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現在也下班了，只有值班警察。

一般來說值班的時候碰到的都是小偷小摸小打小鬧，碰到街頭斗毆打架的都算是大案子了。

沒想到居然會碰到人口拐賣的案子。

值班警察一個人搞不定，迅速打電話搖人。

十來分鐘，五六個剛回到家的警察就又回到了派出所。

他們是想單獨給李二妹做筆錄的。

但李二妹認準了紀蘭香是好人，紀蘭香走哪兒跟哪兒，沒辦法，只能讓紀蘭香也在一邊坐著。

人家警察可比紀蘭香專業多了，紀蘭香覺得自己跟李二妹聊的挺多問的也挺多。

等人家警察出手，她才知道自己漏了很多東西。

最關鍵的，李二妹老家那邊的方言復雜難懂，可她本人卻會說普通話。

雖然說的不標準，帶著很濃重的本地口音，但是交流卻沒啥問題。

紀蘭香就注意到了這姑娘著急了會切回方言，完全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

警察問了才知道李二妹是跟到老家的知青以及牛棚里的人學的。

李二妹活潑好動，人家就教她識字還給她講故事打發時間。

李二妹就是這么學會普通話的。

在警察很有技巧的詢問下，李二妹又提供了很多線索。

比如她那個老鄉還有其他幾個合伙人，他們甚至還有合作的醫院，專門從醫院偷剛出生的嬰兒。

比如有的八九月被帶去引產的，小孩生出來還好好的，這些小孩就交給他們，他們找人養上幾天養住了，就把孩子賣掉。

女人和有行動能力的小孩也是他們的目標。

這都不是李二妹主動觀察到的，她能意識到自己被拐賣就已經很不錯了，這些都是警察根據她的只言片語再結合自己的專業判斷出來的。

然后的然后，警察就出動了。

估計看李二妹實在埋汰的不像樣，人家專門找了個女警察帶她去澡堂洗澡，還給準備了想走毛巾以及一身干凈的舊衣服。

然而李二妹就認準了紀蘭香：“大姐，你別走，你別丟下我。”

李二妹出來一個月，驚心動魄程度不亞于美國恐怖片，能逃出來全靠自己有點小心機。

因為被熟人騙了，小姑娘跑出來后誰都不敢信。

要飯都不敢找大人要，都是找小孩要的。

小孩又不光做飯，手里也沒零錢，能給她多少吃的？

還是一些老人看她可憐，會給她點剩飯。

就算這樣她還差點被一個男要飯的給糟蹋了。

最后是靠土面子撒對方眼睛才跑掉的。

找上紀蘭香之前她已經餓了三天了，只能找到水管就喝點涼水充饑。

沒辦法呀。

現在雖然比以前富裕多了，不說吃的多好至少能吃飽。

那也沒有誰家舍得把沒壞的剩飯剩菜給倒掉。

有的剩飯剩菜有味道了還要熱一下繼續吃呢。

吃西瓜都只肯留下外面一層硬皮，里面青色的軟皮是絕對留不下來的。

蘋果能啃的只剩下中間一丟丟的蘋果核，不留一丁點蘋果肉。

而且，李二妹意志還相當堅定。

就算餓了三天只能喝水充饑，她還記得找工作。

可現在街上的個體戶小商店，人家要么夫妻店要么姐妹店總而言之都是自己人，根本不會招外人。

小攤販就更不會了，人家一個人就能應付所有的活兒。

李二妹流浪了好幾天，終于聽說紀蘭香這邊招外人，因為怕是假消息，大熱天的她頂著大太陽在附近盯了一整天。

一直到晚上，發現這些員工和紀蘭香長得都不像，才確定對方真的招外人。

這才趁著紀蘭香下班鎖門的時候趕緊出來自我推薦。

紀蘭香：“……”

這都什么事兒？

不過能救一個小姑娘她還是挺開心的。

但是她要回家，不可能一直在派出所陪著她。

還好李二妹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人。

紀蘭香承諾等這邊警察的事情辦完就來找她，會真的給她工作，李二妹就不再要求一直跟著她了。

至于這幾天，只有一張身份證身無分文的李二妹只能先暫且住在警察宿舍了。

正好人家包吃包住，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等她拖著一身疲憊往家走的時候，街上已經燈火通明。

家里沒人，衛西元不在，玲玲也不在。

顯然這倆還沒回來。

紀蘭香覺得奇怪，又不以為意。

反正衛西元不會害玲玲。

她現在只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覺。

但是睡一覺是不可能的，剛迷迷糊糊的睡著，就聽到了外面開門聲還有玲玲嘰嘰喳喳的聲音。

紀蘭香剛起來，玲玲就沖了進來小炮彈一樣沖進她懷里：“媽媽媽媽，你今天去哪里了？我們去接你你不在店里。也沒去找我們。”

衛西元手上還拎著一堆吃的，都是從麥當基打包回來的，一個雞腿漢堡一個雞肉卷一包炸薯條還有兩瓶可樂：

“是不是沒吃飯？先起來吃點東西。”

他和紀玲玲去接紀蘭香，結果紀蘭香已經關門了。

回家轉了一圈也沒人，想著她是不是給客戶辦手續去了，正好玲玲想吃漢堡了，衛西元的手藝又自己都嫌棄，兩個人就去麥當基吃漢堡了。

吃完還給紀蘭香打包了一份。

紀蘭香主要是自己做飯，現在卻顧不上什么健康不健康了，就算是油炸的，她也大吃特吃，吃相比李二姐啃饅頭還難看。

一個漢堡下肚，終于有了點飽腹感，一口氣灌了半瓶可樂，紀蘭香總算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你們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了什么事兒……”

把晚上的遭遇說一聲，忍不住佩服李二妹：“真沒想到她一個瘦巴巴的小姑娘，居然能有這種膽識，換成是我的話估計嚇的只會哭了。”

紀玲玲早在她說那些壞人要賣李二妹的時候就使勁兒縮進了她懷里。

衛西元也有點憤怒：“這些人太無法無天了，這還是他們老鄉呢。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他們倒可著自己的老鄉禍禍了。”

李二妹說了，很多人跟著他們掙了大錢，她才想著也跟他們出來打工賺錢的。

紀蘭香道：“都是窮鬧的，窮生奸計嘛，他們估計還覺得是送上門讓他們發財的。”

她可不是同情這些人販子，她就是單純的感嘆一句。

衛西元問道：“那你呢？你打算怎么辦？真讓李二妹在你店里干活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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