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5章
想象一下這個場景。
你正在吃飯,或者拉屎,突然聽到無數(shù)人的叫喊聲,你顧不上擦屁股了,提起褲子跑出去,那些叫喊聲越來越大。
你問周圍的人發(fā)生了什么,周圍的人也露出了跟你一樣疑惑而驚恐的表情。
你看了看周圍,越來越多跟你一樣。
人的情緒是會傳染的,恐懼是情緒的一部分,它比快樂傳染得更快。
山坡下面駐扎的西夏軍營聽到山坡上的動靜,所有人都忍不住向山坡上望去。
看到那一幕,山坡下面的軍營里的恐懼也在人群中被點燃,如同深秋草原上的野火。
山坡上的大潰敗就是這樣開始的。
沒有披甲的調(diào)頭飛跑,披了甲的將甲胄脫下來,也跟著飛逃。
整個山坡,密密麻麻,人山人海。
像是崩塌的山岳,滾落下來的石頭,快速朝山坡下面流動。
有的人是沿著山坡一路跑下去,有的人慌亂地跑到有幾米高的山壁邊上才發(fā)現(xiàn)前面沒有路,還來不及后撤,就被后面的人撞掉下去。
后面的人一窩蜂地跟著墜下去。
這個時候就不是運氣好屁股著地還是腦袋著地的問題了。
腦袋著地肯定是死。
但屁股著地的人,被上面墜下來的一窩蜂的人砸中,當(dāng)場也差不多了。
慘叫聲此起彼伏,現(xiàn)場一片混亂,完全失去了秩序。
頗超遜還企圖掙扎,但連他的親衛(wèi)軍都已經(jīng)顧不上他了。
很快,他本人也跟著人群開始奔逃。
這個時候誰還管你是長官還是士兵,逃命第一。
駐扎在山坡下的西夏士兵此時心中只有一句話:你不要過來!
然而,更可怕的突襲還在后面。
當(dāng)西夏人的斥候發(fā)現(xiàn)劉銳的數(shù)千騎兵滾滾而來的時候,已經(jīng)為時已晚。
騎兵如同山洪爆發(fā)一樣,向山坡下的西夏軍營沖去,卷起塵埃。
那震天動地的鐵蹄聲,連夏州城內(nèi)的人都聽到了,無不露出驚恐之色。
山坡下的西夏人剛跑出軍營不遠,一看前面滾滾而來的黑色洪流,臉上的表情都嚇扭曲了,連滾帶爬地往回逃。
后面的人還沒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又被前面的人撞倒在地上,相互沖撞,相互踩踏。
等天武軍騎兵沖來的時候,西夏人已經(jīng)完全沒有任何反擊能力了。
現(xiàn)場如秋風(fēng)掃落葉般。
長刀砍進骨頭里,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宋軍開始收割生命,所過之處,西夏人一排排栽倒在地上。
人頭被馬蹄踢得到處亂滾,被逃跑的人踩在腳下,絆倒了這些企圖獨自開溜的人。
殺戮排山倒海一樣,一層又一層往前推過去,將一切都砍了個稀巴爛。
這場可怕的閃電突襲,震驚了整個夏州城。
連城內(nèi)馬廄里的戰(zhàn)馬都惴惴不安,哀鳴不已。
城頭的士兵看到那可怕的一幕,更是嚇得雙腿發(fā)軟。
三萬大軍!三萬大軍!
就這樣崩潰了,漫山遍野都是人,都是尸體!
那些枯草原本是枯黃色,現(xiàn)在成了紅色。
連秋風(fēng)仿佛也被染上了一層血色。
滿天的呼喊和哀嚎,宛若人間地獄。
一切都在屠刀和鐵蹄之下化作粉碎!
當(dāng)蕭合達帶著夏州城的軍官們登上城頭的時候,大潰敗已經(jīng)進入后半場。
中午的時候,一些宥州西夏軍逃到夏州城城門外,乞求夏州能開城門收留他們。
但他們苦苦哀求也只換回了夏州的冷漠,城門沒有絲毫動靜,城樓上的士兵也沒有絲毫動靜。
在哀求無果后,那些人不愿意離去,他們篤定宋軍不敢來到夏州城下,認(rèn)為這里是安全的。
豈料很快就有一小支騎兵過來。
這一小支騎兵中有人彎弓朝這邊射來,射死了一個西夏逃兵,但夏州城樓上的守軍卻紋絲不動。
這支宋軍又展開了對城下西夏逃兵的箭矢攻擊,攻擊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城樓上沒有絲毫動靜。
有殺紅眼的宋軍渾然不顧,沖過去,就開始砍人。
那些潰敗的西夏兵哪里跑得過馬,很快就是十?dāng)?shù)人被砍翻在地上。
“求求你們開門!我家里還有孩子!我不想死!”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有人跪在地上崩潰大哭:“阿娘!阿娘!快來救我!阿娘……我想回家……”
話音剛落,腦袋就被砍了下來。
城樓上依然紋絲不動,無論下面的西夏潰兵如何哀求。
這下宋軍知道城樓上不會動手了,更多人提著刀子沖過來就開始?xì)ⅰ?br />
不多時,城樓下也被殺光了,其余地方更是尸橫遍野。
殺到這個地步,哪怕是夏州城內(nèi)的軍官們都聯(lián)合要投誠大宋,此時也不敢隨意開門了。
不是他們反悔,而是每一個人都還害怕這些宋軍沖進夏州城,把自己也給剁了。
九月十一日,劉銳派人進了夏州城,與蕭合達說明了來意。
雙方暫時沒有達成任何協(xié)定。
直到中午,銀州方面的使者來了。
使者帶著鄜延路經(jīng)略使劉锜的任命函,任命蕭合達為大宋銀州都統(tǒng)。
這實際上是一種表態(tài),一種收編。
有了經(jīng)略使的任命函,蕭合達才算有了正式的身份歸屬。
如果哪個不長眼的以誤殺的名義對蕭合達部動手,那就是對自己人動手,后果自負(fù)。
所以,這更是對蕭合達的一種保護。
如此,打消了蕭合達心中最后的顧慮,他才愿意配合前線整編隊伍。
而此時拿下夏州,摧毀了宥州三萬大軍,整個橫山的戰(zhàn)略格局算是徹底打開了。
接下來進展順利與否,與蕭合達是否愿意全力配合銀州兵馬,有很大的關(guān)系。
九月十一日中午,宥州。
李遇正在清點糧草,他突然接到了一封從興慶府傳來的緊急通報。
看到這份通報,李遇大吃一驚。
他立刻召集了宥州所有軍官議事。
“據(jù)興慶府傳來的消息,這一次宋軍可能要與我們?nèi)骈_戰(zhàn),從現(xiàn)在開始,各軍要做好布防!
他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議論起來。
“現(xiàn)在夏州總兵力達到五萬,宥州、龍州、洪州、鹽州皆有重兵防守,宋軍打不過來!”宥州正將米擒容野說道,“除非宋軍能在我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把夏州五萬兵馬擊潰,否則他們來多少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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