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知訊本來想拒絕的,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只是采訪而已，應(yīng)該不會碰到奇奇怪怪的東西,  自己有能力保護(hù)他。

        “好,  去見識見識也是好的。”譚知訊說，順手拍了拍譚墨的腦袋。

        譚墨晃了晃腦袋,  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別摸我頭，這樣運(yùn)氣你那里流向我這兒,  對你自身發(fā)展不好。”

        “你這小屁孩……到底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譚知訊微微一笑,  手還是沒有拿開,  “沒事,  我的好運(yùn)氣送給你,  你要平安成長啊！健健康康地長大,  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手下的毛發(fā)有些硬,  就像是他的性格,  看上去有些冷漠,  甚至于不近人情，但是他知道，譚墨卻有著和他外表根本不想匹配的柔軟。

        毛發(fā)之下，還隱藏著更加柔軟的稀毛。

        譚墨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呵呵，不用,  你聽不出來，我這是在騙你松手嗎？”

        譚知訊無奈地松開了手,  “對了,  過兩天我們要去請沈念皖吃飯,  他也是看在我們家里長輩的份上，才答應(yīng)這個要求的。”

        “哎呀，我……”譚墨捂著腦袋。

        譚知訊略微一皺眉。

        上次也是這樣，宣布他不用去以后，他身上的病痛就一下子消失了。

        “我知道你沒病。”

        言下之意，別裝了。

        譚墨立刻放下手，知道也沒有這個必要。

        “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跟我們家里的長輩也有著很不錯的交往，我們得去見見。”譚知訊細(xì)心地說，“更何況，作為長輩，他親自給我們發(fā)邀請，是看得起我們，我們不能拒絕。”

        譚知訊借此來教他和其他人相處的規(guī)矩。

        但是譚墨明顯沒有那個心思，只是應(yīng)付一般地嗯了幾下，然后對他說，“好累，我先去休息一下。”

        譚墨溜了，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他是這個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他當(dāng)然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譚知訊要去拜訪的那個人，就是幕后黑手。

        他也曾經(jīng)好幾次想把事實的真相說出來，但是就是有一股力量在冥冥之中讓他閉嘴。

        譚墨很無奈，又害怕譚知訊會出什么意外，只好牢牢地跟在他身后，在他口袋里拼命塞平安符。

        “記住，要是遇到什么危險，趕緊掏出這些符咒，然后轉(zhuǎn)身跑，千萬不要回頭。”譚墨臉色認(rèn)真。

        “我記住了，多少錢。”

        說道這里，譚墨就很心痛，朱砂和黃紙的價格又漲了，一問才知道，那是因為人工費(fèi)很高，他也用過機(jī)器制造出來的那種，效果只能說是微乎其微。

        看著老板美滋滋數(shù)錢的樣子，譚墨很心疼。

        而譚知訊本人，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往自己的傷口上撒鹽。

        譚墨嘶了一聲，說，“這位先生的符咒漲價了，一張三十。”

        “好家伙，一下子翻了這么多倍。”譚知訊說著，身體卻很誠實地掏出了錢。

        譚墨小聲bb，這還多，一張符咒的成本就要這個價了。

        朱砂，黃紙，還有毛筆……都得要最好的，純手工打造，價格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而在原先那個世界，這些東西都是不要錢的，由雇主準(zhǔn)備好了送來，他只負(fù)責(zé)畫就行了。

        譚墨深吸一口氣，“沒辦法，原材料漲價啊，我也希望他不要漲了。”

        “你希望？”譚知訊狐疑地看著他。

        “不不不，是那個大師希望。我說岔了。”譚墨深吸一口氣，狠狠地罵著自己嘴瓢，差點說漏。

        聚餐的地點定在一家酒樓，在這里隨隨便便吃一頓，都要上六位數(shù)。

        裝修也不像其它的餐廳那樣，極盡奢華華麗，一看就知道那是土豪才來的地方，反而以簡約為主，包廂的主題也是很風(fēng)雅的梅蘭菊竹四君子。

        譚知訊來到指定的包間，推開門，說，“您好，我經(jīng)常在長輩口中聽到您，沒想到今天可以真的見到您。”

        “我也是，久聞不如一見啊，譚警官。”沈念皖起身，他穿著一身合體的西裝，手上帶著一個手環(huán)，上面雕刻著龍，蛇等各種猛獸。

        奇異般地搭配，可是奇怪的是，看上去卻異常和諧。

        他起身，兩只手環(huán)便碰撞在了一起，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把視線放在了上面。

        “這是我刻意從古董市場淘來的，材質(zhì)不算名貴，但是制作工藝卻已經(jīng)失傳了，我很喜歡。”沈念皖微微一笑，手指輕巧地在手環(huán)上滑過。

        “對了，你們覺地這里的裝修怎么樣？”沈念皖像是一個炫耀的孩子，炫耀著手里的玩具。

        “很好，跟其他餐廳很不一樣。”譚知訊斟酌了一下，才說出口。

        “就這……”沈念皖顯出有些失望來，“只是簡簡單單的好？”

        “其實，這個設(shè)計不只是素雅，最重要的是，你看上面。”沈念皖伸手指著天花板那里。

        羽毛……

        大片大片的羽毛，共同構(gòu)成了一個翅膀的樣式。

        最重要的是，那些羽毛還會動，像真的一樣，隨著客人的每一次呼吸而微微顫抖。

        看到他們臉上驚訝的表情，沈念皖這才喜氣洋洋地說，“我的設(shè)計，好看吧！”

        “好看。”這次是譚墨，“得不少錢吧！只是為了偶爾抬頭看兩眼，就花這么多錢在上面，我覺得不值。”

        沈念皖氣急了，胸膛劇烈震顫起來:“這是藝術(shù)，藝術(shù)，藝術(shù)跟錢沒法比。”

        好吧，藝術(shù)家腦子多少有點毛病，不然，他也不會用這么多人的性命，去換取一座大橋的建立，明明，可以換個地方的，明明，這么多人可以繼續(xù)活在這個世界上……

        譚墨沒法理解他的腦回路，更無法理解他的種種行為。

        他只好坐下來，一言不發(fā)地吃著飯，小小的空間里全是筷子和碗碰撞的聲音，還有一兩聲呼吸聲，只靠譚知訊偶爾的說話，來打破沉默。

        飯桌上勉強(qiáng)保持著和諧。

        直到譚知訊離開去上廁所的時候，那份平靜終于被打破了。

        沈念皖放下筷子，說:“對了，這頓飯我請你們來，也不是白吃的。”

        譚墨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要收錢找我哥，我身上克數(shù)一分錢都沒有了。”

        沈念皖哈哈大笑出聲，把譚墨嚇了一跳，以為他精神病突然發(fā)作了。

        “我還不至于為了這點小錢計較，我找你來，主要是想求你一件事。”沈念皖收斂的笑聲，臉上的表情嚴(yán)肅起來，“我想求你，遠(yuǎn)離新華大橋，遠(yuǎn)離我還不容易才創(chuàng)建出來的藝術(shù)品。”

        譚墨的眉心跳了跳，這個瘋子，他又想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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