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午陽5
蘇見給溫無恙拿來了紙筆,因為手上的上,溫無恙畫起來特別困難。
好在,還是畫完了。
畫完最后一筆,鉛筆的筆芯都被溫無恙弄斷。
鉛筆上沾了不少的血,蘇見把畫像和鉛筆丟在一邊,招呼護士來幫忙把溫無恙的紗布給換了。
最里面的紗布幾乎都是血。
包扎的過程,溫無恙一聲不吭,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
“我已經讓你姐回去了。”蘇見說,“不用太過擔心,只是受了些驚嚇。”
溫無恙抿著唇,沒說話。
案發經過,蘇見簡直一點都不想聽。
“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溫無恙搖了搖頭。
蘇見舒了口氣,拉了個椅子坐在溫無恙的床邊。
“我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但是你沒逃跑,你很勇敢。”
溫無恙坐在床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
“無恙。”
溫無恙一個反應都沒有。
蘇見嘆了口氣,跟他說:“我下樓去一趟,你就在這里,哪也不要去。”
畫蘇見沒有拿走。
民警明天會來。
針被溫無恙拔了,本就沒剩多少藥水,索性沒有在繼續打針。
蘇見剛走下去不久,溫無恙就掀了被子。
臨床的是一個年輕男人,他忍不住說:“小子,你姐夫讓你哪也別去。年輕人還是多聽點意見吧。”
溫無恙沒理,沒穿鞋就走出去。
年輕男人沒有多說,溫無恙走不走,其實跟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肚子上是撕裂的疼,溫無恙走出病房沒有幾步,就疼得出汗了。
溫無恙走進電梯門口,這個時間電梯人多,多是來給病人送飯的家屬。
溫無恙只看了一眼,就從樓梯下去了。
對于身上有傷的溫無恙來說,樓梯并不好走。
好不容易下樓,走出住院部,溫無恙坐在臺階上,喘著粗氣。
一雙腳停在了溫無恙的面前:“請問,需要幫助嗎?”
聲音有些熟悉。
溫無恙抬頭,陳新蕪的臉映入眼簾。
“溫無恙?”陳新蕪看清了臉,下意識想轉身走。
“陳新蕪。”
“干嘛?”陳新蕪回頭,看到溫無恙別過了臉。
“謝謝。”
兩個字,勝過萬語千言。
陳新蕪一愣,反應過來是在說那幅畫的事情。
看樣子,李睿應該給他了。
話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看到溫無恙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走著。
“溫無恙,”陳新蕪跟上去,“你怎么了?還穿著病號服?”
溫無恙沒回答,說了一句:“你別跟著我。”
語氣急促。
陳新蕪也是有脾氣的,站在原地,看著溫無恙走出去。
大多數住院部的樓梯都是在側面,溫無恙跑到住院部正面,還沒到門口,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陳新蕪看到這一幕,連忙跑過去:“溫無恙!”
陳新蕪試圖扶起溫無恙,這才看到了溫無恙的右手。
剛剛溫無恙是蹲著的,右手捂著肚子,陳新蕪自然看不出來。
“溫無恙!”
溫無恙的臉色慘白,有血從藍色條紋病號服里滲出來,陳新蕪好奇,掀開了病號服。
白色的繃帶上全是鮮紅的血。
蘇見回來,就看到有人穿著病號服躺在地上,連忙跑過去。
他想不到,這個人是溫無恙。
“無恙?”
陳新蕪看清來人,白襯衫,黑色長褲,看著很清秀,她問他:“你認識溫無恙嗎?”
蘇見來不及回答,抱起溫無恙往急診科走。
陳新蕪也是擔心溫無恙,跟了上去。
急診科的人連忙為溫無恙止血,家屬就在一旁。
這個時候,蘇見才注意到了陳新蕪。
“請問……你是……”
陳新蕪后退了一步,與蘇見保持距離。
“我是溫無恙的同班同學,我來醫院做檢查,順便看望住院的爺爺,然后看到了溫無恙。”
蘇見點了點頭,沒多問。
他能猜到,是溫無恙自己跑出來的。
“你是……”陳新蕪按耐不住好奇心。
“溫無恙的姐夫,也是這家醫院的心理醫生,蘇見。”
陳新蕪抿了抿唇:“那……溫無恙有抑郁癥,你是知道的了?”
“知道。”
蘇見看了看她,讓了一步:“我們談談。”
陳新蕪先走了出去,蘇見跟了出去。
出來了好大一截,蘇見開門見山地問:“你是怎么知道他有抑郁癥的?”
陳新蕪愣了愣,回答道:“上課的時候,他的藥掉了出來。”
蘇見點了點頭:“希望你沒有騙我。”
“你什么意思?”
“抱歉,”蘇見說,“無恙的情況,你可能不太清楚。對于像無恙這一類抑郁癥患者,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生病了,在他眼里,生病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陳新蕪抬頭,看著他:“抑郁癥……為什么會讓人喪失求生意志?”
蘇見說:“這個,我不太好跟你解釋。不過……”蘇見頓了頓,才補上:“我希望有越來越多人重視抑郁癥,不再傷害他們。”
陳新蕪點了點頭,后退一步:“我先走了,再見。”
蘇見點了點頭,回了急診科。
好在只是有些出血,縫線還是比較完整的。
紗布換完,蘇見就帶溫無恙回了病房。
臨床的男人看到溫無恙是用移動床回來的,樂了:“我就說不要你出去吧?你看看,走著出去躺著回來。”
蘇見問他:“請問……他出去之前,有沒有誰來過?”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
溫無恙的情緒一直比較穩定,沒有什么刺激,絕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蘇見向他道謝,然后坐在溫無恙的病床旁邊。
蘇見有些困了,竟然坐著就睡著了。
他昨晚睡得太晚了,溫無恙突然出事,他又跑去看書。
溫無恙一點都沒有好轉的跡象。
溫無恙是被疼醒的,醒過來,就看到了蘇見在病床旁邊。
愧疚在溫無恙心里滋生。
他在干什么?為什么要給蘇見添麻煩。
溫無恙抬手,他不會告訴別人,他出去是因為模模糊糊中,看到了外婆。
外婆……
就算下了樓,他還是看到了外婆。
他沒理陳新蕪,就是因為看到了外婆。
外婆……
你來接恙恙了嗎?
外婆……我好想你……
非常非常想。
……
蘇見這一覺非常沉,所以根本察覺不到溫無恙早已醒了過來。
陳新蕪坐在爺爺的病床旁邊發呆,爺爺見狀,打趣她:“我們新新戀愛了?”
“才沒有。”陳新蕪紅著臉反駁,“我只是……在擔心一個人和小姑一樣死去。”
“誰啊?”爺爺微微變了臉色。
想到自己的小女兒,爺爺心里全是苦水。
“他叫溫無恙。挺高的,字也好看,會畫畫。”這樣的一個人,誰會和抑郁癥牽扯到一起呢?
爺爺嘆了口氣:“造化弄人啊。”
周一,溫無恙果然不去上課,班上議論紛紛。
“他不會真傍上富婆了吧?”
“別瞎說,老陶都說他請假了。”
“這種事情誰說的準?”
……
話越說越難聽。
陳新蕪拍桌而起:“你們說夠了沒?人家溫無恙生病住院了,你們還在這里議論?有沒有同學愛了?”
“陳新蕪你怎么知道人家在醫院啊?”
“你該不會是什么跟蹤狂魔吧?”
一群人說話越來越難聽。
陳新蕪實在是氣不過:“我去醫院看到他了,他很嚴重。肚子上都是血。”
“陳新蕪你變態啊?還掀衣服!”
“誰掀衣服了?是人家護士給人家換紗布我不小心看到了嗎?”
雖然她的確掀了衣服,可是這種事情,誰會好意思承認?
“可是……”李睿說,“我去找他的時候,他似乎挺好的。”
“陳新蕪你就吹吧!”
“看上人家了你就直接說,我們不會看不起你的。”
陳新蕪氣得跺腳:“你們就記住吧,你們帶著有色眼鏡對待溫無恙,以后會后悔的”。
陳新蕪那時候,說的真的是氣話。
誰也沒想到,這句話到后來,會一語成讖。
溫無恙只住院了三天,回去后,向學校提交了病歷,免上體育課,連廣播體操都不用做。
各種壞處就是,不論什么時候,溫無恙看起來都是一個人。
體育課所有人都在跑步,打籃球……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那里。
對于溫無恙來說,這是一件好事。
避免了很多交流。
他并不覺得孤單,因為孤單對于他來說,是一種常態。
班上的人見怪不怪,沒有一個人試圖跟他說話。
下課鈴聲響起,體育課算是結束了。
溫無恙不用站隊,直接走了上去。
教學樓道拐角處,有女生不小心把懷里書掉在了地上。
人來人往,無一人幫忙。
溫無恙走過去,蹲下,替女生把書撿起來。
“謝謝謝謝!”
溫無恙看都沒看她一眼,將課本放在女生抱著的書上面之后就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溫無恙沒有應。
女生皺了眉:雖然溫無恙幫了他,可是這樣,他也太失禮了。
這個人……似乎在哪里見過。
下午放學時,女生直接在教學樓門口攔住了溫無恙。
“你記得我嗎?”
溫無恙打算繞開,又被女生擋住了路。
“我記得你。”
“溫無恙。”
溫無恙站定身子,握緊了拳頭。
此時,三班的同學都在看戲。
他們不知道,但凡他們任何一個人下去幫他,就不會有后面的悲劇了。
“小羊,我是沈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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