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臥談會 第二十五節
第二十五節
這個周末三一七寢室過得很沉默,張小蘭哭過以后讓自己忙碌起來,但是一閑下來又坐在一邊默默的流淚,看得大家都挺心酸。
寢室里其他人說話都很小聲,算是照顧張小蘭的情緒了。
魏雪抱著書去了圖書館,雖然還沒開始上課,但是高中的底子在那里,一些基礎學科還是能自學的。
高海云和何燕燕也不想待在氣氛壓抑的寢室里,也跟著一起去了圖書館。
楊珍珍對圖書館不太感興趣,只想盡快把毛衣織完,這件毛衣已經反反復復返工很多遍了,她自己都已經煩躁無比,但是憋著一口氣就是必須要完成。
如果不是圖書館沒有能讓她織毛衣的地方,她還就真的去了。
可惜靜靜的待在寢室織毛衣也難受,所以楊珍珍跑去了三一九。
哪怕三一九寢室里只有個廖玲在睡覺,楊珍珍也絲毫不尷尬,端了自己的板凳過去靠在桌子旁邊靜靜的織毛衣完全不干擾廖玲的睡眠。
周末很快過去,這兩天晚上楊珍珍都能看見飄在半空的人影,現在已經相對淡定了。
高海云終究還是找了個機會跟楊珍珍在宿舍樓下小竹林碰頭了,兩人把各自看見的情況核對了一下,確定是一個沒有右手的女人。
楊珍珍看到的更加真切,披頭散發,身上穿的是工廠的工裝,工裝上染滿了血跡,所以楊珍珍看到的時候才嚇成那樣。
兩人都覺得這個阿飄八成就是張小蘭的姐姐,猜測應該是放心不下才過來跟著。
雖然并沒有造成傷害,但是對于能看見它的人來說就已經是傷害了。
高海云和楊珍珍都嘆氣,這玩意上哪說理去,只有自己忍了唄。
高海云猜測何燕燕和魏雪也發現了楊珍珍的不對勁,想著不知道那倆能忍到什么時候才問。
剛剛想到這茬,晚上兩人就把高海云從閱覽室叫了出去,在圖書館前方的綠化帶里有七彎八拐的景觀小徑。
這里種植了很多種花卉,在這個季節爭相開放美不勝收。
如果是閑暇時候來逛逛,是頗有詩情畫意的。
但是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高海云被拉到小徑深處的一張長凳上坐下,楊珍珍也被熊冬梅壓著坐在另一張長凳上,旁邊站滿了三一九的另外幾人。
高海云心里一陣哀嚎,這是三堂會審啊,但是能不能選個好點的場地。
楊珍珍也一臉懵逼,看到高海云也被押來以后釋然了。
其實楊珍珍早就想找人傾訴這些天的事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說,看不見的人哪能信這個。
現在見到小伙伴們對這個秘密如此感興趣,楊珍珍竟然開心的笑了。
想聽八卦的小伙伴們心頭閃過不妙的預感。
大概是因為天黑,景觀小徑里的燈光太過微弱幾乎不可見,所以大家臉上的表情,彼此也看不清。
魏雪和何燕燕只關心這兩人神叨叨的行徑,沒注意氣氛哪里不對。
何燕燕率先發難:“說,你倆這兩天咋回事?神秘兮兮的鉆到一起整什么?在寢室我們不好問,現在周圍沒人,趕緊交代吧!
楊珍珍略帶興奮的問:“你們確定要現在在這里聽嗎?”
“趕緊說,別扯那些!”何燕燕以為楊珍珍在扯犢子,有些不耐煩。
“行吧,既然你們確定了,那就說唄,老五先發現的,老五說吧。”楊珍珍把鍋甩給高海云。
高海云能怎么辦,只能說唄。
“我從小運氣就不太好,能看見那種東西的輪廓。”高海云也不兜圈子,直接進入正題,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心想這種氛圍下如果她們喊停她也就不說了。
可惜沒人理解她的好意,全都不做聲,等著她的下文,高海云只好繼續說下去。
“軍訓前我就發現張小蘭背后有個影子跟著,但是我只能看見輪廓,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樣的,但是那玩意看見了也頭皮發麻,所以班會以后我就想趕緊走離遠點!
“楊珍珍追上來問我怎么走這么快,那我能怎么說?我就讓她自己看唄!闭f完瞟了楊珍珍一眼,可惜光線太黑根本看不見。
不過楊珍珍自己把話茬接上了:“哎喲我的媽,真的把我嚇尿了,披頭散發的,我都沒敢多看就趕緊跑了!毕肫鹉翘焱砩系谝淮我姷侥莻場景,楊珍珍都心臟怦怦跳。
“然后呢?”熊冬梅追問。
“然后我們到了有光線的地方又看不見那個東西了,就沒在意。”楊珍珍接著說。
聽的人都一言難盡。
“等一下,那天晚上打蜘蛛,老二你那死動靜并不是看見蜘蛛了?”何燕燕一下反應過來。
“對啊,我靠在墻上借走廊的光織毛衣呢,回頭就又看見那玩意了,嚇得我差點摔下床!睏钫湔浯蠓降某姓J。
“結果真找出四只蜘蛛來!蔽貉┯朴频恼f道。
一堆人搓搓手臂,感覺雞皮疙瘩全都起立了。
“所以說你倆下午湊到小竹林里說了啥?”何燕燕又問。
這回楊珍珍沒搶著發言,高海云只得回答:“我只能看見輪廓,我發現那東西沒有右手,所以問了老二,她能看見樣子!比缓箢D住不再開口。
楊珍珍懂眼色的接上:“頭發散下來擋住了半張臉,露出來的半張白得嚇人,我看不出來長相,但是右手確實沒有了,身上的衣服全是血。”
“所以你們推測那是張小蘭的姐姐?”郭芬芬這時出聲問。
“對,按張小蘭的說法,她姐姐就是半個月前出事的,我們也是那時候開始看到這個東西的,而且那東西就一直跟著她,對得上!睏钫湔浠卮。
此時一陣微風吹過,一群人齊齊打了個冷顫。
“我們要不換個地方吧。。。。。!绷瘟崛跞醯穆曇魝鱽怼
大家覺得有道理,起身就往籃球場方向走,那邊現在還有男生在打球,陽氣旺。
路上也沒停止討論,都小聲的說著細節。
高海云感嘆于小伙伴們的接受良好。
熊冬梅還挺高興,說以后晚上出門把高海云或是楊珍珍這樣的人型雷達帶上,豈不是就能知道所在的地方是不是干凈了。
大家都覺得挺有道理,只有兩個人型雷達滿臉的抗拒。
一堆人慢慢逛到籃球場的時候,打球的男生已經差不多準備收拾收拾散場了,見到十個女生過來,又跟打了雞血似的蹦跶起來。
高海云感動于小伙伴們的信任,楊珍珍則是十分高興,終于不用自己憋著了。
這事說開以后也就沒那么神秘了,從籃球場離開的時候又恢復了說說笑笑。
可惜回到寢室以后又進入了低氣壓。
周末很快就過了,大家進入了常規的學習生活。
大學老師們跟高中老師截然不同,大學老師沒有升學壓力,只有授課任務,平時的課堂學分基本都是用點名來判斷是否扣分,如果運氣不好逃課被點名了,那么這學期的課堂學費就沒了。
老師課后也不會布置作業,只會建議大家做一做課后練習,有不懂的可以去找老師問。
給九九城建授課的老師里只有兩位是教授,一位是教數學的高教授,是工程系的系主任,平時忙得都找不見人。
另外一位是教大學物理的裴教授,已經年近古稀,輕言細語的,講課的時候眼睛都看著天花板仿佛在仔細琢磨自己正在講的內容,臺下坐著的同學有沒有聽懂、有沒有聽、有沒有來,都不在他的考慮范疇。
兩位教授都是不點名的人,課堂學分也是一分不扣的全給。
本來大家都覺得這兩位簡直是好人,結果考試的時候才發現,這課堂學分給的就是保底的顏面分,因為如果沒認真學,這兩科根本別想考出啥好成績,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其他的授課老師都還在努力的評職稱,全都忙得腳不沾地。
大學生活全憑自覺。
日子步入正軌以后,大家的學習熱情還是挺高的,尤其是三一七寢室。
不熱情也不行啊,在寢室里都沒法說說笑笑,張小蘭那張臉拉得老長。
本來大家想著張小蘭家里出了這樣的事,情緒悲傷是正常的,就讓著點。
畢竟活著的人總要繼續自己的日子,過段時間她走出來了就好了。
所以幾人有空就泡圖書館,很少待在寢室里。
哪知道張小蘭的情緒挺長,大家越讓著她,她還越悲傷了起來,整整一個月了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橫。
前幾天把楊珍珍的暖瓶內膽打碎了也不說話,因為大家都不太用暖瓶打水,所以一直都沒發現,還是黃燕又去提溜暖瓶想找水喝的時候才發現有一個里面傳來稀里嘩啦的碎渣子聲。
這才發現是楊珍珍的暖瓶,楊珍珍追問半天怎么回事,張小蘭才悶悶的回答是她不小心弄壞的,也不說賠,也不道歉。
楊珍珍氣了個倒仰,想起這段日子對張小蘭的忍讓,硬生生再次忍住了。
接著是魏雪從床底拿盆去澡堂洗澡的時候發現搪瓷盆底部掉了好大一塊漆,她不記得自己摔過這盆啊,回來也是問了半天,張小蘭才說是她借用魏雪的盆洗襪子的時候給摔的。
魏雪當場就炸毛了,這是洗澡的時候帶出去的盆,因為花樣好看她自己都特別愛惜,結果張小蘭問都不問就給人拖出來洗襪子還給摔了也不說一聲,更是不道歉。
寢室里鬧了兩次,何燕燕和高海云眼皮也開始跳,急忙翻自己的東西。
何燕燕的衣架也少了兩個,陽臺上去一找,正晾著張小蘭的內褲和襪子呢。
高海云一直鎖上的書桌抽屜木門一拉開,門都快掉下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這木門上荷葉的釘子都不見了,小木門就算鎖著也是從荷葉這邊一拉就開了。
抽屜里的紅糖罐子就剩個底,之前買的一版三塊的香皂,高海云拆了一塊放進香皂盒子平時用,此時還剩最后一小塊沒舍得換新的,被放在抽屜深處的兩塊新香皂只剩一塊了。
寢室里瞬間不再安靜,開始各自翻找還有哪里出問題了。
看著鬧哄哄的寢室,張小蘭大喊一聲:“全是我用的,我拿的,夠了吧!”然后趴在桌子上開始哭。
生氣的幾人簡直無語,黃燕這時從上鋪下來了,安撫大家,說道:“張小蘭情況比較艱苦,大家條件稍微好點,能幫點就幫點吧!
“我們沒說不幫,她打碎我暖瓶的瓶膽我也沒讓她賠啊,那東西要五塊呢,結果她連句道歉都沒有嗎?”楊珍珍覺得黃燕這個說法簡直沒道理。
“我們剛才說什么了?這些東西用了就用了,摔壞了就摔壞了,道個歉就是,一個寢室的,我們也不能真的計較什么,可是這個態度,還覺得受委屈了?”魏雪也覺得晦氣。
“你要用東西你打個招呼好不好?招呼不打就直接拿,我們欠了你的?”何燕燕本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
張小蘭哭得更大聲了。
“哎呀你們不要這么兇嘛,她也是最近心情不好,我替她跟你們道歉吧,都是一個寢室的,沒必要鬧起來讓別人看了笑話!秉S燕倒是個好姐妹。
高海云都還沒發揮,眼神瞥見黃燕的抽屜,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說了,只指了指黃燕的抽屜示意她自己看。
黃燕看見這個動作,心里一個突突,連忙彎腰伸手進去薅。
高海云都沒來得及阻止,黃燕已經驚叫著收回了手,貌似受傷了,同時被帶出來的還有一堆玻璃渣子。
是黃燕的玻璃杯,碎成了一堆散落在抽屜里。
在寢室里四個人都用鎖把抽屜小門鎖起來的時候,黃燕覺得這四個人小氣得不可理喻,為表自己的大氣,直接把抽屜的小門扯下來丟到了陽臺上去,所以她的抽屜是敞開的,里面平時放的也只有飯盒和水杯。
好些時候,她吃完飯的飯盒和喝過水的水杯來不及洗也直接塞進去,回來以后忘記了洗就一直放著,高海云好幾次聞著味道不對才發現是黃燕的飯盒沒洗。
看到碎成了渣渣的水杯,黃燕整個人都不好了,手上被割出的口子開始滲血。
楊珍珍忙問創可貼呢,第一次進城的時候大家就湊錢買了好些日常藥品,其中就有創可貼。
從公用的抽屜里翻出藥,發現創可貼的盒子都空了,楊珍珍搖搖盒子問:“誰給用完了?”
大家都莫名其妙,沒人受傷過啊,大家都沒去動過那堆藥。
張小蘭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又埋下頭繼續哭,還含混不清的說:“我用了。”
“我的天,一盒二十張,你全用了?你當衛生巾用。俊睏钫湔溥@嘴也是沒誰了。
大家都挺無語,黃燕轉頭就從高海云的木板上扯下卷紙給自己手指包上。
這嫻熟的手法,高海云總算明白自己的卷紙怎么用的這么快了。
“那蘭妹,我的杯子也是?”黃燕這回語氣沒有那么輕描淡寫了。
張小蘭抽抽噎噎的抬起頭看向黃燕,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羞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嚯,另外四人都心里直呼好家伙,好姐妹才配得上一句道歉。
黃燕有些不理解的問:“弄壞了,倒是把玻璃渣子收拾去丟了啊,堆在這里很容易就扎手受傷了你不知道嗎?”
“哎呀,人家不是說了不是故意的嗎,都道歉了你咋還不依不饒的?大氣一點啊親愛的生活委員!”楊珍珍陰陽怪氣的勸道。
寢室里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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