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鴛鴦扣8
王老六不屑的哼了幾聲,只要和尚和周二不幫她,就她一人他還搞不定嗎?
南曜歡把手指放在唇邊,發出詭異的哨聲。
由慢到快、由緩到急。
南曜歡在用一種古法子召喚周圍的毒蟲,動手殺這種人,會臟了她的手。
不出十秒。
窸窸窣窣的聲音就響起了,像是爬行動物爬滿了墻壁、屋頂。
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已經爬到聽的人的耳朵里了。
王老六驚慌的左右扭頭尋找聲源,卻發現窗戶上是黑壓壓一片,那薄薄的窗戶紙仿佛下一秒鐘就要不堪重負了。
王老六見南曜歡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伸出一雙黑黝黝的手就要捂她的嘴。
凈緣和病秧子幾乎同時擋到她的面前,王老六被撞的飛了出去,四肢朝上,好不狼狽。
“夠了。”凈緣輕輕的說道,但南曜歡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一切還得由青青定奪。”
南曜歡這才注意到,她手心里的那只小黑手在發抖。
哨聲停下來的那一刻,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幾乎同時停止。
“青青,已經死了。”凈緣緩緩說道,聲音一如初見,聽不出悲喜。
王老六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躲在南曜歡身后的青青,說:“你少胡說八道!我女兒明明好著呢!這不是”
“現在想起青青是你的女兒了,看看她的腳,你還不明白嗎?”南曜歡冷聲說道。
從門縫外鉆進來的風,掀起青青灰色的破裙角,腳腕下面是空蕩蕩的。
王老六長了長嘴巴,想問什么又問不出來。
旁邊的病秧子似乎猜到他想問什么,說道:“在你把她送到青樓你的那一晚就死了。”
王老六坐在地上,腦袋似是木住了,盯著地面,發出一聲極輕的嘆息聲后,道:“死就死了吧,死了就安分點,別來纏著我,逢年過節我想起來就給你燒點紙,你下輩子去投個好人家吧。”
他眼睛珠子轉了轉,想起過往,問自己后悔嗎?現在或許有點后悔,他真想淬自己一口唾沫,罵句“不配做人”,可賭癮、酒勁一上來他還是六親不認。
俗話說得好,狗改不了吃屎,他不就是嘛。
“畜生。”南曜歡憤憤的罵道,眼神幾欲吃了王老六。
攥著南曜歡手的青青突然發出低低的聲音,她仰起頭,嘴角是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姐姐,我想走了。”
南曜歡還想說什么,但如鯁在喉,什么也說不出來,心里五味雜成。
倒是一旁的凈緣說道:“我送她走。”
南曜歡點點頭,度人的事本來就不是她的營生,讓凈緣來做更好。
幾人走到院子里,青青站在中間,凈緣準備施法。
王老六沒跟上去,坐在床邊,聽著外面的響聲,抽了自己一巴掌。
不過這巴掌到底還是沒抽醒他。
一個人骯臟齷齪久了,即使佛祖來了,也是無可救藥。
青青身上漸漸籠罩起一層淡淡的金光,照在她的身上溫暖而舒服,就像她來不及享受的日光般。
與此同時,天空的雪花沒有一片是落在她的身上,在觸碰到金光時,便化為虛有了。
她的雙腳逐漸離開地面,整個人漂浮在半空中。
身上的傷口全部愈合了,甚至破爛的衣服眨眼間也變得煥然一新了。
青青驚奇的瞪著眼睛,不可思議看著這些變化。
她這輩子都沒有感受過如此溫暖的光,小心翼翼的伸出指尖去觸碰它們,卻摸了個空。
凈緣停止了念咒,抬起頭問道:“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我要送你上路了。”
青青扯了扯衣擺,大眼睛仿佛恢復了應有的神采,紅著臉,不大好意思的說道:“謝謝你們。”
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這一夜她感受到的美好與善意遠遠多于她短暫的一生。
“我我想拜托大哥哥、大姐姐還有大師傅,幫我找找我娘和爺爺奶奶。他們命苦。”
青青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很麻煩大家了,可是她真的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只能厚著臉皮請求。
凈緣淡淡的說道:“盡力而為。”
一旁的病秧子早就看不慣凈緣這幅高高掛起的模樣。不滿的嚷嚷道:“什么盡力而為,那是必須做到,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南曜歡附和的點點頭,只為小姑娘走的安心些。
她的爺爺奶奶和娘被人販子幾經轉賣,能找到的可能性很小。
況且,他們現在管得了一個青青,可這人世間還有千千萬萬個青青,怎么管的過來呢?
青青聞言,眼睛笑成彎月,揮了揮小手,消失在眾人的面前了。
病秧子在旁邊哭得稀里嘩啦,跟在凈緣身后,問道:“青青去哪里了?”
“輪回道。”凈緣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幽黑不見底。
“放心吧,青青一定會投個好人家。”南曜歡拍了拍病秧子的肩膀,安慰道。
他們進到屋里去,發現王老六已經喝的爛醉如泥。
他像只死狗一樣躺在地上,手里還握著酒瓶子,臉燒紅,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著:“繼續啊,怎么沒人下注呢?”
病秧子狠狠踢了他一腳,王老六哼哼了幾聲倒頭便睡著了。
“我做法,來看他的前塵往事,你給我護法。”南曜歡對凈緣說道。
凈緣輕聲“嗯”了一聲。
病秧子摸摸鼻子,大腦袋湊上前去去,好奇的問:“女俠,你是要看我的嗎?”
“靠后。”
她一把推開病秧子的大腦袋。
“工具不全,一切從簡。”南曜歡一邊嘴里念叨著一邊從外面拾了一根樹枝。
一般來說這種法事用香再合適不過了,實在沒有香也只能用棍子湊合著代替了。
她又從外面捧了一堆雪過來,言下之意便是用雪代替香灰。
看人前塵往事的古法子又俗稱歸元,與南曜歡召毒蟲一樣是南疆不外傳的秘術之一,以亡魂作引,查真相辨冤屈。
南曜歡閉著眼睛,右手里的樹杈飛快在地面上畫出一個很古老的符。
“亡魂溯體,追元思歸。”隨著她的聲音落下,融化成水的雪穿進了病秧子的胸膛。
再睜開眼時,她已經來到了白馬蹄河邊。
黃昏時分,河邊的楓樹是一團團火紅,與天邊的火燒云相比,有過之無不及。
秋風吹過,葉子的刷刷聲停不下來。
此時正是深秋之際。
湖邊蕩漾著一個人影,正是在岸邊急的轉來轉去的病秧子。
彼時的他依舊是文弱的模樣,頭上繃著繃帶。
“咳咳咳!怎么還不來呢?”
他踮起腳尖眺望遠處,還是看不見許靈靈。
站累了,就坐在河岸邊。
南曜歡看著他從黃昏等到傍晚,沒等到他想要等的人,但等來了要他命的王老六。
王老六假模假樣的走上前去,故作關心的問:“等人呢?”
病秧子耷拉著腦袋,眼都沒抬,疲憊的點點下巴。
周大和他說周二腦袋上纏著繃帶,長得跟個小雞崽子一樣不結實,再三對比后他確定眼前人就是周二。
“行,你繼續等吧。”
王老六佯裝著要離開,出其不意的轉身一腳把病秧子踹入河中。
“去你大爺!”他嘴里罵罵咧咧。
病秧子在河里拼命撲騰著,水花四濺,河水隨著他嘴一張一閉已經嗆進鼻子、嗓子眼里了。
“救命!救命”
王老六顯然第一次做這件事,心跳的飛快,一時不知所措,看著病秧子一點一點沉入水中。
他眼尖看見掉落在地上的包袱,撿起來后飛快的跑了。
南曜歡屏住呼吸,跳入水中。
只見病秧子正閉目躺在水底,暗紅色的液體從他的頭部彌漫開來。
南曜歡心想這貨果然摔著腦袋了。
“周然!”岸上忽然響起一道明麗的女聲。
周然正是病秧子的大名。
她游了上去,果不其然來者是姍姍來遲的許靈靈。
許靈靈身上是污泥,模樣很狼狽,看來也是頗費了一番力氣逃了出來的。
“歸元!”南曜歡低聲喝道。
下一瞬間,便回到了王老六那破舊的小屋里。
她把自己所看見的講了出來。
病秧子有些悶悶不樂,半響不說話。
“怎么了?”南曜歡問道。
他勉強支棱起腦袋,掰著手指,悶悶的說道:“我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死的這么窩囊。”
南曜歡:“你是沒想到死在王老六身上吧?”
話鋒一轉,她又扭頭和凈緣說道:“這倆貨該怎么解決?”
病秧子怕凈緣送走青青一樣送走他,立馬搶答道:“我還不想走,女俠,我要跟著你。”
南曜歡:“???”
凈緣轉動佛珠,說道:“周二公子塵緣未了,一時半刻無法步入輪回道。”
言下之意便是這貨還要跟著他們,病秧子聞言高興得恨不得抱著南曜歡轉圈圈,反觀南曜歡則是滿臉怨恨的盯著這個怨種。
“王老六我會通知官府,讓他們去白馬蹄河打撈尸體。”凈緣說道。
“行,今天先在這里湊合一晚,明早再通知官府,去找青青的家人。”南曜歡說道,“許靈靈的怨氣有減少嗎?”
凈緣搖搖頭。
這就奇怪了,既然查清她相好的死因了,怎么也應該平息點怨氣呀?
“看來找到青青母親,搞明白大火后許巍為什么性情大變會是關鍵點。”南曜歡說道。
凈緣輕輕嗯了一聲。
病秧子馬屁精附體,驚訝道:“哇塞,女俠你分析的好透徹啊!我怎么沒想到?真的太有道理了。”
南曜歡眉頭快擰成麻花了,真想一板磚拍死他,可惜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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