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五、大悲之愿
“豐厚的回報是指什么呢?很多錢么。”卜吉忽然問道。
“你們也可以這么理解。只要我們擁護的勢力能成為精靈帝國的領袖,無論是錢,權力或者什么,你們可以自己挑選。”
說完,邦撒有點得意的看著卜吉。自從看到法奈的瑪娜雷頓,他就想到了要拉攏她入伙。但姜是老的辣,他看出法奈是大戶人家的子弟,恐怕很難輕易說服。于是他選擇了從卜吉身上入手。在他看來,眼前這個綠頭發的半精靈青年只要用金錢引誘一下,會上鉤的幾率很大。到時候團隊里的其他人都加入了,只剩下法奈一個人也就順水推舟,容易多了。
誰知道卜吉根本不買賬,冷冷說道:“對不起,我們對錢或者權力什么的不感興趣。”
“卜吉!”旁邊的莫羅有點急了,“老師的實力強大,身邊還有幾個得力助手。他可是湯普森最有名的煉金術師了。呆在他的身邊,我們的成功率很大啊。”
“請允許我說一下,”法奈從旁邊插話道:“其實我們希望獲得前往哈農之前,能將被囚禁在羅斯坦的阿星小姐救出。”
“救人么,哈哈。”盡管心中覺得這件事有些麻煩,但為了眼前的利益邦撒也就顧不上更多了。他笑道:“這沒問題的。只要我們成為湯普森的代表,那么求他們處理一下也就不會費力了。羅斯坦家族畢竟只是湯普森家族的附庸。只要他們開口,事情很快就會得到解決的。”
“好吧,那么……”既然雙方利益一致,法奈便準備先應承下來。
“等一下。”卜吉忽然抬起右手。
“哦?”邦撒對眼前的半精靈很是不以為然,口氣有些急躁的說道:“不知這位小伙子還有什么看法?”
“如此重要的時候,正好莫羅也在,所以我想知道大家對眼下大陸局勢的看法。大家對這場戰爭怎么看?”卜吉徐徐說道。
“看法?”邦撒淡淡一笑:“如今大陸局勢動蕩,看似麥扎利恩帝國內部王權之爭。實則北方的蘇萊曼、卡菲托兩大帝國在背后煽動叛軍作亂,想要恢復當年的黑暗同盟。借此大好機會,我們精靈一族要齊心協力,重振國力,尋找機會要挾麥扎利恩帝國承認我們的地位。”
他本以為這樣一說,卜吉會點頭稱是。可卜吉卻輕輕搖了搖頭,“原來大師你是這樣看的。”
“不知你有何高見?”邦撒尖尖的耳朵不住地抖動。他覺得這個半精靈有點裝腔作勢。
“我想告訴邦撒大師:大陸上一切殺戮的背后,全都是一個人操縱的結果。這個人的名字就是……”
法奈聽出卜吉要說什么,趕忙勸阻:“卜吉,還是不要說吧!先救出阿星小姐要緊!”
卜吉道:“不行!即使精靈帝國建立了,這樣下去大家還是會更熱心的投入戰斗。如此一來,阿星的愿望就成了泡影。我作為守護騎士,縱然無法救出她,也要把事實的真相告訴更多的人。這樣做才是正確的。”
“守護騎士?”邦撒瞪大了眼睛看著卜吉。就連莫羅也有點不相信他的話。要一名半精靈來當守護騎士,哪有這樣的精靈領主?
“就讓卜吉哥哥說說嘛。”薇菲好奇地說。
“那好,我們就聽聽你講些什么。”邦撒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抱肘。
卜吉呼了口氣,緩緩道:“除了薇菲,諸位都是煉金術師,大家一定聽說過潘克洛夫的名字。”
“唔,就是傳說中的大煉金術師么。當然知道。不過他已經死了一千多年了。難道你想說你學過他的煉金術?”邦撒不耐煩的說。
“不。我想說的是,他還活著,并一直控制著煉金術師公會。如今大陸上戰爭的根源,正是潘克洛夫。他成立了叫做神之眷顧的組織,根據地在一個叫艾克庫莫利亞的地方。他用煉金術和強大的魔法知識來引導各方勢力互相戰斗,為的就是得到更多因為戰爭而死去的靈魂。如果精靈帝國成立以后,為了獨立與周邊的麥扎利恩帝國和矮人族開展,那么就正中他的下懷。只要各地的人們,各個種族之間無法消除偏見和恨意,那么潘克洛夫的野心也會隨之膨脹……”
“夠了!”卜吉還想說下去,邦撒便揮著拳頭粗暴的打斷了他,“我想知道,你說的這些有什么依據?你能拿出潘克洛夫還活著的證據么?早該死了上千年的人還活著?小伙子,你是童話書看多了吧?”
“這……”卜吉眉頭蹙起,“即便我說我們見過潘克洛夫本人估計你也不會相信吧。除此之外直接的證據倒是沒有。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潘克洛夫所擁有的瑪娜是生命瑪娜熱茲妮。這種瑪娜可以調配一種叫做不老不死秘藥的藥物,服食之后可以長生不老。當然這種藥物存在的證據我也沒有。但我卻服下過與此類似的一種藥物,叫做眾神的祝福,同樣這種秘藥是只有命運瑪娜的契約者才能調制出來……”
“一派胡言!”邦撒有點惱怒了。他活了一百五十歲,在煉金術上的成就令無數晚輩望其項背。今天被卜吉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半精靈小伙子說出許多他不知道的事來,僅憑大半生的經驗就武斷地認為這一定是謊言。
“我研究煉金術一百多年,難道還不如你一個才學過幾天煉金術的毛孩子?生命瑪娜和命運瑪娜不過是傳說而已,從未聽說過有人見過它們真實存在。至于秘藥就更無人提起過。無論是我的老師,還是精靈族的任何一位長輩,都沒有說過那樣的事情。你要編故事的話也應該編的更圓滿一點才對,小伙子。”邦撒用嘲弄的口吻說道。
精靈一族的煉金術多數是家族式修行,知識大多是口口相傳,并沒有太多的典籍記載。所以在邦撒心中所知的潘克洛夫與卜吉所了解的相差甚遠。
法奈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她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子。
薇菲趕忙出來打圓場:“卜吉,你不是說過那個什么潘克洛夫的根據地在艾克庫莫利亞嗎?那個地方在哪里呢?只要哥哥派人去打探一下,不就知道潘克洛夫是不是還活著了么。”
卜吉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個艾克庫莫利亞在什么地方。”
“憑空杜撰。當然不可能知道在什么地方。”邦撒冷笑。
莫羅猛地一拍大腿,“對了!老師您不是教過我嗎。不相信的時候,可以讓瑪娜出來對話啊。瑪娜可是不會說謊的。”
“嗯。好吧,小伙子,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邦撒隨即喚道:“波吉,出來吧。”
藍色的光芒閃過,水屬性瑪娜“波吉”化作一條藍色的海豚,立在邦撒的肩膀上。它身上的水滴點點落下,卻不會弄濕一點衣服,令人稱奇。
“索契,請你出來吧。”卜吉這次沒有調笑,而是認真地和索契商量著。
“我想,即使我出現也不會有什么效果。”索契的聲音有些疲憊,“邦撒應該屬于強行虜獲瑪娜的煉金術師。你沒聽他說么,他根本就不知道有生命瑪娜和命運瑪娜存在的事情。這說明他從未和自己的瑪娜平等的交流過。波吉在他的手下不過是如同煉金釜一般隨手使用的工具而已。我為這孩子感到悲傷啊。”
“你要是不出來的話,那我該怎么辦?他不是更認為我在說謊么。”卜吉知道索契說的是對的。但眼下只有試一試能否因此說服邦撒。
“好吧,如果我可以和波吉好好談一談,也許它會對邦撒說明真相。”
說吧,索契化為一只青色小鳥出現在卜吉的肩頭。
波吉看到索契,頓時渾身上下不住地哆嗦起來。還沒等索契和它交談,便化為一陣藍色的虛影消失了。
“怎么了!”邦撒對自己的瑪娜怒吼著:“你有150級了,怎么會怕對面的那只風屬性瑪娜?”
波吉在邦撒的意識空間里緊緊地縮著身子,一言不發。
“哼,以后再和你算賬。”波吉這么做邦撒也沒什么辦法。但他知道,因為契約的關系波吉根本離不開自己。只要在煉金的時候它能乖乖出來干活,這就足夠了。
“您的瑪娜怎么說?”法奈試探著問道。
邦撒的眼睛瞪圓了,怒視卜吉:“哼,它告訴我,你們說的一切都是謊言!”
“這怎么可能?”卜吉和索契都愣住了。但索契隨即明白過來,傳音道:“不必辯解了。波吉不會胡說的。只是它已經死心,不愿和這個老頭交流。”
“莫羅,我們走!”邦撒抓住莫羅的一只胳膊,“這種滿口胡言的家伙還是離得遠點。只要我們師徒齊心,戰勝煉金術師公會的那些家伙不成問題。”
“老師!”莫羅不愿看到卜吉和邦撒鬧僵,“大概是波吉剛才受到了驚嚇,狀態不是很好。請允許我讓阿爾法佩拉姆再和卜吉溝通一次,好么。”
邦撒雙眼如同要噴出火來:“你到底是向著師父還是這個半精靈!如果你再和他沆瀣一氣,我就權當沒你這個徒弟!”
莫羅被呵斥一通,不敢再說話了。卜吉也不想多說什么。畢竟邦撒是莫羅的師父,說多了只能讓朋友更難堪。
“走!”談崩了的邦撒氣呼呼地拉著莫羅出了門。薇菲見狀也只好站起身來,對卜吉和法奈躬了躬身,“對不起了卜吉哥哥、法奈小姐,我也得跟哥哥走了。”
“沒關系的。祝你們好運。”卜吉對她點了點頭。
“再見。”薇菲跑到門口,忽然又轉回身來,從懷里拿出一個小包放在門口的柜子上,“我想你們需要這個。”
法奈拿過來和卜吉倆打開一看,里面裝的滿是黃澄澄的金幣。
“薇菲,這錢太多了,我不能要……”卜吉追到門口的時候,薇菲已經和邦撒、莫羅一起走掉了……
“我想知道你為何要這么做!”法奈對卜吉剛才的做法既無可奈何又怒不可遏,“莫羅和薇菲是真心對待我們的,難道你看不出?”
“正因為他們是真心對待,我才要說這些話。”卜吉關好了門,緩緩轉過身來。
“我不明白!”
“如果可能,我也不想說那些話,也許吧。那些話會傷害大家的感情。這我知道。那些話會惹人不快,我也知道。如果借助霍爾赫姆家和龍帝城的勢力,救出阿星會更容易一些,這我也知道。但是,要我借助那些不了解真相之人的力量,和我們想法不一致的人的力量,我做不到!因為我覺得那樣是欺騙了他們!我真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
說出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卜吉已落下淚來。
“哎呀真是,你為何要哭呢!”見卜吉落淚,法奈于心難忍,連忙掏出手帕來。
“不,你還不明白。”卜吉伸手擋開法奈的手帕,“要是接受你的憐憫,我就會覺得自己更加沒用。我痛恨那樣的自己,曾經在小山村酒館里當侍者的自己。在沒遇到你、老塔和克沃莎之前,我是個看到刀劍就會嚇得發抖的懦夫,一個會趁客人喝多了從他的腰包里偷偷摸出幾枚銅板的小偷,一個整天做著英雄夢,卻從來不去努力,游手好閑虛度年華的笨蛋……這樣的我在遇到了你們以后,才知道這世上還有如此積極的人生,才知道為了自己的理想,為了自己的信念而努力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我自慚形穢,為了能跟上如此優秀的你們的腳步,我才會涌出調制眾神之祝福的念頭,卻讓你也中了詛咒。那時我痛苦得快要發狂,不僅是因為后悔,而且還覺得是我親手破壞了你的幸福,你的未來。從那以后我每天想到的都是還債,償還你,讓你減少對我的恨意。盡管后來我知道你天生善良,并沒有因此而對我怨恨,但被破壞、被耽誤的年華無法回來。這都是我的錯!”
“你沒有必要這么想。何必用這些莫須有的念頭來折磨自己。我從未覺得現在的生活有任何不妥啊。我也曾和你說過,如果留在帝都,留在葉家,才會覺得像籠中鳥一樣啊。”
“你對我說過,人與人沒有必要完全互相理解,如果真的有一天大家的里世界互相透明的話,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是的,我必須承認,我的里世界有著不想為人所知的一面。只有索契完全知道那些。而我展現給老柏和比利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為了虛榮,我拼命掩飾著自己的真實。這樣的前提下溝通根本不是相互理解,而是炫耀,是虛榮。每個人的心底都有這樣的角落,無論是我,是你,還是阿星,都是一樣。但阿星教給我如何去面對這些:人不能欺騙任何人,包括自己。否則就會在里世界之中留下痕跡,在你創造的世界里制造危機。她完全可以以另一種方式借助朱利安和索拉姆的力量,借助羅斯坦家族的力量。但那樣做與她的意愿不符!于是她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雖然被人誤解,雖然遭到傷害,但那畢竟是她自己的意愿。如果有人說這么做很傻,我無可辯駁;如果有人說人為了利益必須做出明智的抉擇,我也無言以對;如果有人說這么做要是喪命那就什么都沒有了,同樣是至理名言!但是必須這么做!否則就會回到當初隨波逐流,唯唯諾諾的日子里去了。我知道,阿星很可能也曾經和我度過一樣的日子。在第索林城里,每日每夜聽著,看著廝殺搏斗的慘狀,卻只能躲在自己的家里,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想做,直到城池陷落,父親被殺。她一定憎恨那樣的自己,所以才要親手拿起意愿這根針,不停地用它來刺痛自己的靈魂!哪怕被誤解,被傷害,被消滅也不愿再次面對軟弱無力的自己。通過手段得到地位或者權勢,只能麻木,卻不能救贖自己的靈魂。于是我們選擇了一條強者之路,同樣是信仰之路。這條路上布滿荊棘,布滿陷阱,隨時可能倒下或者死亡。但對所有曾經軟弱的人來說,只有這條路的盡頭有他們想要觸摸的神靈。他們只有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流著血,流著淚,身上滿是傷口,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得到想要的救贖!”
“卜吉,你好傻啊……”法奈不知何時已伏在他的胸口,嚶嚶哭泣起來。
“法奈,你也不能軟弱,也要面對自己的意愿。我很清楚你的想法。”卜吉很想對法奈說出這些話。但他覺得這么做太是殘忍,于是最終也沒能說出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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