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最終還是留了下來，暫住在……客廳的茶幾抽屜里。本來錢乾想把這頂帽子塞到衣帽間的，但是師蒼炎說如果他敢這么做，那他就把錢乾和帽子都丟出去。

        錢乾想了想，帽子丟出去沒關系啊，但是自己可不能走，這么舒服的地方就算是人類都只有少部分人能享受到，更別說他這種窮鬼了。

        天色不早，錢乾和師蒼炎洗漱完了就各自睡去，這次錢乾沒有找師蒼炎一起睡，弄得師蒼炎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夜已深，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進入夢鄉，只有小部分人還在熬著夜，他們或玩著游戲，或刷著手機，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屏幕上，因此沒有發現有個黑色身影從窗外略過。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只感覺有風吹過，將窗簾吹得四處飄動。

        錢乾怕熱，但又不喜歡吹空調，便將落地窗打開，任由還有些寒冷的初春晚風呼呼吹入。他似乎是累到了，睡得極沉，還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嚕。

        因此，當那個身影從窗外跳進來，看到錢乾的時候也沒多想，只長大了嘴巴想吃掉對方，但想了想，還是把手下找回來要緊。至于這個小主播，等找到了手下，再和他一起慢慢享用。

        這人類看起來白白嫩嫩，口感一定很好。

        那身影看著極大，像是一頭猛獸，但柔軟的爪子踩在地板上卻沒發出任何聲響。起碼在聽到那聲嚎叫之前，師蒼炎是沒有察覺到什么的。

        等他聽到那聲動物的嚎叫，匆匆忙忙跑到客廳的時候才發現，戰斗早就結束了。

        錢乾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活像收租的大爺，在他身邊站著面無表情的許昌——不過師蒼炎從他臉上看到了點慌亂。

        錢乾看到師蒼炎過來，揮了揮手：“吵醒你了？既然你起來了，那就做頓夜宵吧，我餓了。”

        師蒼炎：……

        還以為他會對吵醒自己而感到抱歉，沒想到……不過這家伙確實不是一個會客氣的。

        師蒼炎臉色有點白：“剛剛是什么在叫？你弄了什么回來。”

        “哦你說這個啊。”錢乾彎腰，從沙發底下掏了掏，半天才掏出一樣物件，“一只老虎崽子，我以為能吃人的老虎得有多威風呢，結果還不到我巴掌大。”

        老虎？

        為虎作倀，吃了許昌的那只老虎？

        師蒼炎定睛一看，只見錢乾像是拎著一只貓般，拎著一只小老虎的脖頸，那只小老虎雖然小，但身上的黃色皮毛和黑色斑紋以及額頭上的“王”字都在預示著，它是一只貨真價實的老虎。

        只不過這只老虎并不算老實，用奶聲奶氣的聲音罵著：“放開老子！卑鄙無恥的人類！把我的鬼還給我！還有，老子是大老虎，不屑將真身亮給你看罷了，真以為老子怕你啊！”

        錢乾：……

        他看了眼手里的小老虎，伸手晃了晃，直晃到它暈暈乎乎說不出話來，才說道：“修為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他又看向一旁的許昌：“你就是被這家伙吃掉的？我要是你，成為鬼的時候就能將它弄死，還需要等它受傷才能逃？”

        許昌似乎也有些崩潰：“我記得它很大啊……新聞上拍到的照片，確實是成年老虎。”

        錢乾：“但它才七十多歲啊，剛好卡在建國前一年成精的！”

        許昌：“七十多歲的老虎……夠大了。”

        錢乾翻了個白眼：“在妖界，七十多歲還沒斷奶呢。喂，小東西，你受什么傷啊，換牙？”

        小老虎被氣得不行，卻害怕錢乾的實力，只好小聲道：“你管我受什么傷呢，反正我吃人了，就是厲害。”

        錢乾看著手里巴掌大的小老虎，妖一般都有兩種形態，一種是人類標準下的年齡外表，如果是七十多歲的正常老虎，那確實很大。但還有一種妖族計算年齡的形態，那真的是幼兒了。

        這樣的家伙真的能吃掉一個人？

        錢乾忽然看向許昌：“你死前，身體有沒有毛病？”

        許昌愣了一下，回憶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像……有吧？我不記得了。”

        一直在旁邊圍觀順便煮了碗面的師蒼炎端著面走過來：“我查過許昌，先天性心臟病。”

        錢乾：……

        “所以你很有可能不是被吃的。”

        許昌表情呆滯了一瞬：“啊？”

        錢乾將老虎丟到師蒼炎懷里，一邊嗦面一邊從懷里拿出一本簿子翻看：“我看看啊，許昌……找到了，死于落架山腳吧？唔……”

        錢乾合上簿子，無語的對許昌道：“死于心臟病突發……你不是被老虎咬死的，頂多算……被它撿了個漏。”

        許昌疑惑道：“我不是被老虎吃的？可我是倀鬼啊，只有被老虎吃掉的，才是倀鬼啊。”

        錢乾對師蒼炎懷里的小老虎努了努嘴：“大概你沒死完它就來補刀了？而且你的尸體確實是被它吃掉的嘛。不過你這樣比較特殊，應該是不怎么受它控制的，你是不是被它的把戲給唬到了，才不敢反抗。”

        許昌覺得今晚自己受到的沖擊太多了：“我……死于心臟病？并且……不受它控制？”

        連在一旁聽著的師蒼炎都覺得許昌有點可憐，本來吧，以為自己是被妖怪吃掉了，還有仇恨的對象，沒想到卻是意外。而且自己還不受妖怪控制，卻一直被它奴役，幸好這只妖怪還小，不然他不知道還得多慘。

        錢乾倒是沒心沒肺地嗦面，畢竟在他心里，都成為鬼了還能被騙，屬實自己能力不行。

        “嗝——”錢乾吃飽喝足，將碗塞到師蒼炎手里，又拿回那只小老虎，“會不會變形？”

        小老虎點點頭：“你要干嘛。”

        錢乾：“我要養寵物啊，養老虎有點太過分了，養金漸層不錯。”

        小老虎大怒：“我堂堂一虎妖，怎么可能變成寵物貓供你戲耍？！”

        錢乾：……

        他將小老虎遞到許昌面前：“這家伙修為還不如你，你可以弄死它。”

        小老虎大驚：“我怎么可能不如他！我好歹也修煉了七十年！”

        錢乾像是看著一個智障一樣看著他：“可是修煉修的是心性呀，他本就是成年人了，成為鬼后也沒害人，并且能自學法術，比你厲害多了。你現在就是個嬰兒，當然不如他了。”

        許昌看著那只小老虎，說實話一開始它都是以一個黑影在自己面前出現，因此他覺得對方十分強大，自己永遠也反抗不了。后來察覺到它似乎受傷了，才逃出來，不知不覺去當了主播。那時候它也沒怎么奴役自己，就是……喜歡讓他說故事給它聽。

        “要不要？”錢乾的手又晃了晃，把小老虎晃得七暈八素，“很補的哦，你吃了它，就很厲害啦，到時候去冥界都可以謀個好差事了。”

        小老虎知道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剛才要是沒看錯，他手里拿的是判官才有的生死簿，可他身上壓根沒有鬼怪的氣息，和常人無異。要不是因為這樣，它也不會這么輕易就被抓啊！現在好了，它真的是任人□□了。

        “算了。”許昌搖搖頭，“既然它不是我的仇人，那就這樣吧，反正……它也沒讓我做壞事。”

        雖然做了倀鬼，但只是給一只老虎講故事，不至于將它吞吃。

        小老虎明顯松了口氣，但馬上又聽到錢乾說：“哦你不要啊，那我留著了，快變，不變我就弄死你，老虎自從成為保護動物之后，虎妖都不好抓了，現在虎妖的內丹可以賣一大筆錢呢！”

        許昌：……

        師蒼炎：……鬼怪也這么守法？

        小老虎：！！！禽獸啊！

        小老虎大叫道：“你讓我變，好歹給我一張照片看看啊！”

        錢乾：“哦對，喏，就是這樣的。”

        小老虎皺著眉頭看著錢乾手機里那張毛茸茸圓乎乎的臉蛋，好蠢啊！

        但是現在自己的生死被這么大惡魔掌握，只能乖乖聽話。

        “我能變，但是不能變太大。”小老虎嘀咕著，“而且我的鬼得還給我。”

        錢乾眉一挑：“他是我買來的，怎么就是你的了？想要，把錢還我。”

        小老虎：“多少錢？”

        錢乾看向師蒼炎，師蒼炎報了個數：“這是他的違約金。”

        小老虎：“你們人類怎么這么坑！他什么都沒得到，就要賠這么多錢了？”

        錢乾得意道：“那是，你給不給。”

        小老虎：“你又不是人類，你得意個屁。”

        錢乾：……

        許昌：……

        錢乾拎起小老虎：“我看，再吃一碗老虎肉吧，正好沒吃飽……”

        小老虎：“我是國家保護動物，你不能吃我嗷！”

        師蒼炎看著他們吵吵鬧鬧的樣子，嘆了口氣：“別吵了，明天還得上班。”

        “對啊，別吵了。”錢乾惡人先告狀，對著小老虎做了個鬼臉，“我還得賺錢呢，快點變。”

        小老虎實在是怕了錢乾，無奈地變成了一只金漸層幼崽，睜著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唔可愛。”錢乾撓了撓它的腦袋，又對師蒼炎道，“明天直播帶著它吧。”

        師蒼炎實在是困了，想也不想就點點頭。

        倒是許昌好奇地問道：“你……不送我去地府嗎？”

        錢乾疑惑道：“我為什么要送你過去？我又不是做慈善的，你先把違約金還了，再攢錢買路引吧，不然你哪里都去不了。”

        許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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