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榮辱俱焉
她沒收力,這一下打的無比結實。宋憶臉偏向一側,腦仁被打的嗡嗡作響,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陳馥,沒想到她真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下狠手。
“你…”宋憶捂著臉,戚戚然然開口,好像她才是那個受盡委屈的人。
陳馥的手掌麻麻的,她暗暗將手背到身后,攥了攥掌心細細感受著。這是她第一次打人。
許柯說他和宋憶早就有聯系,今天也是她刻意將人請過來的。也是奇妙,許柯和宋憶這兩個人,最終陳馥選擇相信了許柯。
相比起過去她付諸給宋憶的真情實感,陳馥覺得這一巴掌并不算什么,說實話,她很想拽著她嘶聲力竭的質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宋憶的回答不能讓她滿意,她還會順其自然的再打她幾巴掌。
似乎這才是令人大快人心的結局。
但陳馥內心此時的疲累勝過了一切,她讀懂了宋憶的敢怒不敢言,一言不發的走回了林逸淳的身邊,低聲道:“我們走吧。”
和方才男人們的大動干戈比起來,這兩個女孩兒最后這番倉促的比劃多少有點像過家家一樣開玩笑,余競看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了聲。
“走吧!绷忠荽炯热唤挥伤约禾幚,自然不會多話,他如善從流的起了身,在趙總殷切的目光下領著人出了包廂。
一群人終于從房內魚貫而出,多少有點浩浩蕩蕩的意思。走廊上等著看熱鬧的人自覺分散到兩旁讓出道來,陳馥走在人群中,抬眼看著正前方,盡量讓自己走出器宇軒昂的氣勢。
她想起從前林逸淳在學校的時候,也是這眾星捧月盤肆無忌憚的在學校里橫行,而過去她是能作為默默無聞的旁觀者之一,如今卻成為了讓他人不敢輕視的存在。
有人撐腰原來是這種感覺。呵,多幼稚啊,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陳馥不敢忘記今天林逸淳是來為誰擦屁股的。
鬧了這一出,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林逸淳親自陪著她去了趟宿舍,等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將為數不多還在宿舍的東西帶走,至此她和樾町小筑總算畫上了一個不太光彩的句號。
等她這邊收拾完,林逸淳先行在門口將余競和其他人送走,這才帶著陳馥上了車。
車內縈繞不散的低氣壓讓陳馥感到有些窒息,她坐在副駕駛,極力的想找些什么話來打破這份平靜。
無事找事中她打開手機,一眼便看到了她和林逸淳的語音通話記錄。
時間記錄在0:08。
八秒,林逸淳只用了八秒的時間,然后像神兵天降般親臨現場來證實他的猜測。陳馥心間一陣陣發熱,囁嚅了半天,只道出了一句蒼白的致謝:“謝謝啊…”
平靜順利的被打破,林逸淳的唇線抿得緊緊了,半晌還是接了話。
“我就想問問你,如果我沒來,你打算怎么辦?”鬼知道他車開到半途突然緊急掉頭,弄得路上的車鳴和叫罵聲一片。
“我…”我沒想過你不來。陳馥自知理虧,在他面前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林逸淳哼笑一聲,也不知是無奈還是諷刺,“我還以為你是個多聰明的人,但我看自從你和我在一塊之后,是沒干一件聰明事!彼f著說著,說到了自己身上,“是,也怪我相信你至少能有基本的處事能力,就那么放任你在待在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狗窩里。”
“不,不管你的事。”陳馥連連搖頭,愧疚的不能自已。她比誰都清楚,這點無知的僥幸心理算是讓她玩得透透徹徹,真要發生什么實質性后果,她充其量就算個自食惡果。
不是不后悔,不是不后怕,但人就是這樣,林逸淳此刻給她的安定力量遠比許柯帶來的陰霾舉足輕重的多,才讓她在這種時候還能萌生一腦子亂七八糟不合時宜的想法。
“打開門跑你會不會?酒瓶子往人頭上招呼你會不會?…”林逸淳恨恨的咬了咬牙,似在妥協。他意識到自己像個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了半天,說到最后都歸于了一句:“算了!
這種事情的發生往往很難讓人將其定性,男女之間的力量是何等的懸殊,一個人又怎么拼的過他人的有心算計?他說這些不是想讓陳馥做誓死不從的貞潔烈女,歸根結底還是恨她明知危險卻還懵懵懂懂的踏進這個愚蠢的陷阱中去。
陳馥心甘情愿的聽著數落,委頓的吸了吸鼻子,才尷尬的發現里面堵著不少鼻涕。
她剛想抬手拿紙,林逸淳先一步將紙巾抽到了跟前,他看著前方的道路,目不斜視,說的冷酷:“給。”
陳馥接過,無聲笑笑,“謝謝!
她側頭看向昏黃的街道,路上的行人在車輛的高速行駛下變得幾乎靜止,是閑適悠然的一派天下太平。
如果他們真是夫妻,抑或是正常的情侶,那么林逸淳會是什么反應呢?暴跳如雷又心疼憐惜?迫不及待的拉她入懷再噓寒問暖的告訴她,別怕了,一切有我?
以上的一切林逸淳都沒有。他只是恨鐵不成鋼,說不定還有點措手不及——像是朋友的關切反應。
但這次,陳馥沒有再為這一結論感到沮喪,朋友也許是他們最好的答案。
短短時間內發生的這一切,就如風暴般反復席卷著陳馥的頭腦。許柯…宋憶…林逸淳,繁雜的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頭開始整理。
茫茫夜色無邊無際。
奇怪,明明身心俱疲,陳馥卻從中捕捉到了一絲久違的亢奮。
是夜,陳馥足足在浴室內折騰了一小時才出來,她將被許柯碰過的地方來來回回搓洗了個遍,似乎只要這樣,就能洗去這一場無妄之災給自己帶來的種種痕跡,不是矯情,就是覺著膈應。
她輕手輕腳摸回房間內,順著被褥的縫隙泥鰍一樣鉆了進去,生怕發出了一絲聲響打擾到地毯上躺著的那人。
只是睜著眼呆呆的瞪著天花板半天,陳馥都沒能入睡,一閉上眼都是許柯那些下流的污言穢語還有宋憶求饒的模樣,鬧得她都有些神經衰弱。
她懦弱,但也不該這么的脆弱。
陳馥輕咳,聲音和蚊子差不多大:“睡了嗎?”也許她只是想找人說話。
黑夜將靜謐放大,她豎著耳朵屏息等著,半晌林逸淳才吭聲:“睡了!
他的枕頭和被子鋪在地毯上,高大的男人躺在里面,在黑暗中形成一個坡度還算平緩的小山丘。
之前陳馥秉著非禮勿視,沒有,也不敢多看,此時收了旖旎的心思,連目光都開始變得柔和自然。
方才在包間內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林逸淳不見了,現在的他甘心委居于地毯之上,瞧著莫名有些可憐,也讓陳馥心中一片柔軟。
“謝謝!彼p聲說。
林逸淳的耳朵差點起繭。他想了想,摸黑起了身,抬手打開了床頭的壁燈,人靠在床頭柜前坐著!八恢?”
陳馥往床沿挪了挪,讓自己籠罩在頭頂的那片暖光中!拔沂遣皇钦娴耐ι档!
“是!绷忠荽具@下倒是答的不含糊,他十分放松,借著光瞥了一眼陳馥,見她裹著被子蜷在床頭,又補充道:“但人生就是用來試錯的!
“但你就沒有錯過!标愷フf的頗為無奈。
林逸淳沉默兩秒:“也有!
陳馥聽了,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可他卻沒有要繼續往下說的意思了。
她在想,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能無波無瀾的從樾町小筑離開,然后會挺直了腰桿站在他的面前擲地有聲的說我不用再受你的威脅與鉗制了,離婚吧。但如今,這話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平行的兩根線相安無事的延續了二十多年,意外有了交集,而陳馥發現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那根線越纏越緊。他曾經對她惡劣過,到頭來讓她重見天日的也是他。
除了驟增的感激,其他的也都還在,并沒有消失。
“以后你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我絕不會再推脫,陳馥心道。
但林逸淳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后竟直接側目,與她的飄忽的視線撞在一起。
陳馥怔了怔,她不明白這個眼神代表什么意思,只知道胸腔被他擭住心臟般止不住的咚咚直跳。她說了多么滑稽的話啊,林逸淳哪需要她幫什么忙,除了這不可向旁人提起的婚姻,陳馥頹然發現自己已經一無所有。
她伸手去飛快按熄了燈,窸窸窣窣的躺了下去,用被子和黑暗遮住自己不禁變得熱騰騰的臉。
她聽到林逸淳的輕嘆,還有他被子發出的輕微聲響。
“你能不能…”陳馥悄悄將手垂在床側,喉嚨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讓她想說出口的話變得異常艱難,她試圖調整呼吸:“牽著我的手。”
似乎是理所應當的沒有等到回應。
流轉的情愫飛舞間看到了此路不通的標識語,迷茫的在原地兜兜轉轉,不知該去往何處。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也可能只在一個呼吸間。
是感受到那溫軟干燥的手覆上掌心的一刻,陳馥幾乎落淚。
(https://www.dzxsw.cc/book/19176844/2864209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