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伽跟公司一共簽了五年的經紀約,  喻蔓一直負責帶她。

        藝人熱度高能賺錢的時候，意味著藝人在公司的話語權會略高一些，自由度高一些。藝人可以一定程度上左右自己的事業發展和規劃，還能推掉一些自己不想去的工作。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能賺錢,  能給公司帶來利益。

        若是藝人的決定不會給公司帶來利益,  那公司也可以強制安排工作。

        云伽有一個階段就是不想工作,  但不可以。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云伽一個角色抵得上小演員拍七八部戲不止,  所以公司不可能任由她在家呆著。

        對賭協議是當初云伽無奈之下做出的決定。

        大老板借錢給她投資拍戲，她則需要在兩年內以任何方式給公司賺到大老板給她設定的目標數額。

        若是對賭完成,  那么她可以提前和公司接觸經紀約，從那以后不受牽制,  過自己想要的日子。

        若是對賭失敗,  則云伽需要繼續給公司打工,  等還上大老板的投資，賺完那目標數和利息以后才能解約。

        雖然數額聽起來駭人,  可就算是完不成好像也沒什么。

        反正打工嘛,  硬著頭皮打幾年不是打？

        云伽那時候覺得對賭協議還是劃算的，因為她手里的王牌還沒用過。

        王牌是溫懷清。

        云伽從不覺得自己會輸掉對賭,  因為她和溫懷清一旦離婚,  她的熱度會到達年內從未有過的高度。

        新啟動的幾個離異旅游綜和戀綜會花大價錢砸她，綜藝酬勞加上綜藝所帶來的一系列代言和曝光,  完成對賭不是什么難事兒。

        難的是她要利用溫懷清給自己謀利。

        這是云伽一直回避的事情，她不愿也不想。

        --

        喻蔓發信息給云伽大致解釋完后,  葉雪那邊也做完妝發要出去候場了。

        很快，屋內只剩自己人。

        云伽撐著額頭，壓力有些大。

        她問喻蔓：“那現在進度怎么樣？”

        喻蔓看了一眼溫懷清,  欲言又止。

        “我先出去。”溫懷清重新戴上口罩，出了化妝間。

        “一切都在按照你的預期進行，現在賭的就是《夜行》播出后的成績。”

        喻蔓瞟了一眼旁邊的姜楠楠，覺得好笑，“你下巴脫臼了？”

        “我，我……我就是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姜楠楠手動合上下巴，“姐姐們，剛剛是不是應該跟溫老師一塊兒出去啊？”

        她就是個小助理打工仔，這商業機密可聽不得吧。

        云伽無奈地笑了笑，“隨意，你樂意聽就聽吧，聽完正好跟我一起焦慮。”

        喻蔓繼續道：“你當初做了一個很完備的方案給我，根據《夜行》的播出情況好中差，做了個計劃。當然，所有計劃的第一環都是離婚綜藝。”

        為了溫懷清的綜藝首秀，節目組拿出了一百八十分的誠意，誠意價值太高了，高得云伽難以拒絕。

        “最差的情況呢？”

        “最差的情況啊……也沒什么，多工作幾年也差不多補上了。”

        “最最最差的情況是你因為種種原因涼透了，那就沒法預料了。”

        喻蔓回想起當初第一次看到文檔的震撼，她唯一的感受就是云伽哪哪都好，什么都會，只是演技差一些罷了。

        但人無完人啊，多少演技差的人其他方面還不如她呢。

        云伽松了口氣，“行，那《夜行》的進度怎么樣？在剪輯嗎？我可以先看成片嗎？”

        “還在剪，我回頭去問問。”

        喻蔓走到她身后，拍了拍云伽的肩膀，“既然現在知道了，也別想太多，壓力不要太大知道嗎？”

        “知道，沒事兒的。”云伽笑了笑，“我現在就是心癢癢想看成片，其他的就按照我失憶前的規劃來好了。”

        很快，劇組的人通知云伽候場。

        云伽一出去就看到了等在走廊里的溫懷清，她沖溫懷清點點頭，“走吧。”

        溫懷清跟在她身后，接過了姜楠楠手里的水杯和電動風扇。

        女主光替在試走位，云伽一個小配角沒有光替，她只能自己試。

        全部都調整好以后，云伽的腿都已經站酸了。

        “好，實拍，葉雪上，各部部門就位……”

        “十六場一鏡一次，開始。”

        昨天整整一天，云伽在溫懷清的指導下排完了所有的戲。

        她的每一個細節和反應全都仔仔細細地扣過，所以今天拍起來格外順利。

        云伽原以為很快就能拍完一場，可誰知現場還有各種各樣的狀況。

        “卡，出畫了，注意走位。”

        “卡，葉雪衣服歪了。”

        “卡，云伽的那個工牌反一下。”

        ……

        第一條順利通過后，緊接著又來第二條。

        “葉雪這次的反應激烈一點，跟上一條區分一下。”

        “來，補個妝。”

        ……

        “好，過了，拍右邊群演的特寫，來個人替葉雪念臺詞搭個戲。”

        “鏡一次，開始”

        ……

        “女主特寫，其余人保持剛剛的狀態不動，后面的那個保潔阿姨別動，背景能帶到你。”

        “六鏡二次。”

        ……

        “再保一條女主特寫，云伽幫忙搭個戲。”

        “再保一條激烈一點的情緒，八鏡五次，開始”

        ……

        云伽已經不記得同一個片段演過幾遍了，她只知道自己最后臺詞念得已經麻木了。

        “好，這場過了。轉場到辦公室。”導演喊了轉場后，片場的工作人員烏泱泱開始各自的工作。

        云伽機械性地走到溫懷清旁邊，接過他遞來的水。

        “你拍電影也這樣嗎？同樣的東西演無數遍？”

        “差不多，如果機位多的話可能少一點。”溫懷清見她拍得人都呆了，不由得笑了笑，問道，“還覺得好玩兒嗎？”

        云伽連連搖頭，“不覺得好玩兒了，還是看現成的比較好玩。”

        “是不是覺得演員也沒想象中那么容易。”喻蔓給她拿了個折疊凳過來。

        “也沒有，算很容易了。很多工作也是重復性高，枯燥無聊，賺得還少。”

        比起云伽大學時候了解到的工作前景，演員已經算是高薪行業了。如果連這點辛苦都要抱怨，那干脆回家躺著什么都別干了。

        云伽喝了兩口水，又馬不停蹄地去下一個場景試走位。

        整整一天，云伽在片場忙得暈暈乎乎找不著北。

        溫懷清一直在旁邊陪著，端茶倒水拿盒飯。

        到晚飯點兒的時候，他讓姜楠楠和喻蔓先回去，云伽這邊他一個人看著就夠了。

        晚上八點半，云伽拍完了今天的最后一場戲。

        她回到休息室后讓溫懷清給她拍了好幾張照片，前后左右各一張，還有各種地方的細節。

        “明天還是這身，得接戲。”

        云伽將臉湊過去，閉上眼，“臉上也拍一下，別開美顏啊，明天要給化妝師看。”

        溫懷清給她拍了好幾張，然后將手機遞給她，“好了，你自己看看。”

        云伽接過他的手機，隨意翻了幾張，“沒事兒，你辦事兒我放……心。”

        她翻照片的時候無意間按到了返回鍵，屏幕跳到了所有照片的預覽小圖界面。

        云伽一眼就看見了綜藝第一期她手快保存的網友p的比心表情包，除那以外，界面上密密麻麻的相片里都是她。

        有云伽發在微博的自拍，有云伽新戲的劇照，有之前她出席活動的圖，活動圖中還分官方圖和粉絲拍的生圖。

        溫懷清正在整理東西，沒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云伽沒忍住下滑了一下，下面也全都是她，各種角度的，近景遠景都有。

        饒是云伽當年追星的時候，也從未保存過這么多的圖。

        但在一堆照片里，有幾張尤為顯眼。

        白底黑字，密密麻麻的還有紅章，看上去像是合同，標題還隱隱約約能見離婚二字……

        云伽咬著下唇，迅速點開看了一眼，果真是他們倆的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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