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柯瑾然她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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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瑾然
葉希就是個神經(jīng)病!
從前是悄悄的神經(jīng),現(xiàn)在是光明正大的神經(jīng)!
還談?wù)劊坑惺裁春谜劦模覀冎g的話題早八百年絕種了。
我看了一眼旁邊揉著太陽穴的媽媽,悶悶的說,“你不覺得葉希有點奇怪嗎?”
“怎么?”媽媽問。
“就今晚的表現(xiàn),不奇怪嗎?還有,你不會真的相信她失憶吧。”
我企圖得到媽媽的一致認(rèn)可,但光看到媽媽嘴邊的笑,我就知道,那不可能,果然,媽媽下一句就是,“這重要嗎?”
是的,我早該知道,這不重要,她是不是奇怪,是不是失憶,都無關(guān)緊要。
關(guān)鍵她是葉希,是葉家的女兒。
從我對她有印象開始,我就被告知,她是我未來的妻子。
這是我們兩家父母的打算,在此之前,我抗?fàn)庍^。
是的,我并不是生來就是媽媽的“乖寶寶”。
高一時我喜歡上同班一個女生,皮膚是小麥色,很愛笑,她喜歡大口大口喝啤酒,喜歡在熱天做戶外運(yùn)動,喜歡把頭發(fā)染成亂七八糟的顏色,然后戴一頂黑色的假發(fā)來上學(xué)。
我瞞著家里和她戀愛,被母親發(fā)現(xiàn)后,我趁著暑假帶她逃走,我并不打算私奔,那是一種幼稚的行為。
我只是為了表明我的決心,我對她說,我的家里為我選好了未婚妻······她滿不在乎的笑了一聲。
我說,別笑,是真的,但我只喜歡你,我會讓父母妥協(xié),取消那滑稽的婚約,我們都未成年,不該這么早考慮婚事。
是的,那很滑稽。她繃著臉說,但下一秒就破功,又露出了我喜歡的那種笑容。
那是第一次,我覺得我似乎可以有自己的選擇,我可以主宰我的人生,以及一切。
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然而很快事實證明,下決心的人,滑稽的人,都只有我一個。
某天清晨,我醒來時,她消失在了小旅館,我回到學(xué)校,她已經(jīng)辦理了轉(zhuǎn)學(xué),連家都搬了。
我的母親重重賞了我一個耳光:“你以為你那狗屁愛情有多偉大!你了解她的家庭嗎,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嗎?人家早就盯上你這個蠢貨,找我要了二十萬才肯消失!”
是的,我什么都不了解,我只是單純喜歡和她在一起,但我也不了解,媽媽為什么會給她錢。
“她用什么威脅你?”
我媽媽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我一眼,“人家把你的家庭了解個底透,我不拿錢出來,她會去找你爸爸。”
哦,如果那樣的話,柯正安可能會把我們母子掃地出門,代價就更大了。
他干得出來的,畢竟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他和我媽媽是二婚,我剛學(xué)會走路的時候,媽媽嫁給了他。
柯正安和他的前妻一起打造了他如今的事業(yè),但她前妻因病去世,給他留下一個兒子,我和媽媽作為后來者對他的事業(yè)毫無貢獻(xiàn),是坐享其成,所以地位不算穩(wěn)固。
何況柯正安并不是個長情的人。
面對媽媽哭得紅腫又哀怨的眼神,我屈服了,我完全接受了他們的安排。
愛情也不過如此,至少在物質(zhì)面前,毀滅的速度讓人瞠目結(jié)舌。
好了,還是說回葉希吧,我這個未婚妻。
從某種角度來說,我和葉希的處境有異曲同工之妙,柯正安是我的繼父,而葉希,和葉氏夫婦都沒血緣關(guān)系。
她是他們從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的,領(lǐng)回葉家時,她才八歲。
我之前對葉希的印象,就是安靜,漂亮,和瘦弱。
媽媽帶著我去葉家看她時,她穿著一條粉紅色的小裙子,怯生生的站在沙發(fā)邊,說話的時候,輕聲細(xì)語,眼角也是低垂著,小身板更是瘦得風(fēng)吹一陣就要倒。中間有一段時間,她好像適應(yīng)了一些,稍稍變得活潑一點,臉色也跟著紅潤,也是那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她有一雙很美的眼睛。
但可惜并沒有維持幾年,差不多她十二歲的時候,她又迅速的安靜蒼白下去,眼睛里的光彩也消失了。
一直到現(xiàn)在都是這樣。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共同語言,共處一室的時候比陌生人在一起還要尷尬。
在我看來,葉希對什么都沒有興趣,她弱小,膽怯,好像葉家之外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洪水猛獸,都會吃了她似的。她不太喜歡出門,不愿意結(jié)交朋友,每次我們在一起,她總是對我說,“我彈鋼琴給你聽好不好?”
鋼琴,鋼琴,她就永遠(yuǎn)只有鋼琴!
更過分的是,她的鋼琴明明彈得很好,可是在我面前,她總是叮咚叮咚亂彈一氣,曲不成曲調(diào)不成調(diào),好像我的心情還不夠糟似的。
我自以為足夠忍耐,她卻每次彈完之后都可憐兮兮的說:“我沒什么天分是不是?我真的不適合學(xué)鋼琴。”
“可是,”她的手指放在黑白琴鍵上,“我是喜歡的,我喜歡鋼琴的聲音。”
“音樂可以拯救人,音樂是無罪的。”
“我只是太著急了,我需要多練習(xí)是不是?”
什么話都讓她說了,我還能怎么說?
我真不明白,她從一個孤兒到現(xiàn)在擁有公主般的生活,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她為什么不能開心一點,多笑一點?
命運(yùn)明明給了她饋贈,她卻不知感恩,整天都是一副憂郁的樣子,好像所有人都苛待了她。
平心而論,她的處境比我好了太多,葉氏夫婦至少都把她當(dāng)親生女兒,而我呢,我那了不起的父親和哥哥,占據(jù)了家里所有的話語權(quán),我的媽媽小心伺候,我也只能恭恭敬敬。
可我看起來還是比葉希有活力的多,我懂得知足,我知道順從大人們的安排和想法會活得輕松得多。我亦懂得,“這個世界屬于年輕人”的話只是一種幻想,我的繼父資產(chǎn)雄厚,我耗盡大半生都無法賺得他一半的資產(chǎn),既然如此,我為什么要逆水而行,追求什么獨立呢?
的確,如今的生活不是我所夢想的那樣,有許多缺憾,但我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會像葉希那樣發(fā)神經(jīng)。
最近一年,葉希的神經(jīng)變本加厲,偶然我們走在一處,她竟不自覺的喃喃自語起來,好像在念什么經(jīng)似的,我完全聽不懂,去問她,她也只是搖頭笑笑。
或許有一天,她會瘋掉。
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而或許,這對我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直到這次的交通事故,葉希傷到了腦袋,失去了記憶。
這些都是葉希的母親告訴我們的,我們趕去醫(yī)院的時候,葉希已經(jīng)度過了危險期,還在休息。
葉伯母眼眶泛紅,疲憊不堪,她說簡直不敢想象如果葉希離開了她,她還能靠什么撐下去,她的人生也完了(看看她的母親多么愛她)。
我媽媽輕聲安慰著,扶著她出去休息,讓我在病房里守著葉希。
我依言照辦。
“你是誰?”
她醒來之后便是這樣問我。
瘦削,蒼白的臉,額上纏著一圈紗布,一模一樣的大眼睛,眼神卻是絲毫不避開的看著我。
那眼神里有詢問,疑惑,還有可察覺的惱怒。
我是誰。
我這個陌生人怎么能坐在她的病床上,守著她。
我覺得荒謬。
我剛剛為她的遭遇同情了一會,她這樣的問題又讓我覺得可笑。(我也不信周伯母的話)
葉希的演技足夠精湛,據(jù)我所知她參加了學(xué)校的戲劇社,如果能用上這樣的演技,主角非她莫屬。
我不知道她母親對她說了什么,沒多久,她看向我的目光就變得柔和可親了。
幾乎是和之前一樣的順從。
話卻變得多了起來。
她迫切的想要找回她失去的“記憶。”
遵從母命,我至少隔天就要去醫(yī)院探望她。
她十有八九都沒有在床上休息,而是坐在窗臺邊怔怔的看著外面,不知在想什么,看見我來,她嫣然一笑,從窗臺上跳下來,拉住我的手。
她的手指冰涼,死人一般的涼。
她的病號服過大了,里面好似只有一副枯骨,顯現(xiàn)不出身形,空空蕩蕩。
她的熱情使我有些反感。
“你可以說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
“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
“我們什么時候開始互相喜歡的?”
“你什么時候向我告白的,或者是我向你告白?”
······
聽聽她的話,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如此不知羞恥。
我總是敷衍的,用“嗯啊”之類的回答,坐在一邊翻手機(jī),呆夠了差不多十分鐘就起身離開。
有一次,或許是我的錯覺,我不經(jīng)意間抬頭,她的目光冰冷如劍,仿佛可以刺到我的心里。
我的身體不自覺顫抖了一下,那冷中夾雜著恨意。
她竟然恨我?
但是很快的,她在陽光下的臉迅速回溫,給了我一個美好的笑容,我被那刺眼的陽光也恍了一下。
肯定是我看錯了。
以往和安靜的葉希待在一起,雖然無聊尷尬,倒是可以忍受,但“失憶”后的她,真的讓人忍無可忍。
是的,我一直無法相信她會失憶,我寧愿相信這是她的把戲,她要玩弄我們所有人。
我不甘心當(dāng)傻子,甚至脫口而出她不是葉希。
至少被她的話刺激的那瞬間,我真的覺得她是另一個人。
她是一個怪物。
想要刺探所有的過往,想要復(fù)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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