷刃的堅持,  還是殷刃的無視。那是種很微妙的難過,就像雪白布料上黏了段黑線頭。

        于是他挪了挪身體,坐得離房間中心更近了。近到殷刃第一百次閃現,正閃到鐘成說的腳邊。

        兩人一站一坐,鐘成說仰頭看向殷刃。后者卻只是抹了把臉上的汗,大踏步走向紅門。

        他的身影第一百零一次被紅門吞沒。

        鐘成說有些悵惘地掏出照片,照片上殷刃睡得很熟。是啊,哪怕是在熟睡的狀態,只要他靠過去,總會有一縷熱乎乎的發絲貼上他的皮膚,伸懶腰般伸展開來。

        鐘成說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若有所思地收緊手指。

        ……

        殷刃這會兒可沒察覺到鐘成說的異常,準確地說,他連自己的異常都自顧不暇——一次又一次強行浸入彼岸環境,他的感知徹底成了一團亂麻。

        舌頭上嘗到尖叫,耳朵嗅到腐臭的內臟,鼻子里充滿過期砂糖的甜味。周圍一片令人目眩的雜亂碎片,別說找人,他連動都不知道該怎么動彈。

        殷刃試圖模仿先前的戰斗,封閉自己的感知,可沒有鐘成說引導,他只能像個植物人一樣待個幾分鐘。

        不該是這樣的。

        他是“恐懼”的幼崽,他擁有在此自由行動的能力。

        殷刃拼命回憶著千年前的綠草山澗,千年后的溫馨客廳。識安塞到他腦袋里的“白房間”印象越來越淡。他強制自己停留在紅門外部,感知在“混亂混沌”與“一片空虛”中來回切換。

        這些年來,如何適應未知,殷刃自有一套方法——

        把自己逼上絕路。

        死到臨頭,體內的潛能自然會被榨出來。千年前的打斗和覓食里,這招屢試不爽。

        信息爆炸、虛無。信息爆炸、虛無……殷刃無數次打開又封閉感官,他的神經像是在一遍遍淬火,腦袋幾乎要被亂七八糟的信息塞爆。他像是被人活著碾成碎片,又再次拼起。

        ……怪不得戚辛不愿意先一步救人出來。要是小河媽媽安定下來,自己真的很想逃離這里。

        殷刃吃力地控制著感知,就像在狂風暴雨中控制一座將沉的大船。

        漸漸的,他面前不再是沒有條理的混亂風暴,而是互相融合在一起的場景。

        屬于他人的,屬于自己的。從未見過的,爛熟于心的。光與影仍是一團亂麻,殷刃仿佛落入一個色彩斑斕的怪物胃袋。周遭的場景碎屑在他身上傾軋碾磨,帶來更沉重的痛感。

        暈眩與劇痛中,殷刃強行思考。

        以他的力量,協助識安守護一座城市,還是做得到的。李念的“封印”式提議也很有道理……解脫的辦法,明明有那么多,自己為什么要選最難的?

        他的腦子被信息反復攪打,幾乎要變成液漿。

        殷刃一時間有點恍惚,斑斕色彩中,他的思緒越來越飄忽。他不清楚自己是真的來了彼岸,還是陷入了某個噩夢。

        哪怕壓住了重回白房間的念頭,各種放棄的想法還是在他耳邊尖叫。

        對了,他還可以與鐘成說合作……上次對戰樂先生,他們配合得多好?萬一有意識污染或者情緒影響,他只需要封閉感官,全身心信賴……信賴鐘成說……

        ……

        不行。

        殷刃猛地清醒過來。《祝你生日快樂》的前兩個音符剛在腦海里響起,殷刃就強行轉換了念頭。

        雖然他來到彼岸,最初是想要履行和盧小河的承諾。可是他要履行的承諾,真的只有盧小河那一個么?

        就在不久前,鐘成說在他面前鄭重地吹滅蠟燭,火焰在那雙黑眸里點出些許暖光。

        【我希望未來無論如何,我們都是最好的共犯。】那人真心實意地向自己許愿。

        就此做一個最優秀的人形兵器,的確是個辦法。進可驅魔避禍、術法齊發,退可守護同伴、化身無目刀刃。

        可是然后呢?

        興許愛會被封印,回到彼岸制衡戚辛。如果那樣做,戚辛會放過自己和鐘成說嗎?仇先生尚能破壞鐘成說的肉身,將他劫走。到時無論是對大元物戰斗,還是自保,這些問題需要鐘成說負責應對。

        直到愛意與悲傷消失的那一天。

        自己負責人世,鐘成說負責彼岸,看似公平,卻讓殷刃十分不舒服。他總忘不掉那人失去頭顱,倒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就像一道傷口,結痂,撕落,再重復這個過程。再多的甜蜜與溫度都無法讓它愈合。

        這個念頭剛升起,殷刃身周的場景碎屑漸漸全變成血紅色。他的想象迅速構建場景,那日的夕陽與石階,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無論是墻壁上噴濺的血漬,還是石階夾縫中的青苔,種種細節纖毫畢現。溫熱的血液漫過石板,血肉的腥氣撲面而來。

        他對它們的記憶,可比那個勞什子白房間要深刻許多。

        這是第幾次看到這個景象了?

        殷刃伸出手,摸向沾滿血漬的石墻。場景停滯,鐘成說的身體僵硬地靠在墻上,全身盡是碎肉與血色。盡管沒有頭顱,只憑身形,殷刃還是能一眼分辨出那個人。

        殷刃在那具尸首前蹲下身體,他輕輕整理著鐘成說炸得亂七八糟、浸透鮮血的衣物。他的戀人胸前傷口凄慘開裂,也被殷刃細細合攏。只是做完一切,那股死亡的氣息依舊盤旋不散,狠狠絞動殷刃的心臟。

        興許是仇恨已報,殷村的慘況在他心底安眠。而這個場景取而代之,變成了只需看上一眼,就會遍體生寒的恐怖詛咒。

        這一回,殷刃沒有移開目光。

        他注視著缺少頭顱的身軀,手上的血漬新鮮如故,不見干涸。

        “車到山前必有路,及時享樂最重要,我一直是這樣想的。可是你我將責任一切兩半,得過且過……我想,這談不上最好的共犯。”

        那是你向我許下的愿望,怎么能敷衍了事呢?

        殷刃摩挲著軀體殘缺的脖頸。血肉斷面透出雪白的脊骨,如同一粒蒼白的種子。

        “……很久之前,我從來不會考慮‘未來’這個東西。”

        殷刃的指尖從鐘成說的殘頸移到肋下,皮膚的余溫在他的指尖回蕩。遲疑片刻,殷刃前傾身體,將其擁進懷里。

        沒有了頭顱的重量,那具身體比他印象里的輕上許多。

        “可是在這個時代醒來后,我思考過兩次‘未來’。第一次我想,我這么喜歡你,而你是人類。將來要是你衰老死去,我一定會很悲傷。”

        “第二次我想,我這么喜歡你,而你失去了原來的力量。要是再來一次‘無能為力’……我連想象都不敢去想象。”

        殷刃閉上眼,他的鼻腔中只有血腥氣、濕潤的巖石味道。

        以及鐘成說的氣息。

        山林般清透凜冽,帶著隱約的薄荷香味。這是殷刃最喜歡的味道,但它混入血腥氣之后,會變成讓他如墜冰窟的恐怖氣味。

        “我想,要徹底擺脫這個景象,恐怕只有一個辦法——”

        殷刃擁緊那具軀體,小心翼翼地封閉感知。封閉的“關閉”與敞開的“最大火力”間,還有許多微妙的感官控制。他忘了自己已經重復了多少次,但殷刃十分確定,那個隱形的“旋鈕”,他隱約摸索到了它的邊沿。

        “——我必須能夠搭建一個,堅不可摧的‘未來’。”

        咔噠。

        鼻端的味道消失了,懷抱里的重量也云煙般散去。

        就像保險箱找對了密碼,收音機調對了頻道。殷刃周圍的環境輕輕一震,那種凌遲般的劇痛煙消云散。

        ……

        “你到底想做什么?”鐘成說停在戚辛身邊。

        殷刃久久不歸,鐘成說坐到膝蓋發僵。他無事可做,只能將所有精力用于擔憂與猜測,其中滋味兒自是不必言說。

        殷刃不知道要怎么在彼岸移動,可鐘成說知道。推開門后十秒,他便找到了無所事事的戚辛女士。

        “我說得很清楚吧?我想要‘恐懼’回歸。”戚辛幽幽飄在空中,斜了鐘成說一眼。不知為何,她似乎很不想直視他。“當然,不是指你。”

        “……我不行么?”鐘成說一怔。

        “你和人類融合得太厲害,反正我是沒辦法。”戚辛垂下眼,“……不過也難怪,你先前沒有思維,不知輕重是難免的。”

        鐘成說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你記得當年的事。”

        “獵殺你的時期,簡直是彼岸大狂歡。愛意、快樂、厭惡……它們把這個地方撕得滿是間隙,才把你困住。怎么,你一點不記得?”

        “只記得很痛。”

        “哈哈,”戚辛干笑,“不說那些,老恐懼,你不像是會跟人搭話的類型。”

        “聽著,就算你沒什么本事,至少這里的元物——包括我——都做不到完全殺死你。你要是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說這話時,她的身體還是下意識繃緊了。

        “我好像沒用了。”鐘成說沉思。

        戚辛:“啊?”

        她的防備姿勢瞬間垮掉,臉上也露出了幾分茫然神色。這位曾經叱咤彼岸的死神,到底在說什么東西?

        “如果只想找失蹤者,殷刃不會連我都不理會。殷刃想成為真正的恐懼,我看得出來。”

        鐘成說認真地敘述。

        戚辛磨磨牙,這人的敘述讓人無端生氣,不過她確實也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你繼續。”

        “到了那個時候,我將無法介入他與愛意的戰斗。就算我強行加入,也只會成為累贅。”鐘成說一五一十地分析自己,“一想到這件事,我心里就有些悲傷。”

        戚辛:“……”她的本質是“悲傷”不假。只是找元物做情感咨詢,好像哪里不對勁,但她又說不上來。

        “我覺得你不必太難過。”戚辛清清嗓子,“事情會變成什么樣,連我都不知道。殷刃那小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說實話,他未必能成為真正的恐懼。”

        “什么意思?”鐘成說的面色即刻肅穆下來。

        戚辛隨手指了指遠方——離他們十幾步的地方,兩只白色元物只在廝打。其中一只已經被另一只吃掉大半,卻還在拼命扭動掙扎。看外型,那兩只小東西無疑是同種。

        “正常的元物,應該是在‘滿足’的影響下出生在彼岸。那種小元物,如果出生后食糧充足,它們只吃情緒就可以生存,同族互噬只會出現在饑荒環境。”

        “而我們這類大元物,勢必要在出生后殺死前一代……畢竟資源有限,前一代只要活著,就會無意識地汲取情緒養分,新一代很快就會死于營養不良。”

        戚辛輕描淡寫地比劃。

        “但是根據你們的說法。第一,殷刃是在人間誕生的,并沒有‘滿足’插手,這是史無前例的事情。第二,他遲遲沒有吃掉空占位置的你,但又相當健康。”

        鐘成說的眉頭越擰越緊:“你想說,殷刃不是正常元物?”  “是的,我不知道他會變成什么東西。”戚辛轉動眼珠,黑蒙蒙的眼睛擠去眼角,“不過他看起來是恐懼,氣息像恐懼,破壞力也與恐懼無異。在我這里,他就是‘恐懼’幼崽。”

        鐘成說不語。

        “只要能解決彼岸的問題,我不介意他的血統純不純。現在這個情況,我好像也沒得選。”戚辛說,“所以將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你介意也沒用。”

        “殷刃的情況比預計的更不穩定,而你也沒有讓我恢復力量的辦法。”鐘成說干巴巴地總結,“我不可能不介意。”

        “我愛莫能助,也不關心。”

        戚辛移開目光。

        “對于彼岸來說,現在的你與死物無異,恐懼先生。”

        鐘成說抬起眼,那兩只白色的小元物已經結束了戰斗。其中一只的身影消失無蹤,而另一只輕飄飄地游動,恍若無事發生。

        被吃剩的那只,連殘渣都沒有留下。

        沒有恐懼的彼岸,只存在這一種“死亡”。哪怕他現在就站在這里,也干涉不了任何事情。

        鐘成說摘下“幻象”組成的眼鏡,抬起漆黑的眼眸。等那只小小的元物游走,他的手摸向后腰。寬松的白線衣之下,藏著一抹殷紅。

        可能是滲入了殷刃血液的緣故,惡果并非幻象,而是被實打實帶了進來。刀刃上殷紅流轉,美得攝人心魄。鐘成說將指腹抵在刀刃上,薄如蟬翼的刀鋒滲出一絲寒意。

        戚辛無法給出有效的建議,識安的資料也有限。

        這樣下去不行,他想。

        既然殷刃不會慢下腳步,他要趕上去。

        ……

        殷刃睜開雙眼。

        他身在一條格外寬闊的隧道,無數場景與片段擠在黑灰的隧道壁上,像是嵌滿節日彩燈的墻壁。這條通路如同蟻穴,來處與去處遙不可及,又分出數不勝數的岔路。世間一切在此交錯,燦爛到令人屏息。

        恍若永不結束的節日慶典。

        殷刃想象著堅實的地面,下一刻,雙腳之下傳來合適的重量。他不確定這是否彼岸的真容,至少現在,他的身體不再疼痛。

        殷刃趕忙掐了個訣,世事不盡如人意,他還是連個火星子都搓不出來。

        ……算了,飯要一口一口吃。殷刃好奇地踏出腳步,觀看著周圍的一切。

        “哦對,差點忘了你。”

        剛踏出一步,殷刃猛地一拍腦袋。他從口袋里拿出顫抖不已的狗東西,指節敲了敲。

        “你在這嚇得要死,人家戚辛早知道你的存在了。怎么,現在有沒有什么要說的?”

        【家!家!家!】

        狗東西歡快的思緒傳來。

        【我可以回家嗎?】

        “……回去吧,現在有戚辛那家伙盯著,我強留你也沒意義。”殷刃笑了笑,他送來手,那臺手機徑自漂浮在半空中。

        【回家——!!!】狗東西歡呼。

        霎時間,一團黑色從那臺手機中滲出。它的表皮顯出水汪汪的鉛灰色澤,布滿密集而規律的毛孔。而這團圓過頭的軀體四周,探出蜘蛛一樣長腳。

        那東西輕飄飄地浮在空中,形狀活像用昆蟲長腳作為土星環的變種土星。那些腳規律蹬動,帶著滾圓的身軀在空中飄動。

        “‘不安’原來這副尊容。”殷刃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行了別膩歪了,趕緊走。”

        【謝謝。】

        狗東西繞著殷刃轉了圈,一圈小腿快樂蹬動。

        【再見。】

        它水母般輕盈滑動,飄去隧道的其中一條岔路。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么認路的,殷刃笑著搖搖頭。

        接下來,只要找到戚辛就好。萬事開頭難,自己已經完成了最麻煩的一步!

        殷刃開始順著隧道前行。

        第一個小時,他抬頭挺胸,氣勢高昂。

        第二個小時,他步履沉重,眉頭緊鎖。

        第三個小時,他在地上躺下了。

        這里太大了,活像什么建模錯誤的無限空間。要在這里面找戚辛,他還不如去河床徒手摳金砂。可是要這樣回白房間,殷刃又生出一種“灰溜溜滾回游戲出生點”的怨氣。

        戚辛應該不會離開白房間太遠吧?說到底,這個鬼地方到底要怎么定位?

        殷刃躺在地上,看向四面八方的燦爛色彩,里面的白色建筑以億萬計,根本瞧不出哪里是來路。

        ……算了,要是一個小時內還找不到戚辛,他就灰溜溜滾回去吧。要是離開太久,鐘成說肯定會擔心。

        殷刃長嘆一聲,剛打算爬起來。卻見遠方有什么圓滾滾的東西飛快沖來,周圍一圈小腿很是眼熟。

        “狗東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狗東西狗未到聲先至,一串慘叫直接戳進殷刃的腦子。殷刃一個激靈跳起來,剛好看見狗東西身后的龐大追兵——

        各種各樣的黑灰色元物糾結成團,化為一片黑龍卷。它們你擠我我擠你,直直朝狗東西的方向沖刺。狗定西的腿都要蹬斷了,體表毛孔滲出大量透明液體,不知道是冷汗還是眼淚。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狗東西大聲疾呼,它自行擠進殷刃的手里,化成手機。這倒霉手機緊接著開啟震動模式,在殷刃手中震個沒完沒了。

        殷刃:“你——”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黑乎乎的元物大軍整個淹沒。

        熟悉的疼痛又回來了。只不過方才是內傷,這次是外傷。這些鬼東西在啃噬自己!

        殷刃駭得調頭就跑,可被這些玩意兒簇擁在中央,他直接寸步難行。

        殷刃試圖想象白房間,可是這些不知道什么東西的元物瘋狂釋放情緒,他的腦袋里開起大染缸,思緒根本沒法集中。

        無法逃脫,術法也不能使用,這是要陰溝里翻船嗎?!殷刃捂住腦袋,他毫不懷疑,再這樣拖幾分鐘,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戚辛就是這么“照顧”幼崽的?

        ……等等。自己是“恐懼”幼崽,理論上的情緒頂層,完全可以吃回去。

        殷刃想到做到,他抓住一只滑溜溜的元物,狠狠咬了口。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情緒,但這玩意兒口感有點像龜苓膏。

        味道還行。

        殷刃精神一振,吃得更快了。這邊撕下一塊皮,那邊一只完整的元物下肚。很快,像是發覺一張嘴進食太慢,殷刃近乎本能地展開本體,全身心地吞噬。

        他的本體形態一出來,元物群如同被施放定身術,全部靜止在原地。

        下一秒,它們再次糾結成黑色龍卷,不過這次沖的是反方向。

        “想跑?”

        殷刃本來消耗不小,剛才又吃得解氣。他指揮身體朝前撲,緊緊追著黑色龍卷狂吸。

        他的體內有什么在蘇醒,他的本體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快,猶如黑暗本身。殷刃浪潮般掃向那群邪物,黑浪拍下,幸存者所剩無幾。剩余的又被那龐大身軀一卷,消逝在黑暗之中。

        吃飽了,但嘴里少點滋味。

        確定周圍一干二凈,殷刃慢悠悠恢復人形。都說人吃飽了心情好,鬼王大人踱了會兒步子消食,決定正大光明回去。他右手握緊狗東西,左手提溜著吃剩的幾只元物,打算帶回去給鐘成說研究研究。

        也算滿載而歸,鬼王大人心情好了些許。

        不遠處,某處陰影之中。一雙人類的眼睛一眨不眨,瞳孔跟著殷刃緩緩移動。

        “邪物?元物?還是……”

        那人喃喃自語。

        “好久沒看到這么有意思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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