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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局


  賴寶婺沒想到,  再聽到嚴(yán)歡的名字是從程恩飛的嘴里。
  
  他告訴她,嚴(yán)歡要結(jié)婚了。
  
  結(jié)婚之前,她想再見她一面。
  
  婚宴定在杭州一家五星級酒店,  低調(diào)奢侈。賴寶婺抱著燁一從車?yán)锵聛?  駐足看著酒店拱門前那對新人的合影。
  
  程恩飛走到她身邊,  低聲道:“其實我們也可以跟他們一樣的,  不是嗎?”
  
  賴寶婺看他一眼:“是你把燁一的驅(qū)蟲丸給吃了嗎?”
  
  程恩飛沒理她,  抱著手臂自顧自道:“燁一一直叫我爹地,  我們真要結(jié)了婚,  他也不用改口,反正我覺得挺省力的!彼缘闷錁返匦α似饋。
  
  賴寶婺把孩子遞給他,  程恩飛下意識就接住,  見她低頭翻自己肩上的托特包,  程恩飛不明所以:“你找什么?”賴寶婺頭也不抬:“燁一的退燒貼!背潭黠w手往小燁一的額頭上一貼,  疑惑道:“也不熱啊。”賴寶婺慢條斯理:“給你的。”他終于被氣到,長腿一邁,抱著孩子頭也不回往里走。
  
  這也不是他頭一回被她氣到,  類似的話兩年前他也說過一次,那天他生日,喝多了發(fā)酒瘋,差點跟人打起來,她開他的車送他回去,  邵天賜靠在副駕駛座上醒酒,  突然問:“你要不要跟我結(jié)婚?”
  
  賴寶婺專心致志地開自己的車,根本沒把他的話當(dāng)一回事:“你父母催你了?”程恩飛懶洋洋地:“要不然呢?”賴寶婺語氣鄙夷:“兔子都不吃窩邊草,  麻煩你下次把目光放遠(yuǎn)一點,別總在身邊這一畝三分地打轉(zhuǎn)。”
  
  程恩飛笑:“還不是,  還不是看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嘛!
  
  賴寶婺:“我謝謝您了。”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在那之后程恩飛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賴寶婺也當(dāng)他是胡說八道。可能是看久了這張臉,賴寶婺反倒不覺得他跟邵天賜有多像,因為換邵天賜絕對不可能說這種話。
  
  或許是被嚴(yán)歡的這張結(jié)婚照給刺激到了,那之后程恩飛的臉色一直不怎么好,有點冷冷的,悶悶的。
  
  婚禮還沒開始,儐相看他們一家三口,又說是新娘那邊的朋友,直接把他們往樓上的化妝間領(lǐng),賴寶婺抱著燁一走在前,程恩飛落在后面打電話,漸漸跟他們錯開了一點距離。
  
  快到化妝間門口,從房間里走出來一個穿紅旗袍的阿姨,面有喜色,關(guān)上門前還笑容可掬地跟里面的人說話,等眼睛一轉(zhuǎn)向走廊,看見抱著孩子的賴寶婺,臉色一下就變了,快步走上前,厲聲道:“你們來這里干什么,誰讓你們來的?”她生拉硬拽要把賴寶婺往旁邊弄,嚇得懷里的小燁哇哇大哭,女人發(fā)顫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秒,很快又醒神,把他們母子往外推拉,像生怕自己后悔一樣:“出去!帶著這個野種給我走!
  
  小燁一摟著賴寶婺的脖子不肯看她,嚇得直往她胸前躲。賴寶婺拍著小燁一的后背心,擋掉女人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楚道:“這是我兒子,他姓邵!被蛟S同為母親,也或許怕被新郎那邊的親戚看到,女人慢慢松開了手,放賴寶婺過去。就在賴寶婺將要推門的前一秒,女人在她身后無力道:“你給歡歡看一眼,看完了你就把孩子抱走,以后不要再來了!
  
  她聲音都啞了:“醫(yī)院里就說好了,孩子讓你們抱走,我們家就當(dāng)沒生過,哪怕以后得了絕癥也不要找上門!
  
  推開門,婚禮的氛圍已經(jīng)相當(dāng)濃重,滿房間的白紗彩帶和氣球。
  
  鏡子里的嚴(yán)歡剛戴上頭紗,妝容精致,她原本笑著在跟化妝師說話,笑容忽然僵在嘴角,她看到了鏡子里抱著孩子進(jìn)來的賴寶婺。
  
  她好像一點都沒變,眼神清澈,母親的身份讓她比少女時期多了一份淡然和知性,像是對生活認(rèn)了命,而生活卻額外開恩施給她的一絲溫柔。
  
  幾個伴娘都是嚴(yán)歡從前的同事,看到這么漂亮的小孩子,乍驚乍喜,一起圍上來逗他,他從一個姐姐這里被抱到另一個姐姐手上,一點都不怕生,最后房間里的人都抱了一圈,交給新娘。
  
  小燁一用那雙酷似邵天賜的眼好奇地看著她,看她的婚紗,她的頭花,他連看人的方式都跟那個人一模一樣。
  
  前塵往事交擊,嚴(yán)歡的心在那雙眼注視下酸軟不成形,她接過燁一,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真實的分量和觸感讓她鼻頭一酸,眼淚幾乎下來。她試探性地、輕輕摸了摸他柔軟的烏黑頭發(fā),有點怕似的。小燁一仰起頭,目光漆黑地盯著她胸前白紗。她痙攣似地一把抱緊了他,眼淚滴在他的頭發(fā)上。
  
  伴娘和化妝師暫時離開,讓這對曾經(jīng)的老友敘舊,小燁一在沙發(fā)上爬上爬下,他還太小,感知不了房間里這兩個大人看他時目光的重量。
  
  小燁一沒玩一會兒又覺得無聊,回頭找自己媽媽在哪,伸開兩手要她抱,賴寶婺不好意思地說:“他昨天晚上鬧覺,今天早上有點起床氣!
  
  嚴(yán)歡看著她懷里的小燁一,目光柔軟,輕聲道:“你把他照顧得很好!
  
  “他多大了!
  
  賴寶婺:“39個月!
  
  嚴(yán)歡笑了笑:“是的,記性越來越差了,他是四月里生的,跟天賜一個月份!
  
  提到那個人的名字,眼淚不再流,只剩往事在心中發(fā)酵后的微酸。
  
  小燁一比預(yù)產(chǎn)期早兩周出生,也不算早產(chǎn),只是這個孩子來的猝不及防,生也生的猝不及防,讓所有人都沒來的及做好準(zhǔn)備。
  
  因為是未婚生子,她不敢回老家,就在杭州本地辦理入院手續(xù),只有親媽陪在身邊待產(chǎn),孩子一生下來,聽說是個男孩,把同病房的幾個陪護(hù)的婆婆都羨慕壞了,她是那天生產(chǎn)的六個孕婦里唯一生男嬰的,可家里沒有一個人高興地起來,她媽媽一邊給她擦身子,一邊掉眼淚:“你怎么這么倔……你這么做一定會后悔的……”
  
  后悔什么?
  
  是后悔沒有在得知孩子存在后第一時間將他流掉,還是后悔生下來后作為條件讓邵家的人立刻抱走?
  
  嚴(yán)歡記得那時候賴寶婺也問過她,會不會后悔?她咬著牙說不會,她這輩子都不會后悔,她太年輕了,生這孩子出來的初衷就是為自己出一口氣,她失去了邵天賜,失去了自己的幸福,憑什么,憑什么賴寶婺還能活在幸福里,幸福地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她太恨了,她夜也恨,日也恨,那些恨像一條毒蛇,盤踞在心頭,向著不能示人的深淵森森吐信。
  
  她也料定,賴寶婺不可能拒絕她的要求。
  
  可報復(fù)過后,她又得到了什么?
  
  平靜?幸福?安寧?
  
  一段看似美滿的婚姻,一個殷實卻不愛她的丈夫,一個怎么養(yǎng)都不親的繼女。人總要在對比中才會發(fā)現(xiàn)真心的可貴,發(fā)現(xiàn)在她跟邵天賜一起的每時每刻,邵天賜都用難能可貴的赤誠待她、尊重她。他愛她,這種被人好好愛過的感覺一直放在嚴(yán)歡的內(nèi)心深處,讓她即便在寒冬臘月,也能抱著它迅速回暖。
  
  “跟我老公在一起后,我從來沒問過他,如果哪天我跟他女兒掉進(jìn)水里他會救誰這種問題!眹(yán)歡自嘲一笑,“因為我很清楚他的答案,而我也根本就不在乎這個答案!
  
  “小的時候,我們都以為自己會嫁給深愛的那個人,其實等長大了我們才會知道,婚姻需要考慮方方面面的事情,唯獨不需要考慮愛情。”嚴(yán)歡笑紅了眼,淚光盈睫,“結(jié)婚的前一天,我夢到了天賜,夢到我們上高中那會兒,我跟你一起去看他打球,那天陽光特別大,操場上的尖叫聲震耳欲聾,那個夢特別真實,醒來以后我一個人開心了很久!
  
  說到這里的時候,嚴(yán)歡哭了。
  
  把所有錯誤糾正,所有寫錯的步驟擦去。一切重新開始,她不會再任性地闖入邵天賜生命中。
  
  “可是寶婺,我真的好想他啊……”
  
  真的好想啊……醒著的時候想,做夢的時候想,她一直以為自己能嫁給他,后來她真的嫁了人,嫁的卻不是高中時放在自己心里的男孩。
  
  賴寶婺的淚立刻流了下來,這種想念深入呼吸之間,成為了一種經(jīng)年的習(xí)慣。一個人只要沒有被忘記,那他就是永遠(yuǎn)地活在愛他的人心里。她們都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思念難以回避。
  
  小燁一玩乏了,困意上來,趴在賴寶婺的大腿上一味癡睡,那張酷似邵天賜的面容讓兩個女孩都仿佛回到了青春歲月,心中動容不已,生命在此刻得以延續(xù),即便是以錯誤的開始。
  
  “當(dāng)年是我太任性了,其實燁一剛被邵家抱走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后悔了……這么多年來,我一直想看看他,想見他一面,想聽他再叫我一聲媽媽……我這輩子都沒有機(jī)會再聽他叫一聲媽媽!闭f到這,嚴(yán)歡的淚又流了下來,淚中帶著愧疚和后悔。
  
  “寶婺,對不起!
  
  賴寶婺哽咽地?fù)u頭:“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沒有誰對不起誰,只是當(dāng)下的那個瞬間,她們都沒有做到順應(yīng)命運的安排。
  
  嚴(yán)歡有點心酸地說:“你真是一點沒變,高中的時候就是這樣,被別人欺負(fù)了,都要靠我跟天賜給你出頭!
  
  賴寶婺不好意思道:“現(xiàn)在當(dāng)了老師,才發(fā)現(xiàn)那種大奸大惡的人其實少有,很多所謂的壞學(xué)生家庭起了很大的關(guān)鍵,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當(dāng)初我沒有被邵家領(lǐng)養(yǎng),沒有你跟天賜幫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會是什么樣!
  
  嚴(yán)歡看著她,紅了眼,動容道:“是啊,我們也有很好的時候……”
  
  上課、歡笑、游樂,那些曾經(jīng)共渡的好時光,經(jīng)歷的好感情都不會褪色,永遠(yuǎn)發(fā)光地嵌在歷史長河。
  
  “還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嚴(yán)歡看著賴寶婺,難堪地低下聲,“當(dāng)年利用孩子逼你跟高斯分手的主意,其實是程恩飛提出來的。”
  
  賴寶婺愣了一下。
  
  “他說,你一定會答應(yīng)我,毫不猶豫地跟高斯分手。”
  
  “他說對了。”嚴(yán)歡嘆息。
  
  是的,她一定會答應(yīng)。
  
  僅僅因為那是邵天賜的孩子。
  
  ——從前你保護(hù)過我,現(xiàn)在換我來保護(hù)你的孩子。
  
  當(dāng)時的嚴(yán)歡完全被嫉妒蒙蔽了雙眼,如果當(dāng)初自己沒有采納他這個主意,現(xiàn)在的她們可能都會過得輕松很多。
  
  嚴(yán)歡認(rèn)真道:“寶婺,離他遠(yuǎn)一點,我知道他跟天賜很像,但他不是邵天賜!
  
  嚴(yán)歡正要往下說的時候,門被人篤篤兩聲敲響,兩個女人一起回頭,嚴(yán)歡說了一聲:“請進(jìn)。”
  
  化妝師握著門把手站在門口,指了指表,提醒她們注意時間的問題。程恩飛站在門背后,眼往內(nèi)一掃,轉(zhuǎn)向賴寶婺,微微一笑:“時間來不及了,我們先過去!辟噷氭某粤Φ乇鹦钜,回頭跟曾經(jīng)老友道喜:“忘了跟你說了,你今天真的很漂亮,新婚快樂,新娘子!
  
  婚禮在吉時開始,新娘子被她的父親牽上婚禮長臺,婚紗長尾拖曳在地,小燁一坐在賴寶婺的膝上,眼睛發(fā)亮,驚嘆連連,賴寶婺低頭問他:“新娘子漂不漂亮?”
  
  小燁一目不轉(zhuǎn)睛,像看一場大型的動畫片現(xiàn)場,賴寶婺笑了,低頭親了親他細(xì)嫩臉頰。
  
  婚宴結(jié)束已經(jīng)夜深,程恩飛先把燁一送到張美琴處,再送賴寶婺回去。張美琴從她懷里接過小燁一,欲言又止,看到從車?yán)锵聛淼某潭黠w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口,她叮囑他們:“路上注意安全!毙钜灰挥X睡醒,小手揉眼睛,軟軟地叫了聲媽媽,賴寶婺心口一暖,摸了摸他臉:“燁一乖,媽媽明天下班再來接你。”
  
  賴寶婺坐回車?yán),接過程恩飛遞來的一瓶水,瓶蓋是擰開的,她喝了一口。她說:“你就在前面地鐵站把我放下好了,我一會兒還要見個朋友!
  
  程恩飛看著面前:“哪個朋友?”
  
  “你不認(rèn)識!
  
  程恩飛不冷不淡道:“你就說吧,你哪個朋友我會不認(rèn)識。”
  
  他轉(zhuǎn)過頭笑了笑,耳釘一閃,下頜還有塊淡淡的淤青沒褪完,看著有種殘忍的美感:“你前男友?”
  
  賴寶婺不是那種會把感情藏得很深的人,她點頭:“下次讓他請你吃飯!
  
  “你們和好了?”他語氣嘲諷,臉上又看不出一絲的情緒波動,賴寶婺看他那個樣子,又有點摸不準(zhǔn)他的意思。
  
  她心里其實清楚,小時候程恩飛一直不喜歡自己,賴寶婺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反正從小到大,程恩飛就是不待見她。直到后來畢業(yè)當(dāng)了老師,特別是撫養(yǎng)了小燁一,她才隱隱約約摸透這種心理。
  
  程恩飛太孤單了,就像從前的自己,他想要有個人能陪他玩。這個人無論是他騙來的還是搶來的,他就要有個人能陪著自己。
  
  “我們想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多么美妙的詞語。屬于男主和女主,從來不會屬于自己。
  
  程恩飛轉(zhuǎn)過頭,一瞬的憤怒沒有及時放好,被賴寶婺看了個徹底,她心驚肉跳,他卻笑了,不冷不淡的樣子:“是嗎,那挺好的。”
  
  “我就是有個問題搞不懂!彼粗懊妫鋈粏。
  
  賴寶婺看他:“什么?”
  
  他笑著轉(zhuǎn)頭,可惜笑容根本沒進(jìn)到他眼里:“他陪了你四年,我也陪了你四年,他行的話,為什么我就不可以?”
  
  賴寶婺開始還覺得他在開玩笑,跟說要跟她結(jié)婚一樣,她心里覺得好笑,沒心沒肺地笑了。直到看見他轉(zhuǎn)過來的平靜中暗涌不甘和憤怒的臉,她才徹底地笑不出來。
  
  “你他媽能不能別裝傻?!”
  
  程恩飛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她,是在中學(xué)暑假。見她之前,他已經(jīng)從邵天賜那里聽說過許許多多關(guān)于她的事,他們一起上學(xué)下課,假期去了什么補習(xí)班,空下來又一起去看了什么電影,青春期里愛好虛榮,喜歡炫耀的性格在邵天賜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賴寶婺自然而然也成了邵天賜炫耀的內(nèi)容之一。
  
  哪怕程恩飛裝的一點不在乎,但心里不可能不羨慕。他不是家里唯一的小孩,親姐大他太多,根本玩不到一起,回到國內(nèi),華僑的身份讓他格格不入,他時常感覺自己孤獨地像家里養(yǎng)的一只寵物狗,拖著一條影子從一個房間游蕩到另一個房間。
  
  初中的暑假,他跟邵天賜他們在老家匆匆見了一面,全程賴寶婺就跟著邵天賜,奔來跑去,驚聲尖叫,游離在所有成年人之外,用他們的幼稚和親密構(gòu)成了獨屬于他們的小天地,誰都參與不進(jìn)去。
  
  程恩飛很羨慕邵天賜。
  
  再見到她跟邵天賜就是高考完那個暑假,賴寶婺剛從西藏旅游回來,正跟邵天賜冷戰(zhàn),就因為當(dāng)初高斯跑來杭州找她,邵天賜卻瞞著沒告訴她,兩人鬧了一點矛盾?墒浅潭黠w不知道這件事,就在他滿心歡喜地迎上去,卻因這張酷似邵天賜的臉,招來了女生冷冷的一瞥。
  
  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潑了下來。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程恩飛告訴自己,他不會喜歡賴寶婺,他不喜歡不待見他的人,他感覺自己上了邵天賜的當(dāng),賴寶婺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那樣。直到若干年后,他們長成大人,再度在杭州重逢。
  
  她早就把小時候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凈,只有他,耿耿于懷著過去的點滴。
  
  從小到大,程恩飛從來沒有什么一起長大的朋友,他只希望有個朋友,這種渴望一直得不到滿足,越演越烈,發(fā)展到最后,他想要從邵天賜手里拿走賴寶婺,像拿走一件惦記了很久的玩具,兩次在他快要成功的時候,都會出現(xiàn)一個叫高斯的男人。
  
  嚴(yán)歡說,他們是初戀,男的追了賴寶婺很多年。程恩飛心想,怎么樣,初戀很了不起嗎,是要給他頒一個獎嗎?
  
  他又不喜歡賴寶婺,他不喜歡不待見他的人。只是碰巧他交往的那幾個女孩子,從外貌或者性格上,都有那么幾點肖似賴寶婺之處,像是一種彌補。前年他過生日,喝了點酒,趁著醉意他把話跟賴寶婺挑明,他還記得她當(dāng)時那個反應(yīng),坐立不安表情尷尬,看得他也覺得沒意思,聳了聳肩,話題去了別處,再沒提起。
  
  程恩飛覺得這樣挺好的。
  
  這些年,他一直沒有所謂的best  friend,賴寶婺沒了邵天賜,也只能拿他將就,少年的遺憾終于得償所愿,也沒什么不好的。
  
  只是為什么那個男人還要回來?
  
  車到她宿舍樓下,程恩飛控著方向盤看前面,輕聲:“如果我高考畢業(yè)就跟你告白,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
  
  這些年,程恩飛一直在想,如果當(dāng)初自己有勇氣去問她一句,能不能跟她做朋友,能不能加入她跟邵天賜的小天地,換到如今他心里的那口氣可能早就過去。很多人的一生都是在為童年打補丁。
  
  沒人回應(yīng)。
  
  賴寶婺側(cè)靠在窗,閉眼沉睡,膝上放了一瓶她喝了一半的水。
  
  程恩飛一臂撐著方向盤,拄著腮,靜靜地回首看她。
  
  其實有過比這更好的機(jī)會。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在他生日的時候見過賴寶婺一次,就猜到了程恩飛的意思,那些爛人往她酒里下了點東西,幸好程恩飛發(fā)現(xiàn)得早,當(dāng)場就大發(fā)雷霆,在自己生日當(dāng)天,他掀翻桌子帶賴寶婺走人。其實后來程恩飛也有想過,如果那一刻自己沒有選擇做個君子,事情反而會不會更加容易。
  
  他伸手,輕輕撥開覆在賴寶婺臉上的幾縷碎發(fā),她臉頰白皙,呼吸勻停,睡得很安靜,貓一樣,連呼吸聲都是細(xì)細(xì)的,他可以親她、抱她,對她怎么樣都行。那一刻,程恩飛鬼使神差地想,就算邵天賜跟她關(guān)系再好,都未必有這個機(jī)會,更何況他已經(jīng)死了,就更不可能了。
  
  心臟鼓動,跳得他血液狂涌,車?yán)锶硎撬暮粑。程恩飛俯身低頭,她身上的香氣一點點向他散來,他不自覺地低低吸了口氣。
  
  剎那間酸楚接連滾動。
  
  下一秒,車門被誰拉開,背后傳來一聲低沉的怒吼:“你干什么?”程恩飛轉(zhuǎn)過頭,衣領(lǐng)被人揪住,彎腰出現(xiàn)在車門邊的是張他不陌生的臉。那人臉色陰沉,越過他看到在副駕駛座沉睡的女人,大概是聯(lián)想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他臉剎時就變了,牙齒咬緊,雙眼冒火,一拳揮了過去,兩人在狹窄的駕駛座里扭作一團(tuán)。
  
  賴寶婺睡得正香,被車身的震動驚醒,她在副駕駛座上坐正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又扭打在一起的兩個男人,哭笑不得地喊:“你們在干嘛?”
  
  高斯抬起頭,明顯遲疑,程恩飛被他胳膊壓在座位上動彈不得,冷笑,低聲警告:“我真的想對她做什么,你以為自己還有機(jī)會站在這里?”
  
  高斯舔了下腮幫,慢慢松開手,程恩飛這才脫困,低頭正了正襯衫的衣領(lǐng),活動了兩下胳膊。
  
  高斯繞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要拉賴寶婺下來。賴寶婺擔(dān)心地看程恩飛:“你沒事吧?”聽到這話高斯太陽穴兩邊突突地跳,感覺自己又要炸了,程恩飛點點頭,沒說什么,等她下車了,程恩飛也沒立即把車開走,他就停在原地,看著賴寶婺跌跌撞撞去追高斯的背影。
  
  青春在這一刻徹底落幕。
  
  他靠上椅背,閉上眼,呼出一口氣。
  
  賴寶婺好不容易在樓道追上了高斯,他一直都有健身的習(xí)慣,人又高大,像只瘦削的大笨熊一樣,傲嬌又負(fù)氣,被她在身后叫了兩三聲高斯,他猛然回頭,指著樓下硬聲質(zhì)問:“你就問他有沒有事,怎么不問我有沒有事?”
  
  賴寶婺扶著樓梯,仰起臉來,慢條斯理地問:“那也是你先動手打人家的啊!
  
  高斯氣得眼都紅了:“那你說我為什么要打他?”
  
  賴寶婺慢悠悠地:“那我怎么知道啦?”
  
  高斯靠了一聲,他心臟都開始疼了,鼻腔酸的要死,感覺自己就是個傻子,他甕聲:“你當(dāng)我是個傻子!
  
  從小時候開始,你就一直拿我當(dāng)傻子。
  
  你也不告訴我,你日記里喜歡的人不是我。
  
  你轉(zhuǎn)學(xué)說走就走,也沒有告訴過我一聲。
  
  這些年,你一直當(dāng)我是個傻子,把我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情緒來的猛烈而集中,他眼睛通紅,用受傷的口吻喊出了聲:“我去你家找你,你阿姨都跟我說了。”
  
  喉結(jié)一再滾動,他感覺自己像是剛剛經(jīng)歷一場暴風(fēng)雨,有驚無險地靠向岸邊:“燁一根本不是你生的,你也沒有結(jié)婚,你這個騙子……我連律師都找好了,騙人很有意思嗎?”
  
  面對氣到快發(fā)瘋的高斯,賴寶婺忍不住笑了。
  
  風(fēng)從樓道上方開著的窗戶吹進(jìn)來,絲絲縷縷,沁人心脾。
  
  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高中的樓道,陽光從高窗照了進(jìn)來,照在男生熠熠生輝的眼睛里,他說的那句話過去這么多年,可賴寶婺每次回想都有種異常心動的感覺,他說他喜歡她。
  
  他說到做到,從十幾歲開始的一句喜歡,到此后將近十年的矢志不渝,他始終喜歡那個彈吉他的女孩子。
  
  他伸出手,笑與淚中,抱住他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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