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信念之火
若說樾町小筑的饒詩念風情萬種,嫵媚生波,那現(xiàn)在眼前的饒詩念便是青春得像幼兒園充滿愛心的年輕幼師。印象中的她充滿了攻擊性,連走路都帶著風…陳馥看著她頭頂上那個無比可愛的蝴蝶結,一時不能接受這巨大的反差。
“陳馥,好久不見呀。”饒詩念回過神,高馬尾在腦后輕輕晃了晃。
媚眼如絲,膚若凝脂,她還是那么美麗,只是短短幾個月再見,雙方都好似脫胎換骨一般,熟悉又陌生。
饒詩念帶著她七拐八繞到了會展中心的一處品茗室,看著她熟稔的擺弄著桌上的陶陶罐罐為自己斟上一杯清透的茶湯,陳馥才稍稍緩過來點:“念姐…會不會打擾到你工作啊?”
“不會,過年人不多,我和同事打聲招呼就行。”饒詩念笑了笑,指了指那個五彩斑斕的帆布袋:“挺不錯的嘛。”
陳馥報赧,心中有無數(shù)的話不知該從何說起:“那個,你怎么會…”
她還記得當初饒詩念出事的時候,瑤姐還曾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信誓旦旦的保證饒詩念養(yǎng)好傷后還會回去繼續(xù)上班,現(xiàn)在看來,那不過是瑤姐為了穩(wěn)住人心的托詞罷了。
“樾町小筑給了點經(jīng)濟補償后,我就一直在這了。”饒詩念微微搖了搖頭:“太寒心,在那待不下去,你呢?”
經(jīng)濟補償可以說是樾町小筑屢試不爽的手段了,如果有的選,誰也不會真的甘心息事寧人吧。
“我也早就辭職了,現(xiàn)在在培訓機構當老師。”陳馥如實說著,忽的頓升物是人非的惆悵。
炭火的爐子燒的陶壺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著泡,水蒸氣縈繞在兩人之間,就連曾經(jīng)的面目都變得模糊起來。
過去她與饒詩念連朋友都談不上,除了最初偶爾的照面,好像更多的都是因為各種風言風語引起的劍拔弩張,誰能想到她們兩個還能像今天這樣獨坐一室,心平氣和的聊著天呢。
“挺適合你的。”饒詩念笑的釋然,似隨口一問:“宋憶呢?你們還有聯(lián)系嗎?”
“她…”無可避免的談及過去,陳馥只略作猶豫,便把自己與宋憶、許柯之間發(fā)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這件事盤踞在心中已久,隨著宋憶的消失不了了之,甚至一度讓陳馥為這段識人不清的友誼消沉。
不料饒詩念聽后卻并未露出吃驚的神色,就連與之憤懣的共情都沒有。“與人相處并沒有那么簡單不是么?”她淡淡道:“我提醒過你的。”
陳馥囁嚅著,自知信錯了人。“對不起。”
“你沒什么好對不起我的。”饒詩念看著杯中的茶水,緩緩說:“或許你會覺得殘忍,但我想你應該要知道,以前關于你和林總的那些事情,可都是從宋憶嘴巴里傳出來的,包括我和她動手的那次。”
宋憶不止一次的主動挑釁,有時是當著其他人的面,但更多還是私下在宿舍的時候。而挑釁的由頭沒有別的,就是陳馥不費吹灰之力搶走了屬于她的客戶,動手那次也是因為宋憶說陳馥早就爬上了林逸淳的床,鄙夷的諷刺饒詩念的無能,囂張至極。
如果不是宋憶接二連三蹬鼻子上臉,饒詩念也不會被激怒從而打了她,還那么恰好就被陳馥看到。
陳馥腦子里嗡嗡作響,結合后來發(fā)生的事情一想,有什么似乎正在呼之欲出,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問話間的急切,“那你覺得…”
“你看到她被我打的時候是什么感覺呢?”饒詩念打斷她。
陳馥怔了怔,遲疑道:“愧疚?”
是了,是愧疚。都是因為自己,才讓她們爆發(fā)了爭吵,才讓宋憶這個一路照顧她的學姐代為受過。
茶水涼了,饒詩念執(zhí)杯淺飲,輕嘆:“也許她想要的就是你的愧疚。”
為什么宋憶在那么早之前就會去打探調取監(jiān)控的事情,為什么宋憶會不惦念情分親自將她送入虎口。原來她早在自己第一次提出離職的時候就做足了兩手準備。
一方面用苦情的友誼讓她心軟,一方面截取照片以備不時之需。想是本要作為要挾,結果卻因為林逸淳,讓這些照片變?yōu)榱耸潞蟮膱髲汀?
忽然之間,支離破碎的碎片鏈接到了一起。
“我本來就是個冷漠的人。”饒詩念看著陳馥一臉落寞的樣子,無所謂的笑了笑:“在樾町小筑,你和其他人一樣,與我不過是萍水相逢,我不會沒有緣由的多事,但現(xiàn)在看來,我們好像同病相憐,我也在找她。”
人性的惡難以揣測,可如果有了先見之明,有些事解釋起來便沒那么困難了。“難道你的事也和她有關?”陳馥愕然。
饒詩念的面上閃過一絲凌厲,她沒正面回答,卻足以說明一切:“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
走出會展中心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陳馥魂不守舍的盯著腳下,勢必要將今天的所見所聞一一消化殆盡。
在樾町小筑的時候,饒詩念問過她是不是很缺錢。從前她還可以只當這是一句似有若無的嘲諷,現(xiàn)在她總算知道,其他人背負的遠比自己沉重得多。
她們聊了很多很多。
饒詩念原來的家境很好,后來父親因為投資鋃鐺入獄欠了一屁股債,母親不堪重負因為抑郁癥在家中自殺,就這么無情的丟下了她和一個還在讀小學的妹妹。她無路可退,變賣了家產來彌補這個無底洞。彼時饒詩念正讀大二,她毅然決然的輟學四處打工,只為供年幼的妹妹能夠繼續(xù)學習,后來一邊賺錢一邊還債,兜兜轉轉才到了樾町小筑。
而她惹來風言風語的那些夜不歸宿的日子,都是她在外面的酒店內吐的昏天黑地,醉的不省人事——她從不讓別人看見她狼狽的一面。
饒詩念并不像宋憶所說做的是皮肉生意,相反,饒詩念從過去道現(xiàn)在做的事情都只有一個,那便是積攢人脈,故所以她詼諧的稱自己是“皮條客”。認識各行各界的人多了,饒詩念便成了中間的那個樞紐。
正是因為有錢人比窮人更需要人脈的加持,饒詩念就在其中牽線搭橋,很多生意場上的事情差的便就是這一環(huán),她介紹的好了,人自然前來捧場,為了感謝,送禮物送錢的大有人在,這也是為什么她的老客會這么的忠實。
饒詩念說的輕松,陳馥卻不難想象一個獨身摸爬滾打的無名小卒要想在那些人跟前說得上話,得付出多少轉圜維護的精力,這可不是在包廂里簡單彈一兩首古箏可以做到的事情。
人們只羨慕她長居業(yè)績榜首,嫉妒她的風光無限,回想自己也曾無腦聽信過那些關于她最污穢的貶低,陳馥自知愚不可及。
當然,她們的聊天也有輕松的部分。
后來饒詩念留意到她無名指上碩大的鉆戒,揶揄道莫非是林總送的,陳馥的神情才從愴然轉變成了羞澀。在知道林逸淳和陳馥竟是初中同學之后,饒詩念才煞有介事的拍著胸脯感嘆,我說呢,你這么傻,怎么可能搶走我的客戶。
要不是饒詩念提起,陳馥還不知道這畫展是林逸淳一手策劃的。
說來那次的碰面也是純屬偶然。一般這種創(chuàng)意策展都會有需要工作人員配合的部分,當時饒詩念站在人堆中,一眼就認出了培訓講師旁的林逸淳,不過幾次眼神相接后她發(fā)現(xiàn),林總似乎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了,最終也只好不了了之。
末了,饒詩念聽見陳馥最近在嘗試做自媒體,還不計前嫌的給她介紹了一位開音樂工作室的業(yè)界大拿,鼓勵她主動去尋找新的機會。
女生之間向來都很會同仇敵愾,因為過去的交集,因為共同的遭遇,往常三緘其口如今也能侃侃而談,饒詩念不愿渾渾噩噩,她也一樣。
回到家,陳馥站在玄關處看著客廳內的黑暗,內心卻意料之外的是前所未有的一片清明。
相對于宋憶,饒詩念帶給她的震動遠要強烈的多,就在今天,她的許多認知被推翻而又重建,擁有了新的雛形。就在尋找的答案終于浮現(xiàn)在了眼前的時候,陳馥反常的沒有因此萎靡不振,倒是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力量叫囂著即將噴薄而出。
這力量來自盧妙菱,來自饒詩念,也來自宋憶,還有無名指上的戒圈。陳馥想著想著,呼吸逐漸起伏。
許是當下找不到傾倒的途徑,面對空無一人的黑暗,她頭一次覺得自己是那么的需要發(fā)泄出來。
但這次不會再是以哭泣的形式了。
陳馥深吸一口氣,由于鉚足了勁上半身微微前傾,放聲大喊著:“啊!!”
這聲不算悠長,勝在足夠有力,胸腔的充盈感讓她興奮的想尖叫,帆布袋上童心未泯的一個個彩色笑臉讓她神采飛揚。
“…呃。”半晌,黑暗居然見鬼的給了這份慷慨激昂以回音。
此時沙發(fā)上一個人影動了動,粗重的鼻息聲隱隱透著些燥意:“陳…馥,你他媽是不是想嚇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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