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數學老師換了！”

        “啊？大白頭太終于被別人滅了？”

        “不是老師換了，是請了個外援，好像是我們之前的學長，大白頭帶過他高三。”

        “是個開勞斯萊斯的帥哥，我剛才去辦公室看見了！”

        丁梓彤從后門跑進來，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但還是迫不及待地開口道：“那個人據說是國外特有名那大學的金融學博士，來這邊純屬為了補學分！……算個志愿者？”

        “臥槽，來咱學校應聘上了是為了補學分？這哥夠牛逼啊！”高德將籃球放在角落眼睛瞪得圓圓的說到。

        高二理科三班算是整棟樓最熱鬧的了。

        “大白頭太年齡大了今年就帶一個班，估計一個人帶我們班影響壽命，就找了個幫手，平時講解試卷就讓他來代課。”丁梓彤站在講臺上一邊分書一邊說。

        李佳佳將前排傳來的書分了一本給同桌后，手上還有一本。

        明明坐在窗戶旁邊，陽光照著她，但總有種寒氣從腳底往上沖的感覺。

        她抖了抖，鼓起勇氣拿著書回頭。

        女生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碎發伴著夏風起舞，細黑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她雙眼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佳佳在心里捏兩把汗，這姑娘不會又想跳樓吧！這是三樓啊！

        李佳佳到現在還記得高一時，女生一副無所謂地站在升旗臺上，一身都花里胡哨的，但是語調很冷，她面無表情地讀完了檢討。

        檢討的內容相當刺激。

        她將數學書放在宋青黛的面前，聽見她輕聲道：“謝謝。”

        嚶，聲音好好聽！

        李佳佳似乎被這聲“謝謝”鼓勵到了，她在包里翻來翻去，拿出一包話梅，回頭充滿期待地問道：“你吃嗎？”

        對方先是一愣，然后拒絕了：“抱歉，吃過了。”

        嚶，被拒絕了。

        劉杰拿著保溫杯一步一步的走起來，手里拿著一搭試卷。

        他環視了一下班級確認人全齊了后，開口道：“我是你們未來兩年的班主任，在座的很多同學在高一就是我帶的。”劉杰理了理試卷：“好！現在我們就找幾個人來說一說為什么要選理科！”

        劉杰伸出手在空中點了點：“就你！”

        丁梓彤理了理頭發，一副拿了諾貝爾的表情，開口前還咳了兩聲：“咳……咳，大家好啊！”

        全班一點也不給面子，統一的翻起了白眼。

        “切~”

        丁梓彤也不怯場，雙手在空中握拳：“holdonholdon”，看沒聲兒了繼續道：“我是丁梓彤。”

        他留了兩秒明顯就是希望此時能有掌聲，但群眾演員錢沒到位。

        他又咳了兩聲：“我選理科，是為了成為國家棟梁，為成為中國經濟的領航人！”

        “切~”

        劉杰拍了拍桌子：“怎么回事？啊？人家說的不是挺好的嘛！”他像是在努力記住丁梓彤的臉：“好！你現在就是語文課代表了！”

        空氣安靜了幾秒。

        “哈哈哈哈哈！”

        “引領中國經濟的語文課代表！”

        “噗呲，幫人家寫稿子的吧。”

        劉杰喝了口茶開口，慢吞吞道：“又咋了？”

        他瞧見宋青黛正坐在角落發呆就氣不打一處來，大手一揮：“宋青黛，你說說！”

        宋青黛看見在桌子上來回敲著的手，抬頭對上劉杰一副要殺了她的臉，站了起來。

        在安靜的氣氛過了后，女生的聲音在教室回蕩。

        “啊？”

        就算只有一個字，也氣的劉杰不清。

        他耐著性子問：“你、你為什么選理科。”

        宋青黛“哦”了一聲，不緊不慢地開口道：“覺得選理科好像挺厲害的樣子。”在劉杰死亡的眼神和全班同學們敬畏的表情下說：“過年的時候好和那些小屁孩們吹牛。”

        空氣再次安靜了，宋青黛看見丁梓彤隔著兩組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劉杰拿著保溫杯的手好像還在顫抖，開口好幾次還沒說出些什么，最后揮揮手：“考試！考試！現在開始考試！”

        在一片唉聲中，發試卷的聲音也被埋沒，宋青黛正準備坐下。

        劉杰吼道：“我讓你坐下了？”

        宋青黛一臉懵：“那你不怕我抄？”

        劉杰：“……”

        他上下晃了晃手，宋青黛坐了下來。

        數學試卷傳到她的桌面上。

        宋青黛拿出筆，蒙頭寫了起來。

        ·

        夜是安靜的。

        高級小區里還有幾戶亮著燈，天上沒有一顆星星，路燈盡職盡責地亮著燈。

        小區內綠化做得極好，幾只蝴蝶在路燈暖黃色的懷抱中翩翩起舞，似乎是夜太靜了，連揮動翅膀的頻率都慢了些，它們盡量不去打擾人們，但舞姿依然漂亮。

        一層一戶，電梯直達家中。

        19層的戶主此時剛剛洗完澡。

        男人身穿一件簡單的黑色短袖，頭發還往下掉著水，在黑色短袖上印上一個深色的印記。

        他走進臥室，房間裝修成黑色簡約風，華嘉榮拿起毛巾隨手在頭發上擦了一下，就隨手扔在椅子上。

        房間里只開了桌子上的臺燈，試卷擺在上面，上面的紅叉和黑字成反比。

        簡單來說就是寫的滿滿的，但沒一題是對的。

        華嘉榮拿起紅筆輕飄飄地寫了個“47”，接著他坐下欣賞著這張試卷。

        本來他只想趕緊改完試卷睡覺，后來改到了這張，字丑的讓人眼發黑，干脆放在一旁準備最后改。

        剛改完正面，他撫了撫直跳的青筋，帶著殺氣的看著姓名欄。

        那三個字寫的就像幼兒園小朋友剛學會寫字時寫的，端端正正，連一個勾起了的筆畫都沒有，和后面的字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后面的大題烏泱烏泱的寫了一大片，用著僅存最后的一點嚴謹的素養，他將寫對的幾個條件畫出來。

        改完后，華嘉榮覺得自己的協助老教師教課的心里建設即將被一張試卷給摧毀。

        視線又移到試卷的角落。

        鉛筆寫的，可能是收卷太急沒來得及擦干凈，幾個音符還留在上面。

        男人將試卷扔在桌子上，單腳踩墻，晃起椅子來，桌角的茉莉花垂著花瓣，像是陷入了某個回憶。

        ·

        窗外吹起一陣風，在漆黑的樓道里，女生被著陣風嚇了一跳，抱著吉他小心翼翼的走著。

        到了宿舍門口宋青黛飛快的打開門，沒敢開燈，打開手機電筒，輕手輕腳地將吉他放好。

        揉了揉酸脹的腿，身上一股煙味和香水味，宋青黛現在非常想洗澡但現在沒水，只能明早早起洗個澡了。

        將衣服放進洗衣機里，明早一摁就行，換上睡衣，從吉他包內拿出黑色面具，月光下，直愣愣的看了會后，鎖進抽屜里。

        在安靜的夜中，手機振動聲都顯得格外大。

        張文軒：人呢？

        張文軒：轉賬500元

        手機屏的光照在宋青黛疲倦的面容上。

        你領取了張文軒的紅包

        宋青黛：回學校了

        張文軒：哦，知道了

        張文軒：[語音]

        宋青黛調小聲音點開。

        背景是一格音量也擋不住的吵鬧，還有女人嬌滴滴的聲音。

        張文軒拖著調子開口夸贊道：“今天唱得不錯，當然……”

        他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語調啞了些：“你穿少點，我就更喜歡了。”

        身邊的女人還以為在和她說話，一句“討厭”還沒說完，語音就結束了。

        如果是別的人，那聽見這條語音，在想起大少爺的臉立馬臉紅個不行。

        但宋青黛不是一般人，在心里說了句油膩男，將語音保存下來，等著這貨以后結婚了，威脅他。

        她躺在床上又想起來那男人的模樣，長的確實不錯，而且身上的茉莉花味讓她很喜歡。

        但是——

        她蓋好被子，一閉上眼睛，腦海里滿是那些惡心的畫面。

        被撕爛的書本、回到出租屋里一屋子來要債的男人、以及那個戴著方框眼鏡的男人。

        宋青黛不太放心地看了眼日期，確認對方還沒有出獄。

        保險起見，還是離這種全是書生氣還愛裝乖的人遠一點吧。

        ·

        青春正好，陽光之下，青少年們正“激情澎湃”地做著課間操。

        宋青黛就是這“激情澎湃”的一員。

        早晨洗了個澡，早讀課也沒多困，還在偷摸著吃了兩個奶黃包。

        但第二節物理課一上，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快升天了。

        此時第一列最后一排的宋青黛在暖陽的懷抱中，感覺站著也能睡一覺。

        不知怎么的，同學們突然亢奮起來，不斷跟身邊的人說著朝前看。

        “我靠，前方12點鐘方向。”

        “臥槽！這么帥！”

        “你想象一下，如果他穿上一件黑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沒系，然后問你喜歡什么姿勢，嘿嘿嘿……”

        “切，跟我比還差了些。”

        “高德，你臉是被太陽燒花了嗎？”

        宋青黛聽見后睜開眼，朝著前面女生臉朝著的方向看去。

        華嘉榮今天穿了件黑t，休閑褲隨風飄著，顯得有些消瘦，表情淡淡的，和酒吧里那副游戲人生的模樣不同，他的運動鞋慢慢走到劉杰身邊。

        這么一對比，劉杰跟個小雞仔似的。

        這么一想，宋青黛忍不住噗呲的笑了出來。

        這不笑還好，一笑劉杰就用他那“死亡雷達”定位到了她。

        用手指著她跟身旁的華嘉榮說了些什么。

        宋青黛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華嘉榮一步一步的向宋青黛的方向走來。

        微風很有眼力見的吹起，華嘉榮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像是韓劇的慢鏡頭，他走過一個人，一排人就回頭看著。

        額前的碎發被夏風吹起，他走到她身后。

        “男人！穿黑色最帥了！”

        切，大夏天穿一身黑也不怕被曬死。

        “我的天，這皮膚！吹彈可破！好想親一親……”

        “哎！哎！你聲音小點！”

        切，還吹彈可破，我詛咒他明天就長兩顆痘。

        宋青黛在女生中算高的了，所以站在最后一排，但是——

        她看著地上將她包住的影子，開始生新一輪的悶氣。

        “宋同學，檢查的人來了，你可以稍微標準一點嗎？”。

        操場很大，人與人之間的空隙也很大，沒人聽得見這人懶散的腔調。

        宋青黛不太想和他說話，翻了個白眼嗆道：“哦，華影帝要不要教教我怎么裝乖？”

        “你想學也行。”，華嘉榮垂眸看著小姑娘的后腦勺，咽了口吐沫，緩聲道：“我出場費很貴的。”

        宋青黛猛地回頭，這人怎么回事？語氣怎么這么委屈？她以前渣過？

        我靠！宋青黛立馬腦補出一大堆“弟弟被渣，哥哥報仇的戲碼”

        果然，這種男人最危險了。

        ·

        做完操后有15分鐘的時間用來回教室上廁所。

        但青少年可以用十一分鐘花在小賣店內，三分鐘回教室，再花一分鐘上個廁所。

        宋青黛剛剛拿到錢，覺得不花在小賣部里太不應該了。

        剛做完操，小賣部里滿是人，宋青黛就這么晃晃悠悠地來到了冰柜那里，拿了瓶茉莉蜜茶，轉身開始挑選“妃子”。

        華嘉榮剛到門口就看見小姑娘在收銀臺那里，小店阿姨掃完一包零食，她就往校服口袋里塞，終于賽完后，開心地下意識拍了拍鼓鼓的口袋，抬眼對上視線又變成一副高冷的面癱臉。

        華嘉榮覺得好笑，柳葉眼笑瞇起來，開口問：“你是袋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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