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正常運行,緩慢下降。

        密閉空間里，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姜和汗毛豎起，死死盯著電梯門，生怕有什么東西突然出現。余泊娜察覺到他的情緒，默默向他靠攏。

        謝桑無疾注意周邊的動靜，直到電梯門打開，也無事發生。

        周圍靜得可怕，就像沒有活物一般。

        無疾道：“我沒有感受到活人的氣息。”

        “這里不對勁，太安靜了。”謝桑警惕起來，將所有人擋到身后，自己走在隊伍最前面。

        電梯門正對走廊,出了電梯沿著長長的巷子一直走，很快來到一處金屬大門。大門密閉封鎖，輕易無法進入。

        這道門對鬼魂來說形同虛設。無疾表示自己先去探路，然后穿墻過去。

        謝桑他們在外面等著，時刻注意周邊情況。

        十幾分鐘之后，大門從身后打開，露出無疾波瀾不驚的臉。

        “進來吧，沒有人。”

        門后是個小型實驗室。實驗臺上擺了好多好多玻璃罐。

        玻璃罐里裝滿各種液體，液體中大大小小泡著不同的生物。

        對于一行人來說倒是沒多大震撼。

        余泊娜和姜和都是學生物的，平時見慣了這種東西。謝桑無疾活了太長時間，各種死法都見過，更不可能怕這種東西。

        幾人眼也不眨的走進去，來回看了幾圈。

        無疾道：“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

        謝桑看向桌面，摸了摸下巴：“看來他們提前得到消息，已經先我們一步離開。東西應該是來不及帶走，所以留在了這里。”

        余泊娜看了看周圍泡著的各種標本，控制不住的聯想自己的身體是不是也和這些東西一樣被泡在溶液里，被研究。

        她碰了碰那些玻璃瓶，聲音顫抖：“我的身體真的在這嗎？”

        謝桑環視一周，注意到各種實驗器具擺放雜亂，推測到：“按照李家文的說法，的確如此。他們離開的匆忙，連這些小的都沒法帶走，我想你的身體更不會有價值到他們冒著風險運走。”

        “我們幾人分開找找，節省時間。”

        實驗室不大，各處的暗格箱子不少。

        姜和搬起一個個箱子，仔細尋找可能藏人的地方。

        上了鎖的地方也不用想法子打開，余泊娜直接進入箱子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況。

        其他人也在不停翻找。

        余泊娜摸到了一個墻上的暗門，推開一看，是一個額外的空間，里面紫色的光幽幽的照著。

        三面墻上鑲嵌著巨大的柜子，一層層的，不知道裝些什么。

        余泊娜走進去四下看了看，伸手拉了拉抽屜，發覺拉不動，猶豫了幾秒，還是將頭探進去。

        外面，幾人將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遍，還是一無所獲。忽然聽到余泊娜一聲尖叫。

        謝桑無疾對視一眼，徑直朝聲源沖去。姜和緊跟在后面。

        進門就看見余泊娜背對著自己直直站著，聽到聲音轉頭看向他們，嘴唇顫抖：“里面…都是人。”

        無疾看到房間內奇怪的柜子，上前拉那些抽屜。抽屜上了鎖一動不動。

        無疾病發了狠，一手抵住柜門，一手拉抽屜，硬生生將鎖拉壞，將抽屜拽了出來。

        “嘶，好冷。”

        姜和搓了搓手臂，進門就看見無疾拽出一個巨大的抽屜。白色的霧氣涌出，將人籠罩了大半。

        余泊娜抱著手臂站在一邊，姜和發現她在顫抖，走進問：“你怎么了？是不是冷？怎么突然尖叫？”

        大夏天的，姜和也沒有外套給她披。

        余泊娜反應過來，看著心上人關切的臉，緩緩放下了手臂，搖搖頭道：“不冷，我剛才看到，那柜子里全都是人，被嚇到了。”

        “人？”他這才看到無疾剛才拽出的抽屜上躺著個男人。

        周邊的柜子上密密麻麻全是抽屜，難道說每一個抽屜里都放了一個人？

        姜和心跳加速，還是把放在女生肩膀上安撫了下，帶著她一起上前。

        無疾連續拉開幾個抽屜，里面的人各不相同，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直挺挺的躺著，不著寸縷。

        余泊娜捂住了嘴，滿眼不敢置信：“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人，他們到底在研究什么！”

        “我把所有柜子打開，大家一起找找。”

        無疾后退一步，雙手將全部的柜門震開，一個個抽屜嗖的滑出來。

        姜和站的近了，差點迎面撞上，幸好余泊娜反應快，抓著手將人向后一拽才沒有讓他和抽屜來個親密接觸。

        姜和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道了聲謝，一起找人。

        較高的地方，余泊娜和無疾直接飛上去尋找，底下的由謝桑和姜和搜查。

        姜和這輩子都沒有和這么多人這么近距離接觸過，一張張慘白的臉帶來的震撼足夠他記一段時間。

        不過片刻，無疾小聲抽了口氣，沖著謝桑道：“給我條薄毯。”

        謝桑大概注意到他臉皮繃著，伸手從粟米珠中掏出一條毯子向上一拋，問道：“找到了？”

        “嗯。”無疾接過毯子，裹住身旁的女子身體，抱著她慢慢落在地面。

        眾人看到了她的臉，的確是余泊娜沒錯。

        而余泊娜站在一邊不敢上前。

        無疾問謝桑：“帶走？”

        “帶走。”

        姜和懵了，“你們就這樣把尸體帶出去？遇上交警怎么辦？而且天氣這么熱，不出半天，這身體就會尸臭，根本無法保存。”

        謝桑不搭理他，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余泊娜。這個女人從剛才開始，就不敢靠近自己的身體一步，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于是他問到：“你想不想活著？”

        “什么？”余泊娜意識到是和自己說話，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表情激動，“當然想！我別無所求，現在只想活下去！”

        “忘了告訴你，有完整的身體和靈魂，我就有辦法讓人復活，恰好，你滿足了這一點。”

        謝桑點點頭，眼睛漫不經心的掃過她的身體：“這就成了。你的身體沒有損壞，我可以幫你復活，條件是，你需要作為證人去指認李家文和張青，你還記得吧，那個博主。我不想讓他好過，所以我需要你幫我。不過，作為證人你可能會暴露被傷害過的事實，你可能會一輩子抬不起頭。你確定要這么做？”

        余泊娜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但是自己枉死至今，父母朋友一直不知道這個消息。家中的父母以為自己在上學，學校的朋友以為自己休學，自己一個冤魂在世間不斷飄蕩，沒有什么為自己駐足。害自己的人燈紅酒綠，事業順遂，自己除了恨意滔天一無所有。不公，何其不公！

        她沒有猶豫，直視謝桑漆黑的眼睛，回答：“我愿意。我不知道攢了多大的運氣才能碰到你們，如果我可以活下去我不想錯過。”

        謝桑笑了：“好姑娘。你會活下去。”

        姜和震驚他們毫不避諱自己，也默默閉口不作聲。

        身體不能這么大喇喇的搬出去。謝桑將一張符紙貼在她心口，拿出一只布袋，將人縮小放了進去。

        謝桑掏出手機道：“我聯系超調組，交給他們事后。”

        衛炙的電話很快接通，“謝先生。有什么事嗎？”

        寧阿雪聲音插了進來：“謝大師，怎么樣了？要不要我們幫忙？”

        謝桑早就知道他們不會聽話乖乖待在國安局，直言道：“你們進來吧，我知道你們在外面，這里有大量尸體，交給你們處理。”

        “尸體？好，我們立刻進去！”

        謝桑帶著人驅車離開。

        南公館，姜教授放出來就不見了自家兒子，心底一慌。看著被押送走的一批人，生怕在里面看見姜和。

        他看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兒子，攔下一個人問：“你看到我兒子姜和了嗎？”

        “姜教授是吧，你兒子剛才和謝先生他們出去了，讓您不用擔心，一會就回來。”

        “謝先生？哪個謝先生？”

        姜容彥沒來得及考慮，就被人將拉帶拽送回房間。

        沒過多久，姜和敲開自己父親的門，姜容彥看到兒子安全回來，這才放下心來。

        在父親房間，姜和顯得憂心忡忡。

        好一會，他才開口道：“爸，你說世界上真的有起死回生嗎？”

        姜容彥怔住了，不明白兒子經歷了什么，但是認真解釋道：“不排除有這么可能。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上次海嘯出現的神人，我們之前有想到過嗎？沒有。所以起死回生，未嘗不行，只是我們目前還沒有找到方法。”

        姜容彥接著問：“你知道‘造神計劃’嗎？”

        “造神？這是什么？”姜和第一次知道這個名字，愣愣地看著自己爸爸。聽這名字就不會是什么簡單的項目。

        “所謂‘造神’人們最先設想的是通過清除衰老細胞保持細胞活力以此來延長人類壽命，后來涉及到的生物領域越來越多，包括人體變異，器官再生等。這和國安局的變異人還有點不一樣，那些是先天變異，而這些人全是后天改造，改造成果只有他們內部人員清楚。”姜容彥停了一會，繼續道，“這個計劃由謝氏財團發起，各國參與投資，啟動不過半個世紀，匯聚世界上所有頂級科學家致力于生命研究。我到了這個年紀也不過是堪堪觸碰到門檻，但是據說已經有方法能夠將人的壽命延長五十年。人的欲望遠遠不會滿足，有了五十年就會有一百年，所以，也許到了某一天，起死回生也不是件難事。”

        姜和心底發麻，越發確定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只覺得無疾更加遙不可及。

        會不會他們都是造神計劃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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