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天堂鳥
十二年前,是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聽著似乎有點耳熟但是完全聽不懂的語言,磕磕絆絆地花了一年才學會日語,時透夏織煩躁過很長一段時間,特別是為穿過次元壁沒有加載語言技能包這回事。
似乎是單身媽媽的時透女士一個人帶著不會說話的女兒在各個城市之間輾轉,夏織在大多數城市都曾經留下過足跡,但最終什么都沒留在記憶里。
還沒克服語言困難的那段時間,她們約定俗成的交流方式就是繪畫。
鄰居富岡家的少年對漫畫有著近乎信仰的熱愛,每次都翻墻到她的院子里來嘮叨一大堆,究其原因是他知道鄰居家的女孩因為生病燒壞了腦子,他說話她十有八九聽不懂。直到某一天他說起某個地名的時候,夏織忽然問他:“你說米花町?”
然后鄰居家總是翻墻過來的少年有一個月沒到這邊來。
“夏織,不會又欺負晴人了吧?”媽媽抱著她的畫走出來,從有記憶開始她就是靠繪畫來維持生計的。
“沒有。”她這么回答。
少女在看這個世界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澄澈無物,因為聽不太懂大多數人的話所以總是專心做自己的事情,活在沒有聲音的世界里,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哼點這個國家沒有的歌。
“雖然很適合學畫,但夏織還是不如你哥哥啊。”
時透女士這么說的時候,早就是個成年人的夏織沒有表示不滿,她只是看著,想自己什么時候還有個哥哥。
“你在想什么啊,爸爸媽媽沒有離婚,只是暫時不能見面而已。因為媽媽啊,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你爸爸也是,他的工作很危險,所以帶著哥哥去做他們的事了。”
后來夏織才知道自己確實是有個哥哥。
父親是個警察,哥哥也要成為警察,這是她對那兩個人的最初印象,不過在時透女士某天帶著黑發的少年回來的時候,她才發現——
原來全家發色有問題的人只有她一個。
“其實媽媽的爸爸也是漸變色頭發,夏織,不要那么在意這個啦。”
萩原研二第一次見到妹妹是在她十四歲的時候。
穿著深色和服的女孩坐在那里,往畫板上涂抹像是火一樣的顏色,她的畫里固執地充滿了耀眼的紅色和璀璨的星辰,想要表達什么但最終都沒有直白地畫出來,當她回頭的時候萩原研二意識到,那樣的顏色跟她的眼睛幾乎是一樣的。
“初次見面,我是你的哥哥。”
萩原研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女孩毫無反應,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沒在看。
“是研二哥哥。”他重復了一遍。
從出生之后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醫院里,直到去年病情才有所好轉,但是依舊對外界反應相當遲鈍的妹妹——至少他了解的是這樣。
但那雙眼睛里真的是情感缺失癥患者的色彩嗎?在這個問題上他有點不確定了。
“萩原,”女孩說,“哥哥?”
夏織在那之后才漸漸熟悉了這樣的生活,萩原研二來的次數其實并不多,她也沒有見到過幾次,一直說著自己還有事情要做的時透女士總是早出晚歸,萩原先生更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直到某天她意識到時透女士已經很久都沒有回來了。
她對著天空之中飄下的落葉眨了眨眼。
好像是蒙在眼前的那層霧忽然消失,她忽然就意識到總是帶著傷回來的時透女士或許是已經死了,也不知道死在哪里,但是她總是有著不能說的秘密。
這是時透家的老宅,她住在這里,直到萩原先生準備把她接回去。
“所以,我也要成為警察嗎?”
這就是她走向這條路的開始,也是多年以后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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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天空城的角落里,有間小小的茶室。從這里往外看能看到靜謐的星空和搖曳的樹影。從墻上掛著的畫卷到擺放的茶具都像是上世紀才有的東西,而屋檐下的風鈴正在叮叮當當地響。
“我認識你的母親。”
“她是個溫柔的人,在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家族。時透家的家主希望她能留下來輔佐弟弟,但她說,那至少還需要十年,她想要半個完整的人生。”
灶門炭治郎坐在和室里,月光落到他的羽織上。兩個人的刀都放在左手邊,伊佐那抬起手想去拿茶杯,看到滑落的袖子里露出燒傷的手,又把手放下了。
“我很少聽說她的事。”伊佐那說。
她盯著那碗茶水,好像能從里面看出早已不在的影子來。她又想起禰豆子說自己已經活了一百多年的事了。
如果禰豆子已經活了一百多年,那灶門炭治郎恐怕也是這樣。伊佐那發現自己已經可以輕而易舉地接受這些超出常理的東西,但需要思考的是另一件事:
人類是沒法存活一百年且保持年輕的。
灶門炭治郎說:“那把刀是她留給你的。也是時透家族家主的信物。”
伊佐那下意識地看向刀,它靜靜地躺在那里,看上去普普通通,就像是一把除了特別的色彩毫不起眼的刀。
“其他人……”她問,這個家族的其他人呢?
灶門炭治郎搖搖頭:“將人類轉化為不完全的鬼的實驗,開始得比我們想象的要早。我接到消息回來的時候,事情已經脫離控制了。”
茶水已經快涼了。
伊佐那聽他說些自己知道或者不知道,猜到或者沒想過的事,意識到當初的時透女士也從來沒有放下過自己的責任。這個家族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是這樣,有自己的固執,有自己的期待,但是最終為了同一個目標死去。
這個家族從老到少,都是在面對鬼的戰斗里戰死的。
包括她的母親。
也包括她自己。
每一次結束都是以一方死亡為終結,就像一場夢被烈火燒盡,站在墓碑前抱著一束花的她才從夢中驚醒。
“還需要我做什么嗎?”伊佐那問灶門炭治郎,“生命,靈魂,名字,還有所有的一切,即使死了也會繼續,能賭上的一切我都已經放上去。”
“如果還需要更多——如果還有更多能拿去燃燒的,就盡管燒盡吧。”
灶門炭治郎搖搖頭。
他說:“我想說的是,我已經回來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你可以休息一段時間。”
“……”
“不用擔心,”灶門炭治郎站起來,把一朵紫藤花放到了她的手心,“等你休息好了,再來跟我并肩作戰吧。”
是嗎?
原來……她已經很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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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了灶門老師的私人飛機,回到東京的時候比預想的還要早一點。下飛機的時候灶門炭治郎又塞了幾包紫藤花茶和一個精巧的狐貍面具給她,說是偶爾喝點茶對身體比較好。
“我還算活著?”伊佐那不相信灶門炭治郎會察覺不到現在的她既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
灶門炭治郎卻答非所問:“如果有時間的話就來我這里,我來教你完整的呼吸法吧。”
呼吸法……是鬼殺隊以人類之軀對抗鬼的手段。那是人類本身就有的能力。伊佐那想起幾個小時前自己艱難戰斗的時候,就點點頭。如果以后一直需要用到刀劍,就不能繼續這樣半吊子下去了。
告別了灶門炭治郎,她看著時間,隨手把面具往臉上一扣,拉下帽檐往組織的據點趕。
組織每次開會都是在不同的地方,作為編外人員的她總能找到借口遲到失蹤,但今天的會議卻不是那么簡單。組織的基層群聊里還在討論這件事,關于代號成員已經為某件事吵了兩天……
聽說是有人背叛了組織,boss大發雷霆。
伊佐那來到組織據點的時候,才發現這次選擇的開會地點似乎是最重要的那一個,也就是組織日本分部的據點所在。這里她很少會來,只有在考核時期來過一兩次,也是在這里她跟琴酒有了過硬(酒瓶)的交情。
“吱——”
她推開了沉重的門。環顧四周,琴酒不在,可能是剛出去了,這樣的會議他不會缺席;波本倒是在,貝爾摩德也不住。
當目光落在其中一個比較陌生的人身上時,伊佐那罕見地多看了幾眼,又多看了幾眼。
“新人?”她語氣盡量平和地問。
會議室的空間很大,甚至開著窗,可能是為了散掉周圍的酒精味道。但是對伊佐那來說,有另一種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比視覺上的沖擊來得更加強烈——
混合著腐爛的血、燒焦的肉和潰敗氣息的某種味道,也就是鬼的味道。
坐在那里的青年也看向伊佐那。他整個人都像是被包裹在繃帶里,就算是露出的手上也纏著繃帶,那雙異常的紅色眼睛銳利地盯著伊佐那,隨即他發出了冷笑。
“遲到的前輩?”他略帶嘲諷地反問。
真是眼熟。伊佐那想,三四個小時以前她和眼前的新人還在大阪的展覽廳里打架,毀掉了人家幾十億日元的家傳物,現在兩個人都遮得嚴嚴實實地出現在東京的酒廠日本分部,就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伊佐那看著他:“組織什么時候已經……”
話還沒說完,有人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伊佐那抬頭一看,竟然是琴酒。從外面剛剛回來的琴酒拿著一個閃存盤,打斷了她的發言。
琴酒把閃存盤扔到了桌子上,點著了一根煙:“這是貝爾摩德留下的東西。”
伊佐那晃了晃肩膀,但是琴酒沒有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最終她不情不愿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琴酒沒有坐下,他站在那里,燈光的陰影落在地面上,稱得他看起來更高,就像是一只隱藏在陰影里的蝙蝠,隨時都可能出現。他指了指伊佐那,說:“這是dandelion,組織的處刑人。”
然后他指了指那邊的青年,語氣微妙地說:“這是boss派來的新人,shamrock。”
……shamrock?三葉草?
伊佐那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她看向那個新人,一股荒謬的熟悉感涌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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