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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迷亂之村哈穆林(終)


下墜的雕像被皮特轉化的鼠群啃噬成不成樣子,最后化成了一攤石屑。隨后,一道泥沙組成的波浪從地底鉆出,沖破眼前的障礙后朝向倆人襲來。
  這片區域頓時混亂了起來,四處都有波浪在侵襲,這些都是皮特唱出的樂曲中最躁動的音符,“得先攻擊笛子!”擎闕一邊躲閃一邊提醒道。
  趁著一道虛影閃過,麥瑟知道敵人已經現形了,她躲過一道又一道波浪。在落地的那一刻,她兩指一動,一塊不起眼的碎石擊中了皮特。
  “砰”
  還在吹奏的皮特受到了干擾,咒語開始削弱了,擎闕見風沙組成的波浪失去了剛才的勢頭,他對準敵人的上半身,用砍刀狀態的蕩天揮出一道戈焰熱浪。
  “——滅寇斬!”
  月弧形狀的熱浪洶涌而至,還未反應過來的皮特,在下一段曲子還沒吹奏前,就被這不可阻擋的一擊橫切了。
  “唰”
  蒼白的臉頓時被劃出一道血紅色的裂痕,上面尚未熄滅的戈焰,正一點點吞噬著皮特腐化的肌膚。然而最為致命的,是其手中的笛子。操縱亡靈的器具,此刻已被分成兩半,掉在了地上。
  說起來也邪門,這笛子落地的一瞬間,就化為了一堆塵土,四處漫起的風沙,以及遠處覓食的老鼠,在這一刻全部變為了影子,隨后伴著濃煙散去。
  “……結束了嗎?”
  無法繼續吹奏歌聲的皮特,默默的站在原地,他低頭俯視著地上的塵土,沒有絲毫動靜。
  擎闕提起燃燒的蕩天,他使出所有的氣力將武器擲出。只聽嗞啦的一聲,皮特瞬間被穿破了胸膛,躁動的戈焰瞬間在他的身上洗劫。堆積外界能量的內焰,將一團污穢之物匯聚在一起,隨后消滅清零,皮特的整個身體都被徹底分解。
  須臾間,地上只留下了沾滿黑血的蕩天,而魔笛使者,早已隨化作灰燼散去了。
  “這次是斬殺他了嗎?”
  擎闕還是沒看見諾諾拉的身影。倘若皮特要將這個村民當做所謂的“祭品”,那他一定會將人質帶在身邊,“就算是死了,也總得留下什么信息才對。”
  “擎闕,我還能感應到那個亡靈的氣息。”
  麥瑟走到蕩天投擲的地方,沒有老鼠分身的尸體,那笛子煉化的土也不見了:“你擊殺了他第二次,但即便如此,瘟疫的力量還是能夠使他復活。他的尸體就是一個寄宿傳染源。”
  “看來停留在這里,跟無限復活的疾病載體糾纏是沒有意義的,”擎闕這才明白,“但當務之急是先救回那條可憐的生命,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帶走。”
  哈穆林大部分區域都被探索完了,皮特是駐留在這里的領主,還能去哪呢,估計只會到村子的另一處出口,就是進入下一個瘟疫地帶的地方了。
  “我想她活不了多久,擎闕,”麥瑟對擎闕的想法表示不以為然,“這個村民暴露在瘟疫區這么久,就算最后能被救出哈穆林,也不一定是個健康的活人了。”
  “只是‘不一定’而已。”
  擎闕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以破敗者的身份發誓,“我必須要去救,麥瑟,你得告訴我敵人確切的方位,”他神情十分嚴肅,“我們可是合作關系,你別忘了。”
  “……你還是這么固執嗎?真是愚蠢!”
  倆人很快來到村子的北方出口。
  這一次,擎闕如愿以償地看到了幸存者的情況。此時的諾諾拉,正無力地躺在地上,她的周圍聚集著幾只灰毛食人鼠,如同盤中餐一樣,等待著野獸的大快朵頤。
  “得先救人!”擎闕急忙上前,將眼前的牲畜全部干掉,隨后,他抱著諾諾拉的身體,發現對方已經暈倒多時了:“快醒醒!”
  “沒有看到皮特,但我明明感知到他就在這附近。”
  麥瑟看向周圍的風景,走出去的話就是一片沙漠,這跟她之前見過的完全不一樣:“我記得這曾是一片綠洲,但……”
  ……
  “你們為何干涉我的仇恨?!”
  倆人猛地抬起頭,他們聽出這個聲音是屬于誰的,隨后,皮特的身形出現在了他們眼前,在村外數十米的位置,被突然卷起的風沙半遮半掩的模樣。
  這是第三次復活的亡靈!這回,擎闕沒有繼續發動攻勢,他知道對方有著某著不死的力量,所以,這次只要把幸存者救回就行了。
  不死的詛咒,遲早是會消失的。
  “當年我挽救了一座村子的命運,卻因此喪生于背叛和質疑當中,”待在沙漠里的皮特,用他那驚懼且憎惡的眼神死死地瞪著擎闕,以及其懷中的村民,“我的經歷有幸得到那位大人的憐憫,它給予我新生以及復仇的力量。可最后我卻不能將仇恨徹底清算在每一個害我之人的頭上。真是諷刺……咯咯咯,你以為你救了她,就能讓其他人認為你是救世主嗎?”
  “這是什么意思?”擎闕感覺皮特的狀態有問題,對方說話的聲音和語氣有點奇怪。
  “你若再堅持,最終也會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又一陣狂風在沙漠中翻騰,皮特的身形被遮擋住。待到風沙結束時,那被烈日灼傷的大地,竟又出現了幾道生物的影子。
  “他們是?”
  雖然距離較遠,但倆人還是能看出這幾個影子的輪廓:一個長得兩對昆蟲的翅膀,看起來像一只巨型蝴蝶;一個披頭散發,拿著類似于燈籠的器件,看樣子像個魔女;一個身體如同幽靈一般,頭顱上長著一對尖角,不知是何種生物。
  當然,還有兩個影子的身形更讓倆人印象深刻,他們一個蟄伏在地上,身體細長,如同一只鬣狗一般,它渾身散發出一種不明的詭異氣息,爬在中間,仿佛是這群影子中的引領者;而另外一位,他跟魔女影子一樣長著人形,手拿槍械和一把剔骨尖刀,像是個一個恐怖的殺手。
  “這……”擎闕看著殺手的影子,不知為何,他感到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那次任務……”
  “嗚啊!”
  擎闕突然覺得頭痛,仿佛是回憶起了什么,但很快就忘了。
  “……你們救不了所有人。”
  “即便出現在這里的主人只是分身,它也依然能夠擊潰你們。”
  皮特話音剛落,那鬣狗模樣的身影立了起來,它張開嘴巴,朝著村門口噴射出一道強烈的吐息。
  “……不好,好強大的能量!”
  麥瑟感知到迎面而來的吐息,具有不可估測的破壞力,就連她這么強大的異能者都無法抵擋這樣的攻擊,“不好,躲不開了!”
  “轟隆——”
  麥瑟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這毀滅性的打擊。而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吐息沒有侵染自己,而是被擋在了村外,被一股熾熱的屏障阻隔了,“擎闕!”
  “驅罪領域……”
  “嗚啊!”
  及時反應的擎闕強行放出招式抵擋,瞬間,他感到無限的壓力正往自己身上蔓延,“這是……什么力量?!”他的雙手顫抖著,幾乎握不動蕩天了,“他的主人……僅是分身……就強大到如此地步嗎?”
  不知不覺,驅罪領域所釋放的光能屏障,竟出現了破碎的痕跡,洪流還在沖擊,其腐臭的氣息已經滲透進了保護當中。
  “噗”擎闕吐出一口鮮血,在吐息結束的時候,驅罪領域也徹底瓦解了,他終究抵不住如此驚人的壓力,最終摔在了地上。
  出現在沙漠中的影子陸陸續續地消失,他們沒有繼續攻擊,不知這是何種征兆,是對所謂闖入者的一種警告嗎……
  “與我的仇恨,陪葬吧。”
  最后一個消失的是皮特,他望著村里那被侵蝕的環境,望著那幾乎不可能得救的村民,他意味深長地笑著,隨后化作一團黑煙離去了。
  “擎闕,你沒事吧。”
  麥瑟走過來查看擎闕的情況,剛才的毒息一定是瘟疫的一種,她能體會得到,若這個莽撞的男人中招,即使是保護罩也……
  所幸,擎闕目前沒有生病的現象。
  “不對,”麥瑟看向周圍,每一點空氣中,都彌漫著令人膽寒的邪氣,估計是剛才的吐息結束時留下的,已經將整個村門口都給污染了。
  “這是更加恐怖的疾病。那個攻擊我們的野獸,莫非就是瘟疫的傳播者?!”
  邪氣以驚人的速度傳播,其覆蓋范圍在短暫的幾十秒內,讓半個村子都陷入了黑暗中。麥瑟屏住了呼吸,她身上的保護罩倒是可以抵擋得住這些邪氣,但現在……
  “咳、咳,你沒有受傷吧,老巫婆。”
  短暫昏迷的擎闕重新站了起來,他受了點內傷,不過還是可以行動,“這些是什么?”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擎闕不由得吃了一驚。
  “待在原地,擎闕,等邪氣消散我們再走。”
  麥瑟看著地上被邪氣污染的任何事物,那些死去的巨鼠尸體,被侵染后連皮毛都不剩,化作不停融化的白骨,歸于廢土中,“亡者的下場,”她睜大了雙眼,“那活者……”
  活者,正在飽受折磨。
  “怎么回事?”擎闕望著躺在地上的諾諾拉,發現她身上出現了某種腐化的跡象,“不好,她已經遭遇了疾病,再不救治,就……”
  “你讓開,擎闕!”
  麥瑟將地上的一塊石墻升了起來,其體積正好可以蓋住一個人類的身體,毫無疑問,她想要終結諾諾拉的生命:“瘟疫造成的危害不是我們能夠估測的,這個村民的情況已經無力回天。如果你的善良具備智慧,就得接受這種結局,讓她馬上解脫吧。”
  幸存者遭遇病毒的吞噬,就像被寄生的宿主。不加以制止,只怕會引起更多的事端。
  “等等,先不要這么做!”
  擎闕急忙叫停,他不肯這么放棄。一定,一定會有救治的辦法的。
  “你還在猶豫什么,擎闕?!”麥瑟無法理解,“她馬上就要死了,你為了救她也已經付出了足夠的努力。放棄吧,之后你還有希望去幫助其他人……”
  麥瑟是極度認真的,現在不做決定,這里就很有可能再出現一個病原體,這對村子后續的解放將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會危害到別人。擎闕啊擎闕,難道你就沒有想到這點嗎?!

  實際上,擎闕是想到的了。
  但他還是不肯放手,他覺得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只要現在能想得出來,“邪氣還沒散盡。沒有被防護罩保護的人會發病,”擎闕冷汗直流,“但待在防護罩里……”
  擎闕抬頭看了一眼麥瑟。
  如此坦然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麥瑟有些心慌,這家伙該不會要做傻事吧。
  “把我的保護罩給她,麥瑟。”
  “什么?”
  “你不能多提供一個保護罩,那就將我的拿給她!”
  擎闕的要求十分急切,而麥瑟卻沒有馬上聽從。這個主意太不周全了,失去了保護罩,意味著病毒會趁勢上身:“不行,這樣喪命的就是你了。”
  “照我說的做就行,”擎闕讓麥瑟放下那駭人的石墻,“我不會輕易喪命,我有辦法保護自己。麥瑟,趁現在污染不嚴重,快點將保護罩轉移,快!”
  “……在我的生命里,從未見過這么舍己為人的人類”。
  “擎闕,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家伙。”
  麥瑟的內心波瀾起伏,她不理解,不知該怎么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什么要賭上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一個陌生人的復蘇,就因為他口中的“職責”嗎?
  “快做啊!”諾諾拉的情況越來越嚴重,見這老巫婆還在猶豫,擎闕急得都快跳起來了。
  “好……”麥瑟念起咒語,將擎闕身上的保護罩被轉移到了諾諾拉的身上。
  一切正如擎闕預料的一樣,那可怕的邪氣不再攻擊諾諾拉,而是調轉槍頭對向了自己,“唔——”擎闕感到自己的神經被麻痹一樣,身體各環節開始疲軟,隨后,他的皮膚上長出了許多紫黑色的斑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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