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滅1
溫無恙可以記不住沈玫這個人,但絕對忘不了這個名字。
一句“小羊”,一個“沈玫”,標志著他陰暗的過去。
溫無恙不自覺的地后退幾步,沈玫步步緊逼。
“這么厲害啊!”樓上的同學都在看熱鬧,他們單純的以為,是有人在向他告白。
“溫無恙應該會被拿下吧。”
“說不準,你看他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
無路可退。
溫無恙握緊了拳頭的手更加用力,問她:“你究竟想干什么?”
“沒什么的,”沈玫笑了笑,“小羊,我們像當初那樣玩游戲吧。”
溫無恙的胸口不斷起伏,他最終邁開步子,跑出了學校。
是跑的。
當天晚上,溫無恙沒有去上晚自習。
班上的同學也沒多在意,陳新蕪看著溫無恙空蕩蕩地座位,心里總是慌慌的。
接下來的幾天,溫無恙都沒去上課。
直到周末,陳新蕪才和李睿拿了地址去看看溫無恙。
陳新蕪敲了好幾次門,都沒有人來開門。
陳新蕪覺得應該是不在,轉身時,就看到了上樓的一臉倦容的溫馨。
“是你啊。”溫馨對她友好地笑了笑,“你找阿恙嗎?”
陳新蕪點了點頭:“他……沒來上課,是怎么了嗎?”
溫馨一怔,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還怎么跟你說。”
那天回來之后,溫無恙又一次自殺了。
他這次選擇了安眠藥。
陳新蕪不大明白,說:“那天下午,班上的人都在說有人對溫無恙表白啊。”
如果表白也能讓人自殺的話,陳新蕪覺得不可思議。
溫馨搖了搖頭:“應該不是。阿恙的情緒起伏非常的大,應該是……收到了什么刺激。”
當然,這些都只是猜測。
發生了什么事,溫無恙都不愿意說。
“溫無恙……現在在醫院?”
溫馨點了點頭:“蘇見對他做過催眠治療,可是阿恙卻很抗拒觸碰例記憶。”
總之,不是什么好的。
蘇見?
陳新蕪想了想,她還是記得蘇見的。
“我想見見溫無恙。”
溫馨點了點頭,帶她去了醫院。
蘇見給溫無恙安排了單人病房,陳新蕪去的時候,窗戶緊閉,窗簾也被拉上了。
房間本就背光,這下子,倒是顯得昏暗。
陳新蕪試圖開燈,燈亮起來的那一刻,溫無恙從床上跑到了床下。
“溫無恙?”
陳新蕪出聲。
陳新蕪走過去,發現溫無恙很抗拒她的靠近。
她走一步,溫無恙就越靠近角落。
“溫無恙,我是陳新蕪。”陳新蕪開口道,“我不是壞人,你不是認識我嗎?”
房間特別安靜。
“溫無恙?你怎么了?”
沒有任何的回應。
陳新蕪松了口氣。
她站在那里,說:“溫無恙,我對你好,不是覺得你可憐。我是真的想幫你。”
“你才十七歲,有很多美好的東西還沒看……我知道你聽不進去。”陳新蕪抿了抿唇,“十一月份學校有運動會,你要不要參加?”
“我記得上次,你是我們班跑得最快的……要試試嗎?”
溫無恙沒有任何的反應。
陳新蕪像泄氣了的皮球一般,說:“我先走了?”
溫馨一直站在門口,知道陳新蕪的挫敗,說實話,陳新蕪能夠過來,她非常開心。
至少這能夠證明溫無恙的情況不是太糟。
周一溫無恙去上課了。
不過奇怪的是,他來上課的時候,手腳都抖得厲害。
陳新蕪咬了咬筆桿,寫了紙條給溫無恙丟了過去。
溫無恙看著面前的紙團,猶豫了一會還是打開。
陳新蕪寫:“你還好吧?”
好嗎?
溫無恙正猶豫著,數學老師就走了下來,一眼看到他的紙條。
數學老師拿起紙條,沒有看內容,對溫無恙就是一頓罵:“行啊你,這么久不上課,一上課就傳小紙條?”
數學老師低頭,看了看溫無恙桌上的名牌。
上次教訓溫無恙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名字。
“溫無恙?對吧?說說你,能不能學點好?過不了多久就高三了,時間不等人!”
溫無恙低著頭,不做任何辯解。
陳新蕪站起身:“老師。”
“干什么?”
“紙條是我寫給溫無恙的,跟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行啊你倆,串通起來欺負我是吧?”
最后的結果就是,陳新蕪和溫無恙都站在了走廊上。
陳新蕪干脆蹲下來曬太陽,看著站著如白楊一般的溫無恙,忍不住問他:“你剛剛為什么不說紙團不是你寫的?”
過了很久,溫無恙才低頭看她:“……嗯?”
陳新蕪:“……”
陽光打在兩個人的身上,因為溫無恙是站著的,所以只能曬照到他的腿。
被陽光包圍的陳新蕪覺得全身上下都是暖暖的,抬頭看看溫無恙。
一半被陽光照到,一半沒有。
就像是一半灰暗,一半明亮。
陳新蕪嘆了口氣,她知道,對于溫無恙來說,的確是一半灰暗,一半明亮。
“運動會是什么時候?”
“十一月份,月考結束后,去年就是這樣。”
陳新蕪猛地站起來,一下子頭暈目眩,差點摔倒,溫無恙看到了,連忙扶住她。
“謝謝。”陳新蕪努力讓自己回神,可是蹲太久,腿都麻了,只能靠溫無恙扶著。
陳新蕪站直了身子,看向溫無恙,他依舊站得筆直,他的側臉非常好看,白白凈凈的。
唯一讓人難過的是,溫無恙的眼睛里沒有任何的光。
“溫無恙。”
“……”
“溫無恙?”
“嗯。”
“你有沒有討厭的女生?”
“……”
陳新蕪是能夠感受到的,溫無恙對她已經沒有那么反感了。
所以,趁熱打鐵,完全可以。
“有沒有?”
陳新蕪看到,溫無恙微微點了頭。
“那……是我嗎?”
溫無恙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在陳新蕪眼里,沉默即回答。
陳新蕪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聽到一句話。
“不是你。”
?!
“不是……我?”
“嗯。”
陳新蕪松了口氣:“你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討厭我。”
溫無恙其實很明白,他對陳新蕪算不上是討厭。
溫無恙低頭,看了看陳新蕪的膝蓋。
沒有創可貼,只有一條疤。
“膝蓋還疼嗎?”
“咦?”陳新蕪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溫無恙會主動關心他。
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疼了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嗯。”
“你的手呢?”
溫無恙把手遞過來,攤開了手心。
紗布已經沒有纏在手上了,傷口也有些愈合,不過仔細看還是能看到里面的肉。
嫩紅嫩紅的。
傷口并不長,但是深。
“不疼嗎?”
溫無恙點了點頭,又搖頭。
陳新蕪:“……”
所以到底疼不疼啊?
陳新蕪一把抓過溫無恙的手,小心地吹了吹,說:“我不管你疼不疼,反正這種傷口在身上一定疼。我給你吹吹。”
……特別幼稚的舉動。
溫無恙突然想起來,那天早上一抬頭就看到了全身金光閃閃的陳新蕪。
耀眼如太陽。
隔著一堵墻,教室里面的數學老師還在講課,根本沒空管他們:“已知x等于y的三個立方根……”
一切的發展很自然,卻又不自然。
請假出來上廁所的沈玫看到了這一幕。
她雙手環抱著,打量這兩個人。
陳新蕪長得并不難看,身材也很勻稱,長發高高綁成馬尾辮,模樣很清秀,但是也沒有多驚艷。
好看的是她的眼睛。
像是有光。
沈玫冷笑一聲。
小羊啊,我會玩死你的。
沈玫高三了,但是她一點都沒有高三學生的樣子,老師也懶得管。
沈玫大搖大擺地走過去,溫無恙自然看到了她,手下意識握緊,像是尋找依靠。
陳新蕪的手被溫無恙握住,溫無恙很用力,陳新蕪都被弄疼了。
可是陳新蕪特別注意到,那個女孩子走過來的時候,溫無恙的手在抖。
像是恐懼一樣。
“喲。”沈玫看了看兩個人握著的手,又看了看溫無恙:“小羊啊,這是你女朋友?不錯嘛。”
每說一個字,溫無恙的手的力道就加重半分。
陳新蕪都快疼哭了。
“你誰啊?”陳新蕪小聲說出口,太大聲,會被數學老師聽見。
“我是誰?”沈玫指了指自己,問溫無恙,“小羊,原來我在你自己這么重要嗎?你都不愿意跟你的小女朋友提起我。”
陳新蕪的心都在抽疼。
“你說你,為了追我還來到了空山市,嘖嘖。怎么轉眼就勾搭上別的女人了?”
溫無恙沒有說一句話。
也就是因為那時沒有說一句話,后來的溫無恙常常后悔,為什么那時候,他不反駁一句?
哪怕是說一個字也好。
“所以,你到底是誰?”陳新蕪又問了一遍。
“哎呀,我呀,是小羊不愿意提起的故人呢。”
溫無恙抿了抿唇。
如果這時候,陳新蕪抬頭一定會看到溫無恙眼中的恨意。
可惜沒有如果。
可惜只是如果。
“小羊”兩個字的親密,已經足夠展示兩個人關系的不一般。
沈玫得意地笑了笑:“小羊,再見。”
沈玫走后,溫無恙摔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陳新蕪被嚇了一跳:“溫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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