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民風淳樸的畫古街
準確來說,畫古街并不是一條街,而是由數百條交錯縱橫、蜿蜒曲折的街道組成的小城。
這里民風淳樸,寧靜祥和,居民熱情好客,鄰里和睦,里面有一座姻緣廟十分靈驗,據說只要香客虔誠叩拜許愿,不久便會遇到心儀之人。
只不過這座古城從不留外來的客人過夜,偌大的地方僅有一家荒廢的客棧。
兩個月之前的傍晚,一駕馬車停在畫古街入口,遲遲不動。
“你家老爺和他小相好住在哪里,趕緊給我帶路,要是敢糊弄我,仔細你的皮!”
車夫左右為難,“夫人,’夜不入街’啊,您還是明早再尋老爺吧。”
“放屁!打量我不知道你想借著機會報信兒去呢!”
珠翠滿頭的女人手拿菜刀,揮舞著掀開車簾,露出一副跋扈的怒氣模樣,依稀能看得出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她斜著看了車夫一眼,冷笑起來。
“七年前窮的叮當響的時候,我爹看在姨母的情分上收留這狼心狗肺的東西,讓他入贅許家。當時和我好得蜜里調油,哼,現在我家的錢產弄到手了,嫌我老了丑了,就去采野花兒?我呸!別說是畫古街,就是閻王殿,今晚老娘也得把這王八蛋的腸子踹出來!”
趕車的不敢違拗,揚鞭喝馬,載著許氏一進畫古街,直奔西郊逢來客棧。
兩匹馬跑了整整一天,水草未進,馬夫自去喂馬,許氏等的不耐煩,率先進了客棧。
客棧修整得雅致精巧,雙層小木樓中,第一層供食客用餐,第二層是住人的客房。
空氣里微微彌漫著一股不好聞的味道,樓內空無一人,老板小二一個不見,許氏尋夫心切,用帕子掩住口鼻,喊了兩聲,無人回應,便噔噔噔提裙上樓。
微弱的壁燈燈光灑在走廊里,陰冷,幽暗。
二樓的房間門窗緊閉,只有最后一間屋子微微敞開一條門縫。
房間里靜悄悄的,空中飛舞著不知名的白色粉末,在微弱的燭光下泛著黃,鉆入鼻腔令人作嘔。
“挨千刀的……咳咳……”
許氏嗆得咳嗽連連,借著燭光認出獨自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丈夫,怒火中燒,推門而入,抬腳向他腿上一踹,卻好像踢到一團棉花,趔趄一下。
許氏意識到有些異樣,便要上前推醒丈夫。
“哥哥,你說我的運氣是不是很好呢!”
門口里傳來一聲嬌俏的嘆息。
“莫非她就是這狗東西的小相好?”
異樣一閃而過,許氏收回手,瞪了床上男人一眼,心里有氣。
丈夫背著自己與別的女子茍合不可饒恕,倘若這姑娘是被騙的、毫不知情尚可原諒,若是她明知自己丈夫是有婦之夫還……
許氏握緊了手中的菜刀,狠狠咬牙,“老娘今天非把你們給剁了!”
床對面高大的衣柜沒有關嚴,露出一條黑糊糊的縫隙。
許氏打定主意,悄悄躲起來聽一聽到底是什么情形,輕輕拉開柜門,躲了進去。
透過柜門上的小洞,許氏影影綽綽地看見一個妙齡女子走了進來,她背對著衣柜,身形窈窕婀娜,體態柔若無骨,長長的黑發垂著,倒退著一步一步走向衣柜。
許氏手心蒙上一層薄薄的細汗,下意識悄悄靠在柜板上,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女子距離衣柜越來越近,她的頭低低垂下去。
許氏心口發麻,沒由來的一陣不安,明明看著對方的后背,卻始終感覺她在盯著自己。
好在女子沒再近一步,而是朝門口挪去,離開了小洞的視線范圍。
房間里突然安靜下來,陷入一片沉寂。
那種無孔不入的監視感越來越明顯,許氏透過小洞搜索。
一個漆黑的眼球猛然堵住小洞!
伴著一聲陰冷的嬌笑,柜門隨之大開。
“你在找我么?”
那女子的頭發從中間向兩邊散開,一雙黑洞洞的眸子幾乎與許氏貼臉相對。
那張臉美的驚人。
而這張臉此刻正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也就是說先前許氏誤以為是后腦勺的部位其實是女子的臉!
許氏喉嚨中哽住一聲尖叫,大腦一片空白,想要逃開卻發現手腳軟麻,已被嚇的動彈不得。
身后有摩擦的腳步聲傳來。
“啊啊啊!”
許氏回頭一看,一個渾身纏著棉布的男人行動僵硬,骨關節生銹一般。
紗布沒有包過的頭皮、十指、脖頸隱約可見線頭,整個人猶如若干塊破布被重新縫合一次。
唯有一雙眼睛。
他的眼神纏綿,用望著心愛的情人的眼光看著姿態扭曲的女人。
她懷中捧著一軸畫卷,手上拿著一支質地堅硬的朱紅色鐵筆,細細的筆尖鋒利無比。
“畫骨街啊畫骨街,畫吸魂,筆剔骨,我的運氣可真好,你的骨頭呀,歸我了。”
“救……救命啊……”
菜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許氏慌亂中向后退縮著拉住丈夫,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床上的男人泄了氣一般綿軟無骨,癟塌塌地半垂在地上。
只見丈夫自腦后至四肢,劃出一個“大”字,全身上下骨骼一塊不剩。
電光火石之間,許氏麻木的腦子終于明白屋中飄蕩的黃白色粉末是什么了。
猶如利刃劃破血肉,一聲絕望地尖叫刺破長夜,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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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愿再次醒來,是在馬車里。
馬車飛馳,穿過空曠無垠、滿是白雪的道路,烏云散去,雪光混合陽光穿過車窗的紗簾落在臉上,輕柔而夾雜一絲冰涼。
陸羨閉目養神,倚靠在馬車另一側的軟榻上,一腳抬著,坐姿充滿大佬的氣息。整個人一副活人勿擾的樣子,活生生一會喘氣兒的人形冰箱,且功率直接拉滿。
陳三愿從厚厚的毛毯里鉆出來,馬車里并不冷,反而暖意融融,她摸了摸身上的小荷包,水精、米妖和繩子妖還在,身上并沒有昨晚冷汗的痕跡,衣服是新換過的,干燥而暖和,仍舊是杏黃的衣裙,上面繡著大朵大朵淺白的玉蘭花,散發出好聞的玉蘭香。
“是你替我換的嗎?”她捏捏荷包,輕聲問道。
水精透過荷包,在掌心里扭了扭,驕傲地承認。
車輪碾壓在雪里咯吱咯吱作響,小火爐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小錦桌上放滿了水果點心和各式各樣的美食,色香味俱全。
陳三愿很久沒有見過這么豐盛美味的食物了,來到書里這么多日子,并沒吃過幾頓像樣的飽飯,反而不是食物中毒就是差點被當成別人嘴里的小零食。
小怨童們沒有跟著,水精米妖吃不能接觸人類的食物,陸羨也不需要吃東西,這不就是為自己準備的嗎?
陳三愿也不客氣,拿起一盞玉碗,開始用湯匙舀里面類似于乳酪果凍一樣的奶豆腐吃,還未入口,她終于發現到底哪里不對。
從睜眼到現在,陸羨似乎都沒有過任何反應,呼吸也比先前重了許多。
根據經驗,大佬一旦受過傷就會陷入沉睡。
不會是被韓徹暗算的傷還沒好吧!
陳三愿俯身到陸羨面前,在他眼前輕輕揮揮手,“陸羨,你還好嗎?”
她憑著記憶盡量回想陸羨有可能在什么時候受的傷,傷口在哪里。
“如果我快要死了,我一定會先喝干你的血,帶你一起死。”
陸羨驀地睜開眼,聲音平穩而冷靜。
“……”一開口就老病嬌了。陳三愿鄙視的嘖了一聲,“噢,那沒事了。”
她淡定地坐回座位,舀了一勺奶豆腐,白桃的清香和濃濃的奶香在口腔中散開。
面對陸羨這種囂張發言,陳三愿已經可以熟練地干咳兩聲,成功岔開話題了。
“我們去哪兒?”
“畫古街。”陸羨離火爐很遠,“我們在此處停留七日,在我沉睡的七天里,如果期間遇到什么麻煩,你可以隨時喊我。”
自己的眼光果然沒錯,看上陸羨也是有原因的。
陳三愿一顆懸著的心落了下來,畫古街固然危險重重,只要有陸羨在,妖魔鬼怪全都是些毛毛雨而已。
“不過我醒不醒就是另一碼事了。”
“……”陳三愿抽了抽嘴角,拿不準主意應該先自戳雙目,還是先將玉碗扣在對方頭上。
“陸羨。”
“嗯?”
“咱都這交情了,您老還有必要耍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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