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離開洛佑的書房,岑音在外邊找到陪她一起過來的阿荊,兩個人再一起回之前住的院子。
岑音放任思維無邊無際的發散,她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腳下,走的慢吞吞的,阿荊跟著她的步伐走,也沒有走的太快。
等系統連聲叫著岑音小心,她才如夢初醒:“嗯?”
系統說話的聲音和阿荊重合了起來:“……前邊是小池塘,小心掉下去。”
岑音聞言往前望去,果然是個不大的小水塘。
她停下腳步,彎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扯了扯阿荊的手:“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從上一世開始,岑音就喜歡一切自然的東西,她喜歡呼吸這里干凈的空氣,也更想看看古代世界的一切風光。
哪怕只是一個小池塘。
相比起她,阿荊就很不能理解小池塘有什么好看的,但她被岑音簡單純粹的笑容感染,不由自主就順著她,跟她一起走到了池塘邊上。
她還跟岑音介紹說,這方小池塘并不是洛將軍特意讓人建造的,他整日忙于邊防事務,又是個粗人,才懶的搞這些。是將軍府剛建成的時候,給這里留了塊地方讓將軍決定造什么景,但將軍總說過后再說,過后再說。
拖著拖著就成了這幅樣子,府里的人也不費勁去問了,索性引了水來,又往里養了幾尾魚,再給岸邊上零零散散種了花草,雖然不像別人家的精致,但這份野趣也讓人心曠神怡。
岑音真心實意跟阿荊說:“這樣好看!”
她撩起衣擺,小心翼翼蹲了下去,目不轉睛的看著水里游弋的小魚,看著看著,還想要伸手去逗,那小魚也剛好不怕人,翕合著嘴巴,小心翼翼躍出水面,去觸碰岑音的手指。
岑音內心尖叫起來,跟系統說:“好可愛啊,我沒見過這個品種的小魚,它叫什么?”
上一世,雖然最后生態在逐漸恢復,但到底很多生物都已經徹底消失了,無法重現,所以岑音并沒有見到,她現在可激動了,然后就聽系統打了個哈欠,電子音帶著十足的百無聊賴:“沒名字,這個時代的人就叫它小黑魚,一點都不稀奇,到處都是,隨便往水里一丟就能長,養大了還能撈出來宰了吃。”
系統反正是不知道摸一下小野魚有什么好激動的。
岑音卻不這么想,她目光炯炯看著小魚,羨慕道:“到處都是啊……”
看了好久,她才移開視線看向阿荊:“好了,我們回去吧。”
阿荊不知道為什么岑音突然情緒低落了下來,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么安慰她,只好跟在身邊,陪她繼續慢吞吞往回走。
系統這會兒也猜不透岑音的心思,但他有疑惑直接就問出了口:“宿主,你怎么了?”
岑音習慣性捏了捏手指,并沒有選擇說出自己所思所想,她吸了吸氣:“沒什么,走吧,回去干活。”
面對敵人的時候,岑音并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她之前與洛佑做了分工,洛佑負責基本上所有的工作,而她,目前只負責一件事情,那就是給這個世界的武器升個級。
洛佑的軍隊在從前與邑坶交戰時,已經會使用一些簡單制造的炸藥,他們將之稱為霹靂雷,但是因為這個時代的技術限制,這些所謂的霹靂雷不僅不夠便攜,而且配比也不對,并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岑音在與洛佑交談的時候問到了這些,洛佑便一五一十的向她進行了說明,在聽到洛佑介紹的第一時間,岑音就想好了要怎么去利用這些東西。
她現在只需要進行一些簡單的改造,讓它的威力更大一些就好。
洛佑日夜不休,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八瓣,他首先將軍隊重新進行了編排,盡量注意個人實力的合理分配,在重新編排完成之后,洛佑選擇了將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按照岑音的要求,鼓舞士兵們的士氣,讓他們堅信自己一定會贏。
洛佑帶著他的士兵們,打過無數次勝仗,區區一次失敗,根本無法動搖他在士兵心中的威信,由他親自來做戰前動員,是再合適不過的。
而岑音也不負眾望,成功在那一萬大軍出發之前,將重新改造的配方交給了制造局,然后由他們晝夜不歇,造出了足夠使用的合適的……炸、彈。
岑音為阿斯力他們選好的地方,是從粱州至豫州的必經之路,那里是一處天然形成的谷地,繞過它需要耗費許多功夫,而通過它,卻要方便的多,過谷地再走一道橋,便可望見遠處的豫州城。
而這一萬個人,是先頭部隊,他們需要提前過去,花費差不多三四天的時間,來布置好一切。
為了給他們騰出這幾天的時間,在岑音的安排下,每日里都有人悄悄從城門出去,故意繞開衛兵,不知道走去什么地方。
岑音與洛佑站在城門上,遠遠看著那些零零散散的人向著不同的方向散開。
洛佑心情并不放松,他甚至有些緊張:“這樣能行么?”
在岑音的計劃中,如果一切要按照邑坶的計劃來走未免也太過被動,這不是她做事的風格。
于是,一邊計算著殺掉阿斯力所需的火藥,另一邊,她直接頻繁派人往各個方向探查,就好像,在尋找逃跑的路線一樣。
城內的百姓都被瞞的十分嚴實,而城外的行商還有沒有過所的過客,卻都知道,溯城出事了,他們不敢妄自揣測,卻每日惴惴不安,既不敢打聽自己什么時候能進城,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阿斯力他們同樣被來源于各個渠道的不同的消息迷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尤其是阿斯力,他耐不下性子去想太多,只能不停問蘭多克:“他們是打算要棄城逃跑吧?對吧?”
蘭多克比阿斯力冷靜的多,對阿斯力說的話,他表示出了不屑的嗤笑:“你在做什么好夢?洛佑根本不會逃跑,即便是死,他也會帶著他的部下死在溯城城門邊上!”
阿斯力卻根本沒聽進去,他在帳篷里轉了好幾圈,興奮道:“不,不會有人不怕死的,洛佑他四十歲都還沒成親,他把他的一聲都奉獻給了他的國家,說不定死到臨頭,他也后悔了呢?”
蘭克多看阿斯力跟看傻子一樣,他仍舊在猜測著洛佑的意圖,不耐煩的敷衍道:“總之,不可能的阿斯力。”
阿斯力一腳將帳篷里的矮桌踹開,他有些神經亢奮,堅信著自己的判斷:“如果不是這樣,為什么溯城里每天都有人出來小心翼翼探路?”
蘭多克皺起了眉頭,提出了最有可能的假設:“是在做戲,引我們上鉤,讓我們迫不及待的進攻什么的。”
他生性謹慎,根本不信洛佑會莫名其妙在這個時候盤算逃跑,但他看了一眼阿斯力,跟他不同,阿斯力太自大狂妄了。
蘭多克有心想要勸誡,卻也知道阿斯力不會聽他的,于是他索性站起身來,眼不見心不煩,去找軍師商議。
但溯城每日都有人出來,他們倒是也不太好按原計劃行事,蘭多克暗暗想,原本就是要攻其不備,如今大軍一動,隨時都有可能被發現,只能將計劃再往后推遲幾天了。
等這樣又拖延了幾日,岑音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圖紙,她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起:“將軍,接下來就是您的戰場了。”
洛佑攥緊了拳頭,眼中閃過決絕,他重重點了頭,轉身出去召見自己的那些部下。
西南冬日一向多霧陰冷,等阿斯力從睡夢中艱難醒來的時候,恰好有斥候前來稟報,說起天還未亮的時候,從溯城中出來許多士兵,他們悄無聲息的出了城門,向北而去。
阿斯力的起床氣在一瞬間消失無蹤,他激動地拽住了來人的衣領,追問道:“多少人?去了哪里?”
那斥候被勒的快說不出話來,掙扎著道:“不清楚具體多少,霧很大,天也很黑,但我眼看著他們走了很久很久,一直有腳步聲,有無數人陸陸續續踏進霧里,肯定有數萬人。”
數萬……
阿斯力眼前一亮,他清楚的知道,上一次對戰之后,溯城的駐兵六去其三,那么,豈不是說,溯城目前很可能空無一人?
阿斯力仰天大笑,他覺得自己賭對了洛佑的選擇:“世界上哪有什么戰神,誰不貪生怕死,哈哈哈,洛佑肯定第一個跑了。”
將桌上剩的一壺冷酒撈起來一飲而盡,阿斯力摔碎了酒壺:“點兵,讓蘭多克那個膽小鬼去打溯城,我們去追洛佑,我要讓他跪在地上,認我當爺爺?他們那里是不是有句老話叫認賊做父,我要讓他認賊做爺爺!”
此時蘭多克還不知道,阿斯力為了羞辱對手,將自己都罵了進去。等他得到消息,匆匆趕出來的時候,早就已經來不及攔住阿斯力了。
看著阿斯力騎在馬背上遠去的背影,蘭多克的眼神逐漸冰冷了起來,軍師在一邊小心翼翼問他:“要按照阿斯力將軍大人的指示,去攻打溯城嗎?”
蘭多克狠狠皺起了眉毛,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與厭惡:“不去!聽阿斯力的話,就等著大家一起死吧,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收到阿斯力的死訊,你會知道他再也回不來了。”
軍師膽戰心驚,不敢接話,只囁喏著道:“阿斯力將軍并不愚蠢,也許不至于身亡……”
蘭多克一拳打在樹干上,與阿斯力不同,他在進入軍隊之前,就已經研究過很多蒼國的名將,其中理所當然包括洛家,他比誰都要知道,洛佑絕不是會棄城逃跑的人,不僅不是,他還是詭計多端的人。
上一次僥幸的勝利,給阿斯力的狂妄提供了養分,不用任何高明的計策,他自己就會將自己送上絕路。
蘭多克咬著牙,思索著要怎么做,雖然嘴上說著氣話,可是阿斯力帶走的是他們半數的人馬,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阿斯力去送死。
半晌之后,蘭多克終于做出了決定,他將剩下的人又分了兩半,一多半守在溯城不遠處等候命令,另外一些則由其他副將帶著,去支援阿斯力。
岑音與洛佑換了行裝,點了兵馬,守在溯城外不遠處,等所有的馬蹄聲腳步聲,徹徹底底消失在溯城外時,他們轉身往邑坶的方向而去,只是……繞開了蘭多克的駐扎地。
岑音穿上了一身干脆利落的騎裝,她該感謝自己在人生的后幾十年無所事事,于是學了騎馬,這樣,才讓她有了隨軍出行的機會。
…………
另外一邊,阿斯力心中激動不已,一直沖在最前方,他打心眼里覺得,馬上,他就會成為邑坶的大英雄了。
想一想,取回了洛佑的人頭,這是多么大的榮耀?死死守著兩國邊境,令邑坶多年努力也始終無法越過的,像山一樣阻擋著他們的人,終于要被他阿斯力殺死了。
阿斯力想,前不久擊敗洛佑,并不是如蘭多克所說,是一次僥幸而偶然的勝利,那是他的功績,而他很快,就能再一次擊敗洛佑了。
只是,越是追下去,阿斯力就越覺得哪里不對,他少的可憐的警惕心讓他勒住了馬,質問起了身邊的人:“我們走了多久了?”
那人回答:“已經快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
可是阿斯力的視野里,還是沒有任何人的影子,難道為了逃跑,洛佑他們學會了飛不成?
阿斯力心中已然開始打鼓,但他篤定自己不會錯,他并不能承受失敗的后果,那些在蘭多克面前夸下的海口,他必須要實現。
阿斯力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形勢,因為溯城自從開戰以來就開始封城,這里人跡稀少,只有低矮的植物在肆無忌憚的生長,目之所及,并沒有任何東西,反倒是遠處的谷地,偶然會有人頭攢動的跡象。
部下開始詢問阿斯力接下來要如何做,而阿斯力在看見遠處的人影之后,堅定了要追擊到底的決心,他瞪了部下一眼,揚起馬鞭,往前奔去:“繼續追。”
在他所帶的人馬更后邊,是蘭多克派出來打算支援他的人手,他們不明所以,追不上阿斯利,只能竭力在他身后跟隨,阿斯力離溯城多遠,他們就只能離溯城多遠。
終于,阿斯力停在了那處谷地之中,在他的前方,赫然站著他們都認識的人——洛佑麾下的中軍副將孟興。
孟興奉洛佑之命,實際上已經帶著一萬人馬在這里潛伏了三日,臨行前將軍篤定道,阿斯力會帶著五萬以上人馬來這里,彼時孟興雖然信了將軍,但心中仍舊有些忐忑。
直到現在,看到阿斯力果然帶領著比半數還要多的邑坶士兵,來到這里,孟興才冷冷一笑,站了出來。
阿斯力身旁的部下奉阿斯力的命令,放開了喉嚨沖孟興喊話:“喂,你們的將軍在哪里?把他交出來,就讓你們死的痛快些。”
除了這些,在阿斯力的授意之下,他還喊了許多不堪入耳的話來妄圖激怒孟興,可是孟興一直觀察遠處,根本沒有給他哪怕一個眼神。
直到阿斯力惱羞成怒,挽起大弓,他們才終于聽到孟興說了一句話。
他說:“人齊了。”
哪怕魯莽如阿斯力,也終于從這句冷冰冰的話里品出了一絲不詳的意味,他一時之間不太懂孟興的意思,驚疑不定,又一次環視四周,在沒有察覺到任何危險的時候,阿斯力覺得狡猾的蒼國人又在故弄玄虛,他也學著孟興,冷冷道:“到了這種時候,你們還要保護洛佑嗎?”
孟興不屑于回答阿斯力,這群只知道無事生非,在利益的驅使下撲過來狼撕狗咬的東西,永遠不會知道,他們在為誰而戰。
他歪了歪頭,示意身后的傳令兵,是時候了,那些后邊趕過來的邑坶人,沒有后退逃跑的可能了。
他齜牙一笑,說不定打完之后,回去溯城,還能趕上再幫將軍一把。
在傳令兵跑動的時候,阿斯力便做好了戰斗的準備,他手里的弓并沒有收回去,正瞄準著孟興,蒼國人不是最愛說擒賊先擒王么?
阿斯力臉色漲紅,仿佛已經看見了孟興倒在他的箭下,然而,令他錯愕的是,最先倒下的是他自己。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阿斯力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留在他眼簾深處的,是紛飛的殘肢斷臂,是灑在他臉上的熾熱鮮血,和耳邊震耳欲聾的巨響。
而閉上眼睛的阿斯力永遠也不會知道,在巨響之后,是漫天飛舞的短箭,攜帶著劇毒,為邑坶國徹徹底底下了一場箭雨。
孟興站在高處,回憶起不久之前這些人高舉起利劍肆意屠戮他的同袍,現在,終于輪到他們做砧上白肉了。
他眼中有恨色閃過,很快,又轉而望向溯城的方向,還剩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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