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鐵頭端著一碟不知名的菜，幾碗混濁不見碗底的湯。
  慕中山皺眉，他哪里見過這種飯。但他還是拿著筷子，抬頭看著鐵頭和長留。筷子探向碗底攪了攪，硬是沒有下嘴。
  “今天是土豆耶！”長留喊出了聲，他從碗里夾出土豆塊，一口塞在嘴里。
  提鐵頭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向慕中山看去:“趁熱吃，我去給母親喂些飯。”
  鐵頭端了一碗湯，夾了幾根菜便向房內走去。
  慕中山點了點頭，終于夾起那菜，放在嘴里。苦澀在味蕾上跳舞，慕中山連忙吐了出來。緊忙端起碗喝湯，可并未緩解苦澀，反倒嘴里有種皂水的味道。
  他再抬頭時，便見長留正將碗里的土豆往鐵頭的碗里夾去。
  “大哥哥，不可以浪費糧食哦。”長留撅著嘴，看著慕中山。
  “你們平時都吃這些嘛？”慕中山面露難色，一臉嫌棄地放下筷子。
  “不是，”長留搖著頭，讓慕中山眉頭皺得更深。“我們平時只吃野菜。土豆玉米都是一旬才能吃上一次。”
  慕中山還想問著什么，鐵頭正巧從屋里出來。
  三個人坐下無聲地吃著飯，可慕中山并未在動筷。
  “慕山？這飯不合胃口嘛？”鐵頭看著慕中山問道。
  慕中山只是看著鐵頭，問道:“你真名不叫鐵頭吧？”
  鐵頭愣了下，尷尬一笑，顯得拘謹道:“一直叫這個啊。這跟飯有什么關系嘛？”
  “啊，不是。我只是覺得叫你鐵頭好拗口。”慕中山看出鐵頭在掩飾，但并沒有追問。
  慕中山看著飯菜，卻是一點食欲都沒有。只好以胃口欠佳而婉拒進餐。
  他又忍著饑餓熬到了晚上，卻發現和中午沒差兩樣。慕中山依舊沒有動筷。
  到了半夜，慕中山躺在房內，隱約能感受到風往屋里鉆。他的肚子也不適宜得咕嚕咕嚕的叫著。
  慕中山坐起來身，走出屋。正巧看到雞正在溜達。他內心升起了一種想法。
  于是不過片刻，慕中山便殺了雞。他坐在院落拔著雞毛，來到廚房。他搗鼓半天卻怎么也點不著灶臺。只好找了幾個粗柴火，簡易地搭了個架子，坐在院落內烤雞。
  隨著太陽日漸上升，烤雞的香味越發濃烈。
  “什么東西這么香。”鐵頭站在門口，衣服松松垮垮地掛在衣服，還在揉著眼睛。
  “烤雞，烤的差不多了。我們一起吃吧。”慕中山抬頭看著鐵頭。
  而鐵頭還未回答，似乎意識到什么便佝僂著身體，轉頭就進屋了。慕中山沒太在意，將火熄滅，拿起雞腿準備啃。
  “你在吃什么！”長留突然出現在他身后，大喝一聲。
  “雞。”
  “別吃了，”長留不怎么就哭了起來，“你就是強盜，住在我家，還偷吃我家雞。”
  慕中山瞬間愣住了，內心雖有氣憤，但確實自己理虧在前。
  鐵頭此時也從屋里出來，身上的衣服整齊，依舊是那么消瘦。
  “長留，怎么和哥哥說話的？”鐵頭看了眼烤雞，又回頭看著長留。
  “他不是好人，他偷吃咱家雞。”長留指著慕中山，身體抽搐著。“那雞下蛋，就是為了給你去礦場補餐的。”
  “現在被他吃了，什么都沒有了。”長留越說，哭泣聲越大。
  鐵頭擦著長留臉上留的淚，溫聲道:“慕山哥哥是買的咱家的雞，他給的錢可以買好幾只雞呢。”
  “你騙人。”長留收了收眼淚，看著鐵頭。
  “不行你問慕山哥哥。”鐵頭將目光投向慕中山。
  慕中山看了看手里的雞，點了點頭。“是，我等會兒去集市買雞，和米。”
  長留依舊抽泣著，用衣袖擦去眼淚。“那我也要去集市。”
  “行。”慕中山低頭看著雞腿，遞給了長留。長留看了眼鐵頭，見他點了點頭，便接過，邊抽泣邊吃著。
  慕中山這頓雞吃得憋屈。按他以前的脾氣，直接摔雞走人，沒想到還能忍著去哄他。他本沒想去買雞，可鐵頭都給他臺階，他也不得不順著下。
  在他的觀念里，他想要的就必須得到。以至于忘記了他現在被別人收留，而不是在姜橫討好的環境里。
  三人無聲的吃著雞。慕中山卻沒有心情繼續吃。簡單填了填肚子，便帶著長留上集市。
  慕中山到了集市，便發現長留的眼睛被定住一般，每個鋪子都要站上很久。
  “吃糖葫蘆嘛？”慕中山順著長留的眼睛看去，便見賣糖葫蘆的。
  長留搖了搖頭。但慕中山看到了長留咽了咽口水。
  慕中山便拉著他依舊到鋪子前，“老板來三串糖葫蘆。”
  買完后，便遞給長留。而長留雖然一直盯著手里的糖葫蘆，但依舊沒動口。
  隨后慕中山便直奔米鋪買了一鈞米，隨后又去買了兩只雞，就準備回村里。
  在回村的路上，卻聽到長留說道:“我給你道歉，今早的事。”
  慕中山沒有說話。
  長留不甘心得雙手展開攔著慕中山，仰著小臉，看向慕中山，語氣傲嬌:“我給你道歉了！”

  慕中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我不接受呢？”
  長留憋紅了臉，“你……你欺負人！”
  “記住，有些事情道不道歉，沒有意義。你不也用在意他人接不接受你的道歉。”慕中山繞過他，頭也不回得就走。
  而長留似乎聽進去一般，低頭嘀咕了幾句。當他發覺慕中山走的太遠，便急忙追上去。
  剛進到村子，村口的大媽盯著慕中山手里的米，雞，見他走遠后便議論紛紛。而緊跟著長留又小跑著，大媽們便直接詢問起來。
  “長留，家里發財了？還是你家找了個有錢女婿。”
  “啊？”長留不知道啥是女婿，又看著慕中山消失的身影，邊跑邊說，“我家就是來了個客人。”
  當長留回到院落時，慕中山正坐在石鐓上喝著水。雞已經在院里溜達。他直接大喊道:“大哥，我們回來了。”
  鐵頭從屋里出來，長留已經跑到他腿邊。鐵頭蹲下身子，用衣袖擦拭長留額頭的汗，“怎么出這么多汗。”
  “鏘鏘，慕山哥哥買的糖葫蘆！”長留從身后拿出三串糖葫蘆。糖葫蘆似乎有些滑了，糖水就在長留的手上，他不嫌棄地舔了舔。
  “這個是你的，”長留遞給鐵頭一串大的，“這串是我的，另一串是慕山哥哥的。”
  “我不吃。”慕中山雖然挺想吃的，但他方才看到了長留舔手的動作，稍有些嫌棄。
  最后長留怎么勸，慕中山都沒有吃。長留只好自己吃了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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