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再一次證明，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縫。

步兵左翼也崩了。

崩的原因，折彥質也猜到了。

番人與漢人混編的隊伍，存在著語言差異和心理隔閡。

實際上，在過去的大宋朝西北，驚顫有番人被編入進軍隊，但卻不是主力。

折彥質的兵馬，有三分之一都是番人。

分別來自吐蕃、西北羌族，還有黨項羌。

畢竟折彥質是在隴右都護府，隴右都護府的湟州和西寧州番人混雜，又離京兆府有一千公里，其間山川河流阻隔。

想要大規模遷移漢人組建的軍團去隴右，是需要時間的。

這一次的潰敗，暴露了一個根本的問題：大宋的漢人與番人配合存在著諸多問題。

在攻城拔寨的時候，不會暴露出來，一旦打陣地戰這種需要更高密度配合的戰爭，就很容易玩崩。

“速速傳令伍波斷后，其余人立刻撤退！”

“是！”

靖康十二年，大宋與回鶻的第一次大規模正面交戰，以失敗告終。

折彥質數萬兵馬崩潰，隨即退往涼州。

剛剛被納入大宋的張掖，落入回鶻人手中。

西北拓邊一事是機密，至少目前來說不對外大肆宣揚。

畢竟和平是主旋律。

但戰爭總是難以避免。

從東京到西北的所有牽涉到軍事方面的消息，都走的保密制度。

大宋朝原本就有很嚴格的保密制度，如此這般，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堂，其實都暫時不知道西北的戰火已經要燃燒起來了。

至于河北總制置司使的任命，趙寧也有了人選：李綱！

李綱原本就已經任職過這個職位，后來宗望攻打滄州，李綱在滄州之戰負傷，請辭修養。

李綱的軍事才能就是防守，現在這個時期最適合他到河北。

五月二十四日，在汴京享受了幾個月奢華生活的李良輔，再一次抵達長安城，見到了胡銓。

李良輔一臉諂媚地看著胡銓，他從多方消息打探到，這個胡銓是皇帝陛下的心腹，是西北重臣。

這樣的人，李良輔覺得自己必須得好好巴結巴結。

“胡布政，這是我托人從涼州找到了寶馬，聽聞胡布政喜歡好馬，我專程送來。”

“如此貴重的禮物，我恐怕收受不起。”胡銓說道。

“寶馬配英雄，胡布政可是陛下的重臣，功績千古，多少老百姓都在歌頌胡布政乃是我大宋第一良臣。”

胡銓笑了笑，說道：“定邊侯，咱們還是盡快說正事，朝廷現在要十萬匹戰馬，如何快速拿到呢？”

“這并不難，一是過去西夏民間本身就有大量走私戰馬的，胡布政可以沿著這條線得到一批。”

“你說的這一點，我已經在做了，但短時間內籌集十萬匹馬，僅僅靠這一點，是很難實現的。”

胡銓對李良輔還算客氣，雖然他心里看不起這些個番人，可畢竟現在任務在身，能協助自己完成這個任務的，恐怕只有李良輔了。

李良輔說道：“過去西夏的養馬場集中在宣化府和西涼府兩個地方，宣化府在打仗，如果從西涼府抽調，是可以滿足的。”

李良輔說的宣化府不是后世明朝設在張家口一帶的宣化，而是過去西夏的行政區之一。

宣化府的治所在甘州，西夏人稱之為宣化府。

宋人稱之為張掖或者甘州。

至于西涼府，也是西夏的行政區，治所在涼州。

宋人稱之為武威或者涼州。

西夏最大的養馬場就在張掖和涼州。

涼州馬在這個時代也是出了名的好馬。

胡銓問道：“聽聞之前西夏人養馬多數以民間為主，如此這般，要在涼州快速收集戰馬，所需要的時間，恐怕不少。”

“胡布政過慮了，這件事我就可以擺平，我對涼州養馬的分布了如指掌，只要胡布政準備好充足的錢，或者茶葉也行，戰馬不是問題。”

“當真？”

“我李良輔可以以項上人頭做保證！”李良輔拍了拍胸脯，“只要涼州在我大宋手中，戰馬必然不會少！”

“這簡單，折彥質傳回來的情報，他已經拿下張掖，更別說涼州了。”胡銓笑道，“若是如此，咱們盡早行動吧。”

畢竟此時在安北都護府的岳飛等著大規模的戰馬。

十萬匹戰馬，每人配置三匹，可以組建三萬規模的精銳騎兵軍團。

三匹馬，這種配置是可以完成長途奔襲的。

六月初一，盛夏的涼州烈日當空，雄壯巍峨的祁連山，橫陳在湛藍的天幕下，無邊的草地在遠方的夏風中翻滾，就像碧色的波浪。

不同于東京的酷熱，河西涼爽多了。

劉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美景，不由得心曠神怡。

他吃完最后一口餅后，對部將們說道：“兒郎們，前面就是涼州了。”

指揮使湊過來，臉上堆起男人都懂的笑意，他說道：“劉總管，聽聞西域胡姬長得別有風情，是真的嗎？”

“我哪里知道，都好多年沒有胡姬到關中了。”

汪迥立刻激動起來，他沖著周圍的人喊道：“你們說，這若是把河西拿回來，打到西域去，西域的胡姬，咱是不是一人一個，好不好？”

眾人立刻笑道：“好！到時候給汪指揮分兩個！”

“不！給汪指揮分三個！”

眾人一陣哈哈大笑。

便在此時，前方突然有斥候回來。

“報！劉總管，我們在前面發現大量不明來歷的兵馬，從著裝看，可能是回鶻人！”

劉銳怔了怔，周圍的人也立刻驚訝起來。

“不是說我軍已經打到張掖了嗎，怎么涼州就出現了回鶻人？”汪迥置疑道。

“來了多少人？”劉銳趕緊問道。

“暫時無法探清具體兵力，至少數萬規模。”

“這么多！”劉銳大吃了一驚。

汪迥則在旁邊喊道：“來得正好！免得我們去找他們！”

“不可輕敵。”劉銳沉思起來。

其實大家心里都沒底，因為對回鶻人的認知基本上的空白。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現在發現敵人就貿然上去，此乃兵家大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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