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紀蘭香說道：“那么小的女孩子，不讓她工作就的把她送回去。”

“送回去容易，人家警察肯定也不介意把人送回原籍，反正又不是多遠，可是送回去之后呢？”

“她可是因為不想換親才偷跑的，就這么被送回去的話，大概又要被送去換親了吧？”

“第一次偷跑是她家里人不防備，讓她鉆了空子，第二次家里會好哈卡按著，到時候她再想跑可就不容易了。”

紀蘭香也是聽說過換親的事兒的。

換親的事兒除了對男方有好處，多了個免費保姆免費的子宮，對女人可以說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尤其有的人家，換來的媳婦兒各種原因死了，就把在那邊過的好好的閨女給抓回來，再去換親。

紀蘭香不知道李家父母會不會惡劣到這種程度，可她是女人，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就不想同樣是女人的認識的人也落到這種地步。

再說了，人家李二妹正經跟知青學的還不少，能寫會算，普通話雖然本地口音重了點，但是交流絕對沒問題。

她跟李二妹說了好半天話，都把人送進派出所了，要不是警察問出來，她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她一直無意識的把現在和二十年后弄混，以為現在人人都會說普通話。

其實并不然。

國家對普通話的普及力度，現在也只到了絕大部分可以聽懂普通話的程度，讓他們自己說的話，嗯，有些方言比較復雜難辨的地方，普通話說的也只有他們本地人能聽懂。

再說了，提供一份工作而已。

反正她本來就是要招人的，現在招的這幾個，干上幾個月能留下來幾個都不知道，招誰都是招？那招個李二妹又怎么了？

至少李二妹孤身在這里沒有退路，干活兒的話肯定會比別的年輕人更加努力。

衛西元又不是不通人情的二逼。

相反，他當年下鄉插隊的地方比紀蘭香老家還偏僻，跟李二妹老家的情況差不多。

整個村子窮的叮當響，經常有人三天兩頭因為誰偷了誰家的一把菜誰家晾曬的紅薯干被人偷了打架。

換親這事兒他還親眼見過好幾次。

村里來個女知青，全村的男人虎視眈眈。

他們插隊的知青還算是比較團結，男知青知道照顧著點女知青才沒出什么大事兒。

像他臉上的疤，就是因為當地一個男的拖著一個女知青想生米煮成熟飯，被衛西元發現了，一個人把對方兩個人干翻留下的。

聽說更偏僻的一些村子，女知青下鄉的第一天就被盯上了，不到一個月，所有女知青就都和本地男人結婚了。

至于對方用了什么手段，盡可以發揮自己的想象力。

普通人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在那些偏僻的山村是輪番上演。

衛西元聽過的最讓他不敢相信的一個消息，有個女知青被接回村里當天夜里就被人糟蹋了，后來給那家子好幾個人當媳婦兒，那家子都不讓她出門，專門在家生孩子，一個接一個的生，孩子爹親爹都不知道是哪個。

五年生了五個孩子，然后死在了產床上。

女知青是這樣的下場，當地的女孩子也沒好到哪里。

有的女孩子十二三歲就被家里拿去換親，有的更是逼著自己的親姐妹開門接客當暗門子，還有的就是明碼標價，直接多少錢就讓家中姐妹幫對方生孩子，直到生出來為止。

人性之惡，在這些山村里面體現的淋漓盡致。

紀蘭香本以為李二妹要來她店里報道，怎么也得個一星期十來天，結果人家第三天就找來了。

現在的李二妹還是黑乎乎的，臉上只有眼白和牙齒是白的，可這是人家本來的膚色。

整個人清爽了不少，頭發估計因為有虱子，剪成了男孩那種短發，身上的衣服雖然是舊的，但是干干凈凈連個補丁都沒有，就連腳上穿的都是一雙嶄新的白色膠底鞋。

也就是人還是瘦巴巴的，但是整體來說，已經是個干凈整潔的小姑娘了。

李二妹找到她的時候好高興：“紀老板，我來上班了。”

紀蘭香被她一聲‘雞老板’喊的尷尬癥都要犯了，趕緊說道：“以后別叫我雞老板，叫我組長。”

“好的組長，組長我來報道啦。”

這個女孩真的是天生的樂天派。

明明剛遭遇了這么可怕的事情，事情才過去兩三天，她就不放在心上了。

其他人都很好奇怎么現在又多了個人，但紀蘭香懶得給他們解釋，只說這是剛入職的新人。

之后的流程就和其他人一模一樣。

江培寧給李二妹介紹店里的規定，同時丟給她一沓資料讓她背。

其他人選最優秀的跟著組長一起外出，其他人自己出門找客戶去。

李二妹剛來什么也不懂，紀蘭香怎么安排她就怎么聽，非常珍惜來之不易的工作機會。

尤其是聽說試用期工資就有三十塊錢的時候，眼睛都要冒綠光了。

他們家全部的錢加起來還沒有三十塊錢，可現在人家給她一個月的工資就有三十塊。

李二妹更加覺得自己的決定沒錯，賴上紀蘭香的決定更是正確無比。

江培寧讓她背資料，她雖然不懂工作為啥還要背書，但是讓她背她就專心的認真的努力背，偶爾碰到不認識的生僻字就問江培寧。

江培寧語氣說是記憶力不好，不如說是天生的注意力容易分散，想集中起來很難。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李二妹什么都不懂也背的很認真很快自己也受到了刺激，竟然跟比賽似的，李二妹背書她也背書。

一時間，店里竟然只有兩個女孩子清朗的讀書聲。

進店的客人看到兩個女孩子背書還以為自己走錯了。

一上午接待了三四個客人，外出的人都回來了，李二妹立刻給紀蘭香報告自己上午的勞動成功。

紀蘭香抽查了幾個，發現她記得很清楚，而且背起來都不打磕絆的：“你都背會了？”

李二妹有點羞愧：“沒有，我才記了一半，我記得太慢了，我以后會更加努力的。”

紀蘭香：“……”

江培寧：“……”

李淑梅：“……”

其他新人：“……”

江培寧更加悲憤：“我，我還以為你就是念念，結果你都背會了？你就念了十來遍你就都記住了？”

這些資料的內容非常枯燥，都是什么小區坐落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交通工具周圍有什么標志性建筑和配套設施，以及周圍有什么小區大概都什么情況等等。

這么枯燥無味的東西，江培寧念都念的磕磕巴巴的，記更是只記了個小區名兒。

哪料到有人就背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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